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書院本身就是一件小事兒,臣此次過來,主要是有一個不情之請。”董明笑着對劉宏說道。
劉宏聞絃歌而知雅意,知道董明是開條件了,他笑着說道:“留南侯有什麼且說就是了。”
留南侯,這是叫上來董明的爵位了。其實也是在提醒董明,眼下老子是皇上,你是臣子,頂天了也就是個小侯爺。這政治交換,天然上你就處在劣勢。
董明聞言眯着眼睛,然後睜開,笑了笑道:“一來是想讓陛下擔任這新明德書院的山長,二來嘛,這校訓還請陛下幫忙寫一個。”
“山長?校訓?”劉宏眼睛轉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一番就明白了董明的意思。這是爲了讓他劉宏安心。
有這個態度就行。
劉宏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道:“這有何難?山長朕就接了,不過事先說好啊,朕頂多在書院開課的時候露面,其他的可都不管。”
董明聞言也笑了。劉宏這是在表態,既然你董明這麼知趣,他劉宏也是個有裡有面的人,這書院他不會過多地干涉的。
“那就謝過陛下了,不知道這校訓?”董明又提到了校訓,這是打算上一個雙保險。
劉宏想了想,道:“等過幾日,朕寫出來了,便給伯照你送過去。”
聽到劉宏叫自己的表字,董明心裡清楚劉宏的猜忌之心已經消退了不少,便接口道:“如此就多謝陛下了。若是沒什麼事情,臣就告退了。”
劉宏點點頭。
從劉宏那裡回來,董明直接去了班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來,頭也不擡的說道:“來個人。”
“大人,有啥子事兒?”一個年輕人走到近前。
董明聽這口音先是楞了一下,一擡頭就看到一張有些“面目可憎”的臉,這長得也太抽象了一點!
“你是?”董明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這人身上的衣服,然後反應過來:“你是來觀政的士子吧?”
觀政的士子,由太常那邊的科考司統一發放了衣服,一共四套,春裝和冬裝各兩套。眼下雖然入了春,但是天氣還是有些寒冷的。大多數觀政的士子穿的都是冬裝。樣式跟普通的漢服沒多大區別,只是在腰帶上繡上了專屬於科考士子的花紋,一朵朵小云彩。
這寓意自然是青雲直上了。前三名的腰帶上還會繡幾朵青蓮,以示區分。
董明正是看到了這人腰帶上的花紋,才知道這是來觀政的士子。
“是的!”那面容抽象的士子興奮的說道:“今天是在下在您這邊當值,在下張鬆,表字子喬。是本次科考第十名。”
“張鬆啊。”董明稍微回憶了一下,對他還是有些印象的:“知道左右丞兩個人去哪裡了嗎?”
張鬆聞言笑着回道:“大人,沮大人去了錢莊那邊,說是西池村那邊送來了一種叫水泥的新鮮玩意,沮大人說要親眼去看看,好掌握其用法。”
“至於田大人,他出門的時候,說是要去金市那邊,跟商家們談一下什麼存款和借貸的事情。具體是幹什麼,晚輩也不知道。”
董明聽完點點頭,然後道:“這樣啊.......你知道西池村的卷宗在哪裡嗎?”
張鬆聞言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不緊不慢的回道:“西池村的卷宗在下知道在哪裡,不知道大人要的是什麼卷宗?土地、田產還是丁口?”
這些卷宗,其實是董明讓人蒐集的,包括地形、田產、丁口等數據。不過這個工作剛剛展開沒多久,眼下剛剛蒐集出來洛陽及周邊地區的。好在這個工作其實不是很難,只需要派人去知會一聲,到時間去拿數據,然後再複覈一下就行。
只不過這是一個仔細的活,而去很是繁瑣,負責這件事的郎官每天都快忙瘋了。
董明擡頭看了一眼張鬆,笑着說道:“都拿來吧。”
張鬆沒有多說話,一躬身退了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抱着卷宗回來了。看得出來,他對這些卷宗的位置和擺放的確是非常的熟悉。
“不錯。”董明笑着說了一句。
張鬆則笑了笑沒說話,將卷宗放下來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在一旁候着。
董明攤開西池村的卷宗,全都看了一遍,然後擡起頭對張鬆道:“子喬啊,你說說看,如果在西池村建明德書院的話,應該建在哪裡?”
“這....”張鬆聞言想了一下然後道:“在下能看一下卷宗嗎?”
“可以。”
董明說完,張鬆便走上前,仔細的看了一遍卷宗,然後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道:“在下的這書院應該建在早年間大人選得舊址上。雖然面積小了一些,但是周圍沒有耕地,方便擴建。而去這個位置離村裡的住戶的距離剛剛好,既不會太近影響學子們的學習,也不會太遠不方便書院的日常採購等事宜。”
“還有呢?”董明面無表情的問道。
“還有就是這裡畢竟是大人曾經講學的地方,本身就代表着一種傳承,一種迴歸。”張鬆拍了一個不着痕跡的馬屁。
董明沒有說張鬆選的地方好還是不好,而是對着他點點頭道:“你很不錯。”
“大人謬讚了。”張鬆謙虛的說道。
董明擺擺手,道:“不說這些了,將今天要處理的政務拿過來吧。”
“喏。”
一整天,田豐和沮授兩人都沒有回來,張鬆陪在董明身側。一天下來,董明對張鬆很是滿意,勤快、有眼力見、能力還不錯,簡直就是完美的助手。沮授和田豐兩人自然要比張鬆強多了,但是他倆更適合獨當一面,當助手有些屈才了。
到了晚上,董明沒有回去,而是在班房裡住下了。班房後面就是臥房,畢竟是尚書令,臥房的配置還是不錯的。
張鬆則回去了,明天他就要換一個地方觀政了。今天跟他聊天的過程中得知,明天來董明這裡觀政的人是他的兄長,張肅。
對董明來說,還有一絲期待。
一夜無書。
第二日一早,他剛剛洗漱完畢,就看到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站在了班房裡。從眉眼來看跟張鬆有三分相似。不過有三分相似的五官在這人臉上卻顯得英武了許多。跟張鬆那個抽象派的搭配方式完全不同。
“珺矯?”董明喊了一聲。
張肅聞言一絲不苟的對董明行了一禮:“張肅見過尚書令大人。”
“坐吧,今天還有很多事情。”
“喏。”
兩兄弟很不一樣,張鬆有些恣意張狂,相當的隨性。但是張肅卻是一個沉默寡言,張弛有度的人。
到了中午的時候,董明大概已經瞭解了張肅這個人。從能力上來說,張肅比張鬆稍差一些,但是也在水準之上了。而且兩兄弟難得的都是除了武力,其他全能的類型。從數字上來看,張鬆除了武藝全屬性八十出頭,張肅撇開武藝不說,只有一個軍略上了八十,其他兩項都是七十五點。
不上不下,但也算是非常不錯了。
午飯時間,董明跟張肅稍微了聊了一會兒,增加了一些瞭解。吃飯的時候,沮授興沖沖的從外面走過來,見到董明就一臉興奮的說道:“大人!神物啊!神物啊!”
“公與兄,什麼事兒這麼開心?”董明笑着問道。
沮授一屁股坐下來,連珠炮似的說道:“水泥啊!昨日水泥到了之後,便直接用上了。的確是極爲好用。某家怕出問題,特意等了一夜,到了眼下,水泥已經變成了一整塊,相當的堅固不說,實在是太省時省力了。”
董明見狀立刻說道:“用這水泥鋪路的話,公與覺得某家之前所說的那個計劃,能否成行?”
說是的之前開會的時候,董明提出的那個修建一條洛陽到長安的道路的事情。之前沮授持反對意見,主要還是因爲他覺得修建着這麼一條路有些浪費了。畢竟眼下洛陽到長安之間本就有道路相連,再修建一條路實在是有些浪費,意義也不大。
沮授聞言楞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道:“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爲什麼?”董明想知道沮授反對的原因。
“一來水泥的產量還不能確定,二來這水泥鋪出來的路能否長時間使用還不能確定,最後.....水泥的造價確實是不高,但是眼下朝廷的財政實在是負擔不起這一條道路了。”沮授說話很有條理,顯然他不是盲目的反對,而是在思考之後做出的判斷。
董明看了一眼沮授的屬性值,九十加的謀略值,八十出頭的內政。現在他漸漸也摸索出了一些規律來,任何一項屬性在九十以下的時候,都只是能力的高低,而到了九十以上的時候,那就是另一翻天地了。
創造力、想象力、眼界的區別。
沮授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不是他能力不夠,而是眼界限制了他。如果這件事是荀彧來做的話,荀彧思考的重點肯定是怎麼化不可能爲可能。
再如果,眼下說的是戰略上的事情,再不可能的情況,沮授都能在其中找到可能性。
“修路這件事,其實沒公與你想的那麼複雜。”董明搖了搖頭,解釋道:“你只看到了修路的消耗,卻沒有看到這條路修成之後會給朝廷帶來多少收入。”
“收入?”
“公與,你聽說過收費站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