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荀攸已經處理好了水患並且踏上了歸途。在襄陽的這些日子,他着實是有些疲憊了。抓了一批,殺了一批,荊州北部近一半縣城沒了主官。無奈之下,他只好幫着處理政務。每日裡還要關注水情,關注災民的安置,一天能睡兩個時辰都是邀天之幸了。
他也是罕見的沒有騎馬,而是躺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朝洛陽出發。身體實在太疲憊,若是一路騎馬回去,恐怕就會病倒了。他很清楚,變法一事,能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與他通行的還有董明的一批學生,一共十二人。這十二人雖然並非青史留名之輩,但是各有所長。當初董明收學生的時候,也做過篩選,能夠入學的,最起碼也得有個丙上的資質。也就是說,最差也有一個屬性值能達到六十九點的。
再加上董明自身的被動技能,這些年偶有學生突破上限,本身的能力並不是很差。比方說編縣楊敢,原本是乙下的資質,在這幾個月跟着荀攸治水、治民忽然就靈臺清明,突破了自身的上限。內政能力值,突破桎梏,達到了七十五點,只需要時間沉澱一下就能來到七十九點。大概行了七八天的功夫,荀攸一行人被人攔了下來。
馬車停住,楊敢策馬來到馬車跟前,隔着簾子說道:“大人,前民被人攔住了。”
“什麼人敢阻攔朝廷的車隊?”荀攸皺了皺眉頭:“這裡是什麼地界了?”
“前面就是朝陽地界了。”楊敢拱手回道:“來人....看起來不是善類,爲首的是一個邋遢漢子,帶着一百來人,全都手持武器,想來是劫道的。”
“劫道的?”荀攸不屑的笑了一聲:“某倒想看看,什麼劫道的,敢劫持朝廷的車架。真當咱們豎起的大旗是開玩笑的?”
楊敢聽到荀攸的話也反應過來,這裡可是官道,他們雖然只有幾十人,但也是朝廷命官。哪裡會有劫道的這麼沒眼力見?
“大人的意思是?”楊敢低聲問了一句,可是還沒等荀攸回答呢,前面就喧鬧了起來。他擡頭一看,那些人竟然二話不說直接衝殺了上來。
“大人,他們動手了。”楊敢皺着眉頭道。
“衝着我們來的。”荀攸很是冷靜:“迎敵。”
“喏!”
隨行荀攸來襄陽的,乃是軍中精銳,二十來號人結成一個陣勢倒也不怕這些烏合之衆。再加上董明的幾個以武力值見長的學生帶隊衝殺,倒是不用擔心打不贏。
荀攸坐在馬車裡,聽着外面的廝殺聲,一點兒不擔心,他更關心的是,到底是什麼人,甘冒奇險,要半道截殺自己。
被殺的七個縣令的家人,可以先略過。這些人的家眷,如今都被安頓在了襄陽。他們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機會派人來截殺。
至於被下獄的那些人,也不至於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想到這裡,荀攸臉色變得陰沉:“看來,跟那件事有關了。”
“留個活口。”荀攸將簾子掀開對楊敢說了一句。
楊敢護衛在荀攸馬車跟前並沒有上前,聽到荀攸的話之後,立刻點點頭:“知道了,那領頭的是個有本事的,想來知道不少東西,會活捉的。”
“好。”荀攸將簾子放下來,坐回了馬車裡。
大概兩刻鐘的時間過去,馬車外面的喊殺聲逐漸平息下來,這個時候,楊敢隔着簾子說道:“先生,結束了。”
“活口留了嗎?”荀攸沉聲問道。
“留了,就在車外。”
荀攸從馬車裡走出來,就看到不遠處跪着一個渾身帶血的邋遢漢子,走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子奇怪的問題,很是刺鼻。
“你是何人?”荀攸問道。
那漢子裂開嘴,一口的黃牙,還缺少了半個門牙,嘿嘿一笑:“殺了俺就是了,問弄麼多弄什麼?”
“聽你的口音,徐州人?”荀攸雙手放進袖筒裡:“難爲你了,爲了殺本官,一路跑到這裡來。”
“甭說這些沒用的了。”邋遢漢子頭一昂:“直接殺了老子吧,你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荀攸伸手在他頭髮上揉了一下,然後攤開手給他看:“你看我手上有什麼?”
邋遢漢子不說話。
“你聽說過井鹽嗎?”荀攸幽幽的問了一句。
邋遢漢子目光一凝,大笑道:“當然知道,大家都是吃鹽長大的,誰還不知道井鹽了。”
“你想死,還是想活?”荀攸問的很直接。
“但求一死!”邋遢漢子,就地一趴,做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荀攸搖了搖頭:“殺了吧?”
楊敢聞言一愣:“不問了嗎?”
“不用了。”荀攸臉色陰沉。
楊敢雖然還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點頭,走上前,給了這邋遢漢子一劍。
殺了邋遢漢子之後,車隊整理了一番,繼續上路。
“不要去朝陽縣了,直接去洛陽,路上除了休息吃飯之外,儘量不要停。”荀攸吩咐了一聲。
“喏。”
......
萊州灣鹽場,劉磐將一個身穿黑衣服的屍體,丟在了一邊。幾個士卒上前,將他擡起來,往外走。除了鹽場,外面搭了一個木架子,上面都是各種屍體。
劉虎帶着人看着。
“將軍,最後一個了,可以燒了。”
劉虎點點頭:“要我說,就該將他們吊起來,以示懲戒。不然這人還是不會完的。自從咱們的雪花鹽開始售賣之後,就沒有閒着的時候。這兩個月,少說也來了兩百人了吧?”
他旁邊的一個侍衛附和道:“將軍說的是。要說這些人也真是膽大,明知道有咱們在,還敢來送死。前些日還傷了一個兄弟。”
“財帛動人心啊。”劉虎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咱們的雪花鹽搶了多少人的生意?這件事兄弟們想必也知道。”
“將軍,乾脆咱們去把渤海的鹽官給宰了算了。他一個鹽官,乾的都是些吃裡扒外的事情。若是朝廷查下來,他一個抄家滅族,跑不了。”
“閉嘴。”劉虎一臉嚴肅的看着侍衛:“這事兒不是你們能招惹的,就是本將軍也沾不得。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也不要瞎出主意。上面讓咱們做什麼,咱們做什麼就行了。”
“您說的是。”侍衛賠笑着說道。
“行了,趕緊把屍體燒了吧。”劉虎搖搖頭,吩咐了一聲,然後走進了鹽場。
進了鹽場之後,迎面就遇上了劉磐,劉虎上前說道:“大哥,都辦妥了。”
“這事兒不好辦,這些人實在是可惡,今兒個要不是某親自出手,就讓他逃脫了。”劉磐甩了甩膀子:“眼下還只是試探,接下來....說不定會有更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
“他們還能打過來不成?”劉虎一臉不屑的說道。
劉磐反問了一句:“爲什麼不能呢?”
“這...應該不會吧?這裡可是朝廷的鹽場,他們要是敢來....這跟謀反無異了。”劉虎覺得難以置信。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些人被逼急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劉磐撇撇嘴:“再者說了,只要裝成山賊強盜,誰能抓到把柄?更直接的,真的找來一批山賊強盜過來,也不是不可。”
“這....”
劉磐拍了拍劉虎的肩膀道:“佈防吧。這些日子咱們不也修建了些防禦工事嗎?都利用起來,當成戰時來準備。”
“知道了。”劉虎沉聲應下來。
“我去見李司正。”劉磐點點頭,去找李虹。
李虹正在辦公室裡,統計數據。雖然萊州灣鹽場剛剛投產沒多久,但是眼下已經要年末了,自然也要做一個詳細的賬簿,送去給尚書檯。
“司正,預計年底的話,一共可以產鹽兩萬石。比之前預估的要少一些。主要是這些日子天氣不太好,鹽池的產量和速度都下降了。估計到來年三月份之前,產量都會低很多。”李虹下首,一個年輕的文士正給李虹說明着。
“也就是說,每年夏天的產量最高?”李虹屈指敲了敲案几:“這樣的話,平均一年大概可以產雪花鹽多少石?”
“二號鹽池建好的話,來年一年大概可以產鹽八萬到十萬石之間。不過咱們都是精鹽,用來衝擊鹽業市場,也是足夠的。”年輕文士是科學司的人,之前也是董明的學生,名叫文峰。他從一開始就跟在李虹和高尚身後,很是得力的助手。
“這樣啊....”李虹皺着眉頭道:“萊州灣鹽場一共可以建幾個鹽池?”
“三個,不過一共可以有十三個鹽田區。不過滷水都在地下,要倔井,技術條件上暫時有些困難。不是不能做,就是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開採。”文峰對這邊的情況很是熟悉,因此很快就給了詳細的答覆。
“這樣啊...咱們不能光指望科學司。這裡有地利之便,我等靠近這裡,也該建立一個專門的機構研究如何高效的採鹽。”李虹認真的說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做吧?你可以先從科學司找一些人手來,也可以自己培養一些。”
“屬下知道了。”文峰拱手應下來。
這個時候,劉磐走了進來:“李司正,事情有些不妙了。末將估計,再這樣下去,他們就要用強了。”
李虹聞言點點頭,對文峰說道:“你先出去吧。”
“好,正好下官還有事情要忙。”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