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的信還沒到新野,董明就已經到漢中了。信使撲了一個空,又直奔漢中。此時,在洛陽,荀攸的家裡。荀璦氣沖沖的找了過來。
荀攸將荀璦迎進來,兩個人走到主廳,分主客落座。荀璦一臉怒容,荀攸這笑吟吟的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叔叔。
啐,叔叔什麼的實在是太討厭了。
“荀公達!你還笑!”荀璦擺出了長輩的模樣,可是他那鬍子都沒長齊的臉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荀攸笑眯眯的舉了舉茶杯道:“先喝茶,冷靜一下再說。”
“哼!”荀璦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道:“公達啊公達,你怎麼能這麼幹呢?”
“某家做什麼了?”荀攸吹了吹茶葉,笑眯眯的反問道:“你都多大了,遇事還這麼毛毛躁躁,文若比你強多了。”
“叫叔叔!”荀璦嘁了一聲。
荀攸聞言茶杯一放,有些無奈的說道:“能不能不提這事兒?”
“那你就別顧左右而言他!”荀璦道:“出征羌族的事情,你爲什麼不攔着?”
“攔着?”荀攸一攤手:“我就是個六百石的議郎,你呢?還不到六百石。你我二人在朝廷上就是兩個會喘氣的擺設。”
“別以爲某家不知道!你雖然只是議郎,但卻入了陛下的眼。你想要勸說陛下,還不有的是機會?”荀璦還是很生氣:“還有!何進攻打百羌的戰略是你做的吧?”
“某家攔不住啊。”荀攸聳聳肩:“攔不住肯定就要想辦法做好咯。幫何進做一份戰略也是爲了大漢朝着想。”
“你應該清楚,如果這一仗打敗了,會是什麼後果!”荀璦冷靜下來,開始分析道:“一旦戰敗,百羌定然會反撲,到時候大漢朝內憂外患之下......”
荀攸看着荀璦,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看的有些不自然了,才笑了笑。
“你跟文若很像。”荀攸悠悠的說道。
“嗯?”荀璦不知道荀攸是什麼意思:“某家是某家,文若是文若。”
“此戰,定然是先勝而後敗。”荀攸說會了剛纔的話題。
荀璦點點頭:“如今是七月,百羌定然不會想到大漢會出兵!措手不及之下,確實可以取得戰果。但等到百羌反應過來,漢軍補給線太長了。再加上內部動盪,這一戰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荀攸點點頭,道:“某家清楚。”
“那你還....”荀璦說到一半停下來,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公達你是故意的!”
“沒錯。”荀攸像是在說明天早上是吃油條還是吃生煎包一樣的隨意。但是荀璦卻直接站了起來,連身前的矮几都打翻了,茶杯散落一地。
“爲什麼!”荀璦厲聲問道。
荀攸悠悠的喝着茶,道:“家主的意思。”
“家主的意思?”荀璦楞了一下:“二叔怎麼會如此糊塗?”
“世家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荀家也該尋求改變了。”荀攸說話仍然慢條斯理的,一點兒也不着急。
但這句輕飄飄的話,卻讓荀璦倒退幾步。
荀璦嚥了咽吐沫:“家裡.....要幹什麼?爲什麼沒跟我說?”
“你說爲什麼呢?”荀攸低着頭。
荀璦不蠢,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作爲一個世家子弟,他太明白世家的套路了。不過是分散投資罷了。
這件事既然沒跟他說,就說明他被家裡直接定爲保皇派。荀攸顯然就是另外一派,這一派很明顯是等着天下大亂,擇主而仕。只不過家裡等不了那麼久,就幫大漢朝一個忙。
“看樣子你想明白了?”荀攸嗤笑一聲:“我等身爲世家子,享受特權的同時,就有義務去維護他,不是嗎?”
“你要是不這麼笑一下,某家還真信你是心甘情願的。”荀璦也跟着冷笑一聲。
荀攸擺擺手道:“這一仗也不是沒有打贏的可能。你、文若、友若、休若隨便一個人到前線都能翻盤。”
“你留後手了?”荀璦眉頭一皺,道:“可是....我等肯定去不了前線。”
“那就沒辦法了。”荀攸笑道:“那就只能看老天爺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某家老師去了的話,一定能贏。”荀璦忽然說道。
荀攸顯然也想到了董明,點點頭道:“卻是如此。”
“不過,他去不成。”荀攸搖了搖頭:“家裡做了準備。眼下他應該被攔在了漢中。”
“什麼?!”
......
董明真的被攔在了漢中。
問題就出在了五斗米教上。本來五斗米教就在漢中地界傳教,發展信徒。頗有一股子圈地自萌的意思。教衆門也跟官方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關羽直接痛下殺手,將五斗米教的中上層幾乎都給安排上了墓地。這一下,捅了馬蜂窩,無數的虔誠信徒,咬牙發狠要跟關羽拼命。就算關羽有三大姓的支持,也遭不住這些虔誠信徒不要命的攻擊。
最後,乾脆發展成了叛亂。亂民數萬,攻城略縣。關羽不得不派遣廖化前去鎮壓叛亂,自己則坐鎮南鄭。而董明則被堵在南鄭,一步也出不去。
南鄭縣衙,董明、關羽、張佳三人各自跪坐在一張矮几後面。三個人正在喝茶聊天。
張佳就是明德學院第一屆的十個畢業生之一。畢業之後就被劉備說服,來到了南鄭。如今在關羽賬下聽令,平日裡做一些文書工作,戰時則充任軍師。
“雲長,某家不是很放心白馬羌的戰事,明日某家就出城。”董明總覺得這一次有些奇怪,不自己跟上去看看,實在是放心不下。
“如今整個漢中左右,兵荒馬亂的,先生還多等幾天。待某家平定了叛亂再宋先生離開如何?”關羽可是知道自家玄德哥哥對董明有多看重。就是他自己,也深受董明恩惠。如今這種局勢,以關羽的性子,肯定不會放行的。
“兵貴神速,某家就怕到時候一切就都晚了。”董明苦笑道。
關羽聞言不在意的說道:“區區蠻夷罷了,主公親去,不過是手到擒來爾。”
放心你個西瓜皮啊!
董明心裡吐槽了一句,這次的事情要是沒有問題,他董明把頭割下來給大家當球踢。
“雲長,此事大意不得。某家有預感,這一次攻打白馬羌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某家懷疑.....這本就是一場不能勝利的戰爭。”董明的直覺很準,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跟關羽說。
關羽聞言道:“那某家更不能讓先生自己去了。等到漢中平定,某家率軍與先生同去。”
“唉~”董明嘆了一口氣。他現在都開始琢磨,是不是憑藉自己還不錯的武藝,一路殺過去。單人雙騎,速度肯定要比大軍進軍的速度快。趕上不是問題。
不過.....
他就是個只會嘴炮的鍵盤俠,眼下戲志才又不在身邊,他懷疑自己趕上了,也是個炮灰。君不見,黃巾之亂的時候,他都把自己當成衝鋒陷陣的莽夫了?出謀劃策......
“拼了!老子也跟着系統學這麼久了,還能不如個土著不成?早晚要自己動手的,就從這件事開始吧!”
做下了決定之後,董明不再跟關羽提離開的事情。他已經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偷偷溜走,獨自一人去追劉備的大軍。
但是眼下南鄭戒嚴,沒有關羽的手令他又出不去。可以說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裡。關羽雖然還不是日後威震華夏的關二爺。但現在經過《紀效新書》的催熟之後,佈置的城防也是密不透風,他連翻牆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的辦法,就只能落在角落裡聽着兩人說話而一直沒有插嘴的張佳身上了。張佳作爲關羽的幕僚軍師,還是有辦法搞到關羽的手令的。
三人友坐了一會兒,因爲董明心裡有事,顯然沒有什麼談興,很快就散了。董明直接找打了張佳,詢問手令的事情。
後者到底是剛畢業的學生,對董明還是很尊重的,直接表示沒有問題。
翌日,董明喬裝打扮一番,辦做傳令兵,從城門口呼嘯而過。郡府內,張佳則找到了關羽如實稟報了一切。
關羽聞言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張佳見狀知道這一切關羽早就料到了。包括他自己賺來手令的事情。
“將軍,您不是不希望家師去嗎?”張佳有些不明白:“爲什麼又要如此做呢?”
關羽聞言搖搖頭,道:“主公離開前,季直先生曾經說過。洛陽的軍令有古怪,本來勸着主公不要領命的。可是......後來主公率軍離開的時候,季直先生過來找我。說若是先生來了,便留住他,若是他執意要追上大軍,就說明洛陽的軍令的確有鬼,便放他離去。然後某家率本部兵馬前往支援。”
“嗯?”張佳不是蠢人,瞬間反應過來:“可是眼下,漢中大亂......”
關羽聞言眯着眼睛,冷哼一聲:“有人借某家的刀殺人,某家就殺給他們看!區區五斗米教,某家還不放在眼裡,只是還沒抓到背後的老鼠,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如今看伯照先生如此聰明,看來主公那裡有危險啊。”
“老鼠?”張佳有些不解。
關羽看了他一眼,道:“以後你就明白了。”
說起來二爺對張佳還是非常滿意的,能力人品都很不錯。只不過沒什麼經驗,還有些理想主義。
不過他還年輕,以後會成長起來的。而現在,他關二爺要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