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倒是挺大的。”董明也是一點兒都不緊張,他還有心情跟老闆聊天:“不怕死嗎?要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就算跟你沒幹系,也會牽扯到你的。”
老闆笑着說道:“怎麼能不怕?這院裡面還有小的一家老小呢。可是怕有什麼用呢?怕難道就能躲過去了嗎?”
“你倒是個明白人。”董明的對這老闆越來越感興趣了。
“活到小的這個歲數,還有啥不明白的?”
董明笑着問道:“挺好的,敢問店家貴姓?”
“免貴,立早章,章志。”老闆拱拱手。
董明其實知道他的名字,剛纔他已經用【眼力】掃描過他了。自然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這位雖然是個商人,但是算學、交涉、口才數據都非常不錯,達到了八十點。當然,其他的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挺好的,你放心,只要你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不會牽扯到你的。”董明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
章志聞言眉梢一提,笑了起來:“得嘞,小的就等您這句話呢。”
“實在是有趣。”
他倆這邊旁若無人的交談着,張邈幾次想要提醒董明,都沒有機會開口。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說道:“伯照,現在不是閒談的時候。”
兩人相熟了一些之後,董明便讓他們叫自己的表字了。這幾位都比自己年齡大,叫自己的名字也合適。
董明擡頭對張邈說道:“那些人用的是弓箭,還是強弓。咱們只能躲在這裡。真要出去,也不是現在。剛纔應該有人發現了咱們遇到了襲擊,等人來吧。”
“實在是可惡!”張邈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之所以提醒董明只是爲了講下面的話:“不知道哪裡來的蟊賊,竟然敢在本官的地界如此狂妄!待本官出去之後,定要將周邊肅清,還百姓一個安定祥和!”
董明聞言笑了笑:“可不說呢,不過這些蟊賊倒是有些本事,連軍中的強弓都能搞到手,也不知道是哪裡搞來的。”
一旁的秦周這個時候接口道:“想來應該是當年黃巾之亂的時候,官軍留下來的,被他們撿到了。”
“倒也能說得通。”董明笑眯眯的點點頭。
張邈聽到這裡,知道董明不相信,他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件事,在下一定給伯照一個交代!”
“這有什麼的?”董明擺擺手:“這天下想讓在下死的人多了去了,說不定就是什麼人,一路跟過來,想要弄死我呢?當年在洛陽城都有人刺殺我,在這裡遇上了也不奇怪。你們不要緊張,也不用解釋什麼。”
“出了這種事情,調查就行了。”
董明說的越淡定,表現的越是無所謂,張邈等人心裡就越覺得着急。他要是暴跳如雷,衆人還覺得好受一些。現在董明看起來就好像認定了是他們做的一樣。
但是張邈很清楚,這事兒的確不是他做的。他也犯不着啊!他雖然跟劉協走的比較近,但不代表他跟劉協就穿一條褲子。
劉協是陳留王,他是陳留太守,大家關係熟絡一些是很正常的。當然,這事兒很是犯忌諱,王爺跟地方官關係好,會讓朝廷覺得不安全。
可是從流言傳開,到他們來這裡,左右不過一天的時間,他就是真的跟劉協商量好了要搞事情,也沒有時間。
最關鍵的是,張邈跟劉協溝通過了,劉協本人的意思是,只要劉辯不對他下殺手,他什麼懲罰和遷怒都能接受。
所以,今天董明來的時候,他們雖然言語試探了一番,可也只是爲了確保劉辯只是想要申飭一下劉協而已。
現在好了,張邈本來還覺得今天挺圓滿的,結果卻遇到了刺殺。最最最關鍵的是,來陳留西市看一番,還是他自己提議的。
這樣一想,張邈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安排過什麼,自己給忘了。
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的張邈,深吸一口氣道:“伯照放心吧,這件事一定會查一個水落石出的!”
“嗯。”董明一臉平靜的點點頭。
在店裡待了一會兒之後,外面響起了一陣喧鬧的聲音,張邈聽了一下之後道:“是西市的巡邏隊來了,我們安全了。”
“子龍,你出去看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刻退回來。”董明對趙雲說道。
趙雲點點頭,他手裡還捏着剛纔斬斷的一截箭頭。將箭頭放進懷裡,他拿着寶劍,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然後走了出去,將門關上。
外面隱約傳來了趙雲跟另外一個人的交談聲,交談聲結束之後,門被打開,開門的是趙雲。
“已經安全了。”趙雲說道。
張邈着急忙慌的出去,剛出門就大喊了一句:“所有人,給我將西市封了!查!一點兒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如果今天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所有人都不要想好過。”
“孟卓兄也是急了。”王章這個時候說道。
董明點點頭,一副很是理解的模樣:“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這樣的,能理解。”
衆人魚貫而出。
董明就看到張邈正在指揮人封鎖現場,還派了人去弓箭射過來的方向查驗。趙雲這個時候來到了董明的身邊,手持寶劍戒備着。
“放心,他們已經走了。”董明拍了拍趙雲的肩膀,一臉篤定的說道。
趙雲不知道董明哪來的自信,不過還是習慣性的相信了他說的話,整個人鬆弛了一些,不過一雙眼睛還是四處打量着:“還是小心點兒好,萬一他們殺一個回馬槍怎麼辦?”
董明對趙雲的謹慎,很是滿意。
雖然,他百分之一百的確信這刺客不會再來了。
......
王府,董明被安排在一個別院裡,被張邈派的人保護起來。跟他一起被保護起來的還有趙雲。其他的人一會兒也會被張邈送過來。
張邈倒不是軟禁他,一切行動自由,只不過不管去哪兒,身邊都跟着七八個壯漢,將他圍起來,對他的生命安全極爲重視。
董明本來還想着在王府裡溜達一圈,看他們這架勢,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房間挺大的,陳設也很考究,尤其是一個小銅爐,裡面燒着沉香木,董明很是喜歡。
“大人,咱們就這麼待在這裡等着嗎?”趙雲有些疑惑:“您就不擔心他們名爲保護,實爲軟禁嗎?”
“爲什麼要軟禁我們呢?”董明反問了一句。
趙雲道:“連末將都知道了,陛下被人用巫蠱之術詛咒,這下蠱的人是靈懷皇后。外面的人都在傳,陛下會遷怒陳留王,說不定會.....”
“兄弟鬩牆?”董明用了一個成語。
趙雲道:“末將不敢胡亂猜測,但是咱們也要做好準備纔是。”
“行了,不要胡亂猜測了。”董明笑着擺擺手:“你我二人,加上夏侯蘭、李辰他們,就算是王府也能殺出去,怕什麼?”
趙雲不說話了,同時也做好了準備,萬一真的陳留王要反,那自己也只能護着大人殺出去了。
董明看着趙雲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卻沒有解釋什麼。只有他知道,劉辯根本就不會動殺了劉協的念頭。
一來劉辯的性子就不是那種殺伐果斷的人,說得好聽點叫仁義,說得不好聽就是縮手縮腳的;二一個這事兒跟劉協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他拿劉協撒氣就算了,殺人算什麼意思?
劉辯要是真的做絕了,那就直接藉口這件事將劉協弄死,董明還能給他點個贊,至少有帝王氣魄。
可是現在呢?
把自己送過來罵一頓劉協,後面就動手散播謠言嚇唬劉協,逼着劉協先造反。最可笑的是,他的目的肯定不是殺劉協,而是通過這種方式將董明給留在陳留。
甚至董明都確信,劉辯都沒有想過將自己永遠的留在陳留,只是想拖延一下他返京的時間。奪權,都顯得這麼縮手縮腳的。
董明算是明白了,劉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成不了大事兒,但想壞事也沒有太大的破壞力。簡而言之,就是個會瞎胡鬧的主兒。
“嗨,讓他自己玩兩個月算了,發泄一下。”董明覺得自己跟帶孩子似的。
他這邊悠閒了,張邈等人急壞了。
“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誰幹的?”劉協也急了,他從小就聰明早熟。之前還想着爭皇位,眼下到了陳留,漸漸地也接受自己的命運了。
誰知道一個巫蠱之事,又讓他有些坐立難安了。本來還想着把董明好好伺候好,讓他回去說幾句好話,自己再在陳留安分守己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結果上午剛見完面,下午就在自己的地盤被人給刺殺了。雖然說人沒事兒,可這事兒怎麼想都覺得噁心人。
現在的情況就是,所有人都覺得劉辯要殺他,他要造反。在這個情況下,作爲劉辯天使的董明,在他的地盤上遇到了襲擊。
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會覺得是他做的。
這真的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以劉協急了!
張邈這個時候沉聲說道:“王爺,這件事也不是你做的?”
劉協更着急了:“你怎麼能這麼想?憑白的污人清白,那可是我的老師啊!你們也知道,我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兒。”
張邈有此一問也是有原因的....在他看來,當初劉協和劉辯兩個人爭皇位,要不是董明的原因,現在坐天下的指不定是誰呢。
劉協說不定就因此嫉恨董明想要殺了他也說不定。
“孟卓兄,這件事你不是在查嗎?有什麼結果沒?”秦周這個時候打了一個圓場,將話題引導了刺殺上。
張邈搖搖頭:“暫時還沒有,那些人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不過那根斷箭某看了,是軍中的弓箭。”
“陳留的?”王章皺起了眉頭。
“不是。”張邈搖搖頭:“應該是洛陽那邊的,這箭某家也見過。好像是科學司做出來的,不過量很少,只有少數人才能得到。”
“科學司?你不會想說是科學司的人乾的吧?”王章反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張邈解釋道:“這事兒有點兒蹊蹺,據我所知,能夠用這些弓箭的人,應該跟董明走的都很近,一般人是沒有機會得到的。”
“等等等等!”衛茲這個時候忽然打斷了張邈的話,然後道:“你們說會不會是洛陽的人要殺他,正好被咱們趕上了?”
“他能接受這個猜測嗎?”秦周反問了一句。
衛茲聳聳肩:“可這是事實啊,咱們都沒有幹,那還能有誰?他自己不也說了嗎?想殺他的人多了去了。”
“先不說這些,消息封鎖了嗎?”劉協忽然問道。
張邈點點頭:“現在西市還封着呢,誰也不準進出。”
“得快點有個結果,若是被人知道了,告訴了洛陽....咱們就慘了。”劉協一臉悽苦的說道。
王章出言安慰道:“王爺,尚書令是您的老師,他也是個明白人。陛下也是個溫和之人,這事兒不會太糟糕的。”
“希望如此吧。”劉協嘆了一口氣,同時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兒什麼。
衆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眼下他們跟劉協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除了這檔子事兒,甭管誰派的人,爲了朝廷的體面都得查下去,都得給個說法。
真要是鬧將起來,說不定陳留郡就得有一批人人頭落地了。
“不能這麼被動,咱們得想辦法跟他溝通一下。”衛茲忽然說道:“我聽孟卓的意思,整個遇到襲擊的過程,他都比較鎮定,說不定他知道點什麼。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問問他的意思是什麼!”
“怎麼問?怎麼談?”劉協連忙追問。
衛茲一攤手道:“直接問,問他陛下是什麼意思,這件事他打算怎麼處理。要是還過得去,咱們就任他處置,若是絕路大不了就反了。”
“混賬,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張邈一拍矮几,對着衛茲怒斥道。
衛茲也不慫他梗着脖子說道:“那你說怎麼辦?!就在這裡擔心有什麼用?要某家說,這事兒根本就沒那麼複雜。找到董明問一下,看看他的意思就行了!在這裡商量,能夠商量出來什麼?”
“人也抓不到,還擔驚受怕的。”衛茲顯然是個激進的人:“乾脆挑明。王爺不會造反,陛下的懲罰和遷怒,王爺也願意接受!還得跟他董明說明白了,若是真要把人往死裡逼,王爺還能等死不成?”
“萬一你這樣,他更生氣了呢?本來還有轉圜的餘地,這樣做,要是談不攏怎麼辦?”張邈更想拖一拖,這事兒他大不了就是丟官,沒必要跟這些人搏命。
“殺了他,推到黃巾賊寇頭上。”衛茲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幼稚!可笑!你也是度過聖賢書的,怎麼如此莽撞?”張邈厲聲質問。
“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