看到張妃觸柱而死,一咬牙一跺腳的事,也是極其方便的,還有三個嬪妃也學張妃,觸柱而死。有一個嬪妃看看橫臥殿堂裡屍體說,“如果都跟着死了,那這些孤兒誰來養呢?(《三國志•卷五十•吳書五•妃嬪傳第五》:“若皆從死,誰當養孤?”)”
這時,孫和還沒死,他對說話的嬪妃和另一個沒死的嬪妃說,“對呀,你們兩個不能死,這幾孩子這麼小點兒,沒有個人照看怎麼可以?你們倆爲了孩子,得活下去!”
…… ……
說不能跟着死的那個嬪妃,是何姬。她叫什麼,史書沒有記載。
何姬,今江蘇句容人。
赤烏八年,吳帝孫權派校尉陳勳屯兵3萬,開挖過一條人工運河名破岡瀆,用以秦淮河與丹陽雲陽古運河的連接,作爲建康與吳會物資人員的運輸,破崗瀆從今茅山北春城鄉境內通過。
一日孫權在破崗瀆茅山附近練兵,途經春城何莊,見路邊圍觀的百姓中,有一美貌少女,甚是憐愛,暗自叫宮人打聽,原來是何莊騎士何遂之女,前文叫她“何丫”。
孫權便將其賜予兒子孫和爲妻(記得“60”“19”之辯乎?)。
…… ……
當時看,孫和挺幸運。他大哥、二哥都在他爸在位期間病死,他是老三,**襟也輪到他頭上了,而且,他爸是那樣喜歡他。他理所當然地順位當上接班人了,他當時就是太子,要不他爸不能爲他挑選嬪妃。
但是,孫權年歲大了,有點兒老不省事,在接班的多事之秋,往往遊移多變。
有人說他是故意製造他的兩個孩子之間矛盾,用以打擊東吳世族土豪。可是,這樣一來,折損了他兩個兒子的性命,也動搖了他來之不易的江山。
——這是後話。
給他三兒子找到何姬的時候,頭腦還算清晰。
何遂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這個是女兒中的老三。
騎士是騎兵中的小頭目,家就在破崗瀆附近住,他是陳勳當年屯兵開運河的3萬兵士中的一員,運河開鑿完畢,留下一部分守候的官兵,何遂就是其中一個。
何遂是甘肅人,他有中亞血統,他娶了江浙的女人,他的幾個兒女屬於混血,因此,長得就各個都好看。大姑娘二姑娘大了,知道挺大個姑娘不好拋頭露面,要是也出來擠在人羣裡看孫權的這個帝王的尊容,那孫權沒準選回仨,給三兒子一個,自己留下倆。
孫權把何丫帶回家,叫來他的三兒,對孫和說,“你看這女子如何?”
孫和一聽,就知道了老爸的意圖,說,“行,挺俊的。”
孫權說,“你看好,就給你了,你抱回家吧。”
何丫當時年歲很小,身子還沒有長開,看上去,就是個孩子樣。
“我,抱回去?”孫和有點兒遲唔。
孫權說,“對,你不抱,她怎麼回去?”
孫和就走向何丫,打着橫,把何丫抱起來,看向他爸。孫權鼓勵地點點頭。
孫和車轉身,向門外走去。
到了門口,孫和對懷抱的何丫說,“下來吧,還讓抱着?”
何丫說,“太子大膽,敢不遵守皇令?”
孫和說,“我怎地不遵守皇令了?”
何丫說,“皇上讓你把我抱回家,怎麼剛剛出門,你就要放下我?”
孫和沒話說了,但是,他盯着何丫說,“好,我就把你抱回我的家。但是,你可知道抱回家,把你放到哪裡?”
何丫也精靈古怪,她知道太子想說什麼,就羞紅了臉,一頭紮在孫和的懷裡,說,“隨便啦……”
…… ……
次年,何姬生一子,取名爲孫皓。
孫權非常喜歡這個孫子,又賜名彭祖。
彭祖有“長年八百,綿壽永世”的說法。先秦時期,彭祖在人們心中是一位仙人。到了西漢,劉向《列仙傳》把彭祖列入仙界,並稱爲列仙,彭祖逐漸成爲神話中的人物。
以彭祖爲孫子命名,可以想見爺爺對孫子的期許。
何丫雖然生子,而且還是當今皇帝的長孫,極其榮耀的。但是,何丫的身份低微,所以在史書中,仍舊稱她爲“何姬”。
…… ……
後來,孫和和他弟弟孫霸構成了一對矛盾體,兩人你爭我斗的,大臣們也分成兩派,跟着亂摻和,一時間,宮廷烏雲密佈,血雨腥風,好不恐怖。
孫權使用鎮壓的手段,殺了幾十口人,同時,把他的四子孫霸殺了,把孫和的太子廢了。才平息了這場爭鬥。後來,出現了前章的一幕,孫和也被逼而死。
何姬爲了孩子,苟活了下來。還有一個小妾,因爲有兩個孩子,沒有選擇殉葬,和何姬一起活了下來。
當時,孫和遺留下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在小皇帝孫亮入主皇宮的時候,何姬領着孩子艱苦度日,到孫休登基後,情形纔有了改觀。
孫和生前和孫休相處的很好,如今他做了皇帝,找到了何姬一家,把他們從長沙搬到了湖州,還封了四個男孩子爲侯爵。
永安七年(264),孫休薨(hōng),兒子年幼,衆臣主張選一個年富力強的人接棒。大家就衆口一詞地看中了孫皓。當時孫皓二十三歲。
…… ……
孫皓坐上了皇帝的寶座,何姬被奉爲昭獻皇后。當時,孫休皇后被羣臣尊爲皇太后,月餘,孫皓感到自己坐下的龍椅坐穩了,就把原來的皇太后下調爲景皇后,把他老媽何姬提升爲皇太后。
何姬終於熬出了頭,他的三個弟弟也都封了侯爵。其中,何值還當上了握有軍權的牛渚都督,以後連連越級,做了主持朝政的大司徒。
窮孩子當家別當政,從何姬線上上來新貴,最爲奢侈無狀。《吳書•何姬傳》寫道:“吳末昏亂,何氏驕僭,子弟橫放,百姓患之。故民訛言‘皓久死,立者何氏子’。”翻過白話,大致的意思是:東吳晚期,何家子弟驕橫奢靡,肆無忌憚,橫行霸道,民衆都害怕他們,所以老百姓傳言說,“孫皓死了,現在當政的是他們何家的人。”
何姬本來就與那個有兩個孩子的孫和小妾相處不睦,多次讓皇帝兒子報復。孫皓爲了替母復仇,就羅織罪名,把異母弟孫謙和他母親毒死了。
建衡三年(271)孫皓聽到民謠說,“吳天子當上”的妄語,頭腦膨脹,以爲自己可以做統一王朝的大皇帝,就請來何姬後宮的幾千美女,由京城經牛渚北上宣揚吉祥,說要趕到洛陽做天子了。
當時大雪紛飛,道路難行,兵士披着十幾斤的甲冑,推着一車一車的女人,挨凍受餓,沿途有許多死傷。
孫皓不得不中途打道回府,原來不是因爲天氣寒冷,道路難行,而是他聽到車的外邊傳來叫罵聲:“明天要是碰到晉朝人,我們就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