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也沒有避着張肅,直接將收費站的事情跟沮授解釋了一番。聽完了董明的解釋之後,沮授先是懵了一下,然後有些茫然的反問道:“這算是什麼?剪徑強人?攔路惡霸?”
“這收的是道路保養的費用。”董明毫不在意的說道:“一條路投入使用,總是要維護的。這錢朝廷出一部分,客商出一部分,很合理吧?而去朝廷還會確保沿途的安全,這讓他們省掉了請護衛的支出啊?再一個,這水泥鋪就的道路,不管是什麼天氣都能正常通行。馬車在上面還會省力很多,簡約了他們的時間成本。”
“看起來是讓他們掏錢了,實際上呢?時間長了,他們掙得會比之前更多。”
沮授點點頭,大概明白了董明的意思。一旁的張肅一臉的平靜,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其實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了。
“古有管子開窯子,今有董明當劫匪。古往今來的變法大佬,都是這麼出挑的嗎?”
沮授和董明都不知道張肅在想什麼,而是繼續就這個問題聊了下去。最終的結果,自然是沮授被董明說服,然後董明將這件事扔在了沮授的身上。
沮授轉頭就把張肅拉下水,讓他觀政結束之後直接來報道。張肅自然不會拒絕,這等於變相的成了尚書檯的編制,他能不高興嗎?
來了五十多個人,他張肅第一個得到了轉正保證,高興還來不及呢。
下午,沮授沒再出去,幫着董明一起處理政務。有了沮授的幫忙之後,董明變得輕鬆多了。傍晚的時候,田豐也回來了。
跟他一同回來的,還有荀璦。
兩人聯袂而來,董明很是好奇。
果不其然,田豐和荀璦兩人跟董明和沮授打過招呼之後,便說起了正事。
田豐昨天去了金市,想要跟那些商家溝通一下來錢莊辦業務的事情,但是卻碰了一鼻子灰。所有商家都是客客氣氣的將他請進來,然後客客氣氣的送走。至於辦業務?不好意思,免談。
覺得有些氣不過的田豐,今天一早乾脆去了南市,想要碰碰運氣。仍然是一無所獲,倒是臨傍晚的時候,荀璦巡查到了南市,兩人交流了一番之後,決定一同行動。
有了荀璦的幫助之後,田豐終於說動了一家商戶,約定好等錢莊開業的時候,來錢莊裡辦業務。
“眼下錢莊是個新鮮事物,商戶們大都不願意相信,這有些難辦。”田豐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今日若不是有琢之在,下官這張臉可就丟的乾乾淨淨了。”
荀璦聞言搖了搖頭,沒有居功而是頗爲理解的說道:“這件事的確是不太好辦。就是今日那同意的一家,也是看在了學生往日的面子上,勉強答應的。到時候會不會去,還是兩說呢。”
董明見狀看了一眼荀璦,然後道:“放心吧,錢莊只要建成了,就一定不會失敗的。”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董明的自信是哪裡來的。
董明也沒有解釋,自顧自的說道:“讓商戶來錢莊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這樣,元皓兄有件事你來辦。”
“大人請示下。”田豐聞言嚴肅的說道。
“從今天開始,元皓兄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主持一個新的工作。”董明一臉平靜的說道。
“什麼?”
“收銅。”
“這.....”田豐有些猶豫,一旁的沮授也有些頭大。
荀璦見狀連忙說道:“老師...眼下咱們可沒有那麼多錢啊?而且這銅也不是說收就能收到的。”
董明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田豐,後者點了點頭道:“喏。”
“公與,錢莊這邊一開始便交給你來做。”董明又對沮授說道:“保持它正常運轉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擔心。精力先放在班房這邊。”
“喏。”
董明這個時候看了一眼荀璦,然後道:“去西池村一趟,通知一下要重建明德書院。然後去找李植,讓他出一個圖紙,爭取年中施工,來年能夠投入使用。”
“喏!”荀璦聽到這個任務,有些激動的回了一聲。
“行了,先把眼面前的事情忙完吧。南邊又有叛亂了,這一次是山越。”董明有些無奈的說道。
田豐和沮授兩個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先後開口。
“讓孫堅去一趟。”
“派人去一趟山越,內部分化。”
“都說說吧。”
沮授和田豐兩人立刻進入狀態。這種事情,纔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
尚書檯忙活的時候,蔡邕家裡也很熱鬧。河東衛家派人來求親,求取的自然是蔡邕的大女兒蔡琰。
蔡琰今年十五歲(注1),有才學又有樣貌,蔡邕又是三公之一,位高權重。想要求取蔡琰的世家大族,王公貴族可以從太尉府排到弘農縣。但最後拔得頭籌的卻是河東衛家的衛寧(注2)
衛家派來的人是衛寧的叔父,隨行的除了衛寧之外還有一個醒目的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模樣。這人也是河東人,同樣姓衛,不過這人卻不是衛家人。只是恰巧姓衛罷了。
“伯覦,聽說你這一次科考考了第十五名?”衛寧一臉羨慕的說道:“真真是好,可惜了,家裡不讓某家來考,不然說不定也能是個三鼎甲之一。”
被稱爲伯覦的年輕人聞言笑了笑,沒有接話,心裡卻吐槽了一句:“風花雪月,寫點文章你還算有些才情,上了考場,你第二場就撐不住了。”
不說能力,只說這衛寧。衛寧的賣相其實非常的不錯,身材高大,面容俊美,更難得的是懂音律、會作文,品行良好,年輕一輩中算是一個人物。
只不過大概是從小生在了富貴人家,除了這些之外,這哥們一無是處。
但偏偏蔡邕就是相中了衛寧。家世好,品行好,懂音律就足夠了。雖然他蔡邕眼下位列三公之一,但是人家衛家往上數可是大將軍衛青、皇后衛子夫。兩家結親,正是門當戶對。
“說起來這伯喈先生真是當時少有的大家,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能與他成爲翁婿,夫復何求啊!”衛寧又感慨了一句。
一旁的伯覦兄聞言忍不住說道:“要某家說,眼下的尚書令大人才是真真的人傑。”
“蠅營狗苟之輩罷了。”衛寧是相當看不起這些官場上的人物,在他看來寫文章,玩音樂,搞藝術纔是高雅的。
伯覦兄直接不說話了。開始四處張望,像是搜尋什麼人似的。
“孟德兄,何苦將某家誆來呢。”伯覦兄輕輕說了一聲。
“什麼?”衛寧回過頭,有些好奇。
“沒什麼,先過去吧。可要好好表現一番。眼下這洛陽城最好的兩個姑娘,可被你得了一個。”伯覦兄有些羨慕的說道。
“另一個是誰?”衛寧好奇了:“還有能比得上伯喈先生女兒的人?”
“便是尚書令的義女,也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可惜了,她已經被許配了琅琊諸葛氏的諸葛瑾了。”伯覦兄說到這裡,頗有些悵然若失。
“伯照先生的義女?”雖然對董明當官這件事看不上眼,但是衛寧還是保持了應有的尊重。
“不說了,輪到你了。”
後院,蔡琰的房間裡。除了蔡琰之外,還有董琬。
“哎呀,父親大人也真是的,怎麼就把我嫁給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呢?”蔡琰有些不滿的說道。
董琬聞言溫和的笑着,柔聲說道:“伯喈先生這麼疼愛你,定然爲你挑的是一個好人家。不用擔心了。”
“哎呀,還是伯照先生好。”蔡琰一嘟嘴說道:“給你找的相公,是諸葛瑾那個傢伙。雖然平常很沉悶,但至少是個相熟的。”
聽蔡琰提到了諸葛瑾,董琬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然後道:“哎呀,說你呢,怎麼說道我身上了?”
蔡琰忽然站起來,走到董琬跟前,一把將董琬的手抓住,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請求道:“琬兒,好琬兒,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嗯?”董琬不着痕跡的將手抽出來,然後道:“你莫不是想讓我去前廳看看?”
“知我者,琬兒也!”蔡琰興奮的點點頭:“幫幫我吧!”
“這可不行。”董琬直接拒絕:“我一個外人,怎麼好在這個時候去前廳呢?”
“拜託拜託。萬一那人只是一個草包怎麼辦?又或者說,他很醜怎麼辦?”
“這......”董琬猶豫了一下。
這邊蔡琰在求董琬的時候,前廳裡,蔡邕看衛寧是越看越滿意,什麼都好。三言兩語就跟衛寧的叔叔,定下了親事,打算找一個良辰吉日,便讓兩人完婚。
這個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伯覦兄忽然笑着說道:“太尉大人,這等喜事兒不若讓在下去通知一下尚書令大人?也好有個主婚的人。”
“張覬?”蔡邕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是今年來太尉府觀政的士子。
“伯覦?”蔡邕畢竟年老了,有些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張覬聞言笑了笑道:“在下就是說說而已,大人莫怪莫怪。”說這話的時候,他腿肚子都在打轉。
“曹孟德,你欠某家一次。”張覬在心裡惡狠狠地說道。
張覬是個本分的人,蔡邕雖然記不太清楚他的表字,但是來觀政的士子什麼德行,他心中有數。眼前這年輕人,做事穩重、妥帖。大小事情交給他都沒有任何的問題。能力強,也很會做人。
如今這個場合裡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讓蔡邕有些懵。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張覬應該是在提醒他什麼東西。
雖然不知道在提醒什麼,但是張覬話裡既然提到了董明......
那就把董明請過來唄,反正這主婚的理由,也足夠了。
“就如你所言,快去請伯照。”蔡邕立刻對張覬說道。
張覬聞言轉身就走。一旁的衛寧叔侄沒覺得有什麼,反而覺得臉上有光。他衛家娶兒媳婦,太尉的女兒,尚書令主婚。
面子裡子都有了。
這邊廂張覬出了太尉府,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曹操。
“孟德兄,你害苦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