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武二年的晚春時節,張郃的措施起了作用。樑軍重裝騎兵對南陽平原的威脅被降低到最低。但是馮宇也隨即改變了突襲的策略,這次他親自出馬,不再用小股兵力突擊的方式,而是由華雄,趙雲兩支甲級軍團集中兵力掃蕩。
初夏時節,天氣已略顯悶熱。山都縣城附近的一個魏軍屯墾據點中,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那些半農半兵的魏軍兵士在大樹下乘涼,愜意的喝着涼水。
這段日子是他們過的最順暢的光景,風調雨順,樑軍也很長時間沒來滋擾了。再過幾個月就到了秋收季節,他們便能改一天兩頓爲一天三頓了。
突然幾騎飛也似的向這邊跑來,看他們身上號衣卻是魏軍部屬在沔水沿岸以及丹口塢堡附近的斥候。前些時日樑軍小股分兵突襲時,這些斥候並沒起到什麼作用,但張郃還是力排衆議,將他們保留了下來。
現在,這幾騎口中高呼着:“樑軍來襲!各部準備!…樑軍來襲!各部準備!”從大樹旁飛馳而過。大樹下這些正在乘涼的魏軍屯墾兵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樣子,直到他們的校尉從一間茅草屋中跑出喝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披甲拿槍!”
這些魏軍兵士這才一窩蜂的向兵器房涌去。手忙腳亂中披掛整齊,拿了各自刀槍。其餘角落的魏兵也匯聚過來,在空地上蹲成兩排。他們蹲了很長時間,也不見動靜。兵士們開始七嘴八舌嘟囔起來:
“要不要這麼緊張啊,也許那些看花眼了呢。”
“看花眼不至於,那些斥候可是大王的常備兵。但那些樑軍進了南陽也不一定到我們這來啊!”
直到校尉大聲呵斥後,他們才停了話語。等太陽快落山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校尉準備解散隊伍,說道:“今夜,值夜的加倍人手。所有人睡覺時都要披甲合衣而臥,兵器就要放在枕邊!”
隊伍中又有人嘀咕道:“本來今晚要和婆娘來一次的,這又黃了。”衆人鬨笑起來。校尉眼一瞪吼道:“否則,軍法從事!”衆人這才止住笑容,嚴肅起來。校尉“解散”二字剛要脫口而出。
就有一個飛奔的人影從外面沿着土路傳入村中。此人正是安排在村外放哨瞭望的兵士。那人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樑軍來了,大批…,大批的人馬。”
校尉臉上肌肉一顫問道:“多少兵力?”
“接天連地,成千上萬。具體多少。小的也估計不出來,只能抓緊時間回來稟報!”
校尉嘴角又抽搐一下,喝道:“關門,準備迎敵!”
立刻有兵士狂奔而去,將村子寨牆的大門關閉起來。校尉也登上壁壘向外眺望觀察。當下這壁壘溝壕修的更是堅固和完善了。壁壘被加厚到五尺,足夠數人在上並行行走。且在壁壘邊沿增加了木製的垛牆。
不一會遠方就塵土飛揚,無數旌旗在塵土中若隱若現。那塵土鋪天蓋地,一看便知裡面隱藏着大批兵馬。校尉臉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緊接着,如同夏日奔雷般的聲音傳來。至少有兩千樑軍的輕騎飛羽出現在魏兵視線中。此時,所有魏軍兵士心裡都打起鼓來,有的人已情不自禁的渾身顫抖起來。那常備軍出身的校尉強做鎮定的喝道:“他們人多也沒用,我們的壁壘,他們的戰馬是越不過的。”
話音剛落,數以千計的箭矢藉着馬勢以更大的威力向魏軍的村寨投射而來。
校尉聲竭力嘶吼叫起來:“注意遮蔽,都貼在垛牆上!”他的提醒已經有點晚,數百魏兵中的十幾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亂箭射翻下壁壘。其餘人嚇的緊緊貼在木板製作的垛牆上。其中一人甚至還尿了褲子。
輕騎飛羽抵近後,開始繞着村寨奔馳起來。壁壘上的魏兵能感覺到大地在震顫。這些樑軍輕騎兜轉一圈,並沒發現破綻。爲首的將官開始放緩馬速,並高聲喊道:“裡面的曹軍,我大梁天子天兵已到,速速打開寨門獻降。保汝老弱婦孺皆能保全!若是不然,全村屠盡!”
連喊數遍,寨子內也無反應。這些輕騎飛羽只好分成幾股圍繞寨子慢慢兜着圈子,防止寨中人逃竄。片刻時間後,又有幾十乘戰車趕來。其中有運兵戰車,也有長弓戰車。
砰的一聲悶響,校尉看到身邊一名緊貼在木板垛牆上的兵士兩眼突然翻白,而後吐出一口鮮血。四肢癱軟下去,身體卻還貼在木板上。他頓時明白,定然是什麼利器穿透木板垛牆,射入了這兵士的身體。
其實這是長弓戰車開始用長弓在百步外攢射木板。一般弓弩有效射程也就百步,但對於長弓卻是近距射擊。所以威力無比的重箭能洞穿木板。
砰砰砰傳來一陣爆豆般的巨響,一段壁壘上的垛牆,被密集射出的石彈擊的粉碎。木屑四處飛濺。而後又是一排火球騰空而起,如同飛火流星般的向村寨內射來。幾處茅草房和堆積柴禾的地方被命中,熊熊燃燒起來。
校尉急躁的喊道:“都愣着幹什麼,調配人手去救火!將屋裡的娘們也喊出來救火!”但是此時,輕騎飛羽的箭矢又如驟雨般射來,幾乎不能讓這些貼在壁壘上的魏兵移動。相反,寨外的樑軍盾牆開始快速向哪個被弩炮轟開的缺口處移動過來。
“快,在這堵住敵軍”校尉用繯首刀指着缺口絕望的說道。話音剛落,一支矛槍就貫穿了他的胸膛,數以千計的矛槍從盾牆後密集飛來。而後樑軍兵士迅速將長條木板搭上了壁壘。樑軍兵士順着這跳板向壁壘上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