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驚慌失措的黃羊在頭羊的率領下,在原野中狂奔着。它們只要再穿過前方小河中的淺灘,就能竄入深山老林中,避免可惡的人類獵殺。
俯瞰視角的場景上,顯示出河對岸停駐着五十名弓弩手,他們人人都身着黑色號衣,紅漆扎甲,頭扎青巾。地面上被劃出一道帶着箭頭的綠色半透明弧線,這些的人們立刻沿着這條弧線快速移動起來。
不多時,他們就搶在羊羣之前抵達那片淺灘。水花飛濺後,兵士們都已站入淹沒腳脖的冰涼秋水中,卻毫不在意。
羊羣急急剎住腳步,調頭向一旁衝去,但是其它三面的數百名兵士已在鼓號聲中完成合圍,向它們包抄而來。
羊羣走投無路的轉起圈來,轉了兩圈後,頭羊眼睛赤紅,帶着羊羣朝一個方向直衝而來。
馮宇收起顯示俯瞰場景的系統界面,回到現實場景中擡起手中的長弓,拉滿弓弦,利箭帶着破空的尖嘯聲疾射而出。
帶着青銅三棱箭簇的利箭,在巨大對衝動能的作用下,噗的一聲就洞穿了頭羊的顱骨。它像中了魔法一樣,四肢僵硬直挺挺的歪倒下去。非常像馮宇前世在屠宰廠中看到的電豬場景。
馮宇兩翼的弓弩手也將手中箭矢向羊羣傾瀉而去。三輪齊射之後,馮宇高聲喊道:“停止射擊,散開”對於周邊的兵士,他沒有必要調出面板來指揮。
被赦免的殘餘黃羊們穿過缺口,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之中,進入馮宇俯瞰場景上被“戰爭迷霧”覆蓋的區域。
弓弩手們收起弓具,抽出腰間的青銅匕首。矛手們提着一米多長的鐵頭短矛和大盾。開始屠殺那些受傷還未死的成年黃羊,將小羊羔則裝入簍中,帶回去畜養。
做完這些,兵士們爆發出一陣歡呼,今晚他們又能吃上一頓肉食大餐,他們的實戰經驗也因爲這次狩獵提高稍許。這也是馮宇要求矛兵提着大盾出來狩獵的原因。
當然,這次狩獵的結果也將躲在馮宇系統操作界面某個角落裡,一個代號EXP(經驗值)的數值增加了少許。
夕陽的餘輝下,馮宇和兵士們滿載而歸,返回了筑陽城。城郊的一些農舍已是炊煙裊繞,飯菜的香氣和想象中的燉羊肉讓兵士們垂涎欲滴。
麥田裡已是一片金黃。忙碌一天,正準備收工的農夫們迎着一溜的旗幡,在黃土路邊跪伏下去。烏鬃馬巨大的四蹄從他們頭前緩緩行過,上方傳來馮宇輕緩的語調:“諸位不必多禮,辛苦一天,早些回去用膳吧。”
這是他的城邑,他是大漢天子劉宏親封的筑陽候。像他這樣的主公,全天下現在共有272人。272人包括那些公開自立稱王盤踞郡縣的“反賊”,和在山野間立寨築壘的黃巾餘賊其他盜匪等。
大漢天下十三州,三百多萬人口。絕大多數都是被這272人和統治力僅限於洛陽的漢庭統治着。馮宇爲什麼這麼清楚,因爲這是系統面板上的兩個數字,而且是會即時更新變動的。
系統?…這是個似是而非的世界。說它是個遊戲系統,但每個人物都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與馮宇別無二致的人。這世界中所發生的任何事件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下都符合邏輯。
它的自然規律至少在宏觀層面上與馮宇的前世那個世界是完全一樣的,一樣的力學定律,一樣的常見化學反應演繹着一樣的常見自然現象。
這個世界的歷史脈絡在前幾年也與馮宇前世的世界歷史大致相當。只是中平年間,在黃巾之亂和瘟疫襲擊下,人口下降的非常劇烈,遠超馮宇前世同歷史時期的下降幅度。從四千餘萬降至一成不到。
那時,馮宇還不是一方諸侯,只是大司農馮方的兒子,尚未及冠入仕。那時,他的系統面板十分簡單,絕大多數功能尚未開啓。
天下十三州總人口的數值是面板上少有的幾個數值之一。看着它劇烈的翻滾,越變越小,即使兩世爲人的馮宇也是心驚不已。
馮宇通過其父向朝廷獻上了防疫之策。其實這只是他前世對傳染病常識的認知總結。個人衛生,滅鼠,滅蝨,極端的人羣隔離等斷絕了所有可能的疫病傳播渠道。
最終,他的獻策起到了作用。雖然未能保住天下大部分人口,但卻因此保住了洛陽城百姓的存活。馮宇因此被冊封爲筑陽候。
中平五年春,當與世隔絕長達兩年多的洛陽開城後,城中的天子近侍,公卿士族乃至平民百姓們才親眼領略到城外【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狀。
在洛陽百姓爲自己感到慶幸時,皇帝劉宏卻憂慮起來。因爲他發現他的皇權,此時僅限於以洛陽爲中心的司隸之地。
實際上在黃巾餘賊二次興起,大疫橫行之前,屯兵河東的涼州刺史董卓就公然抗旨,拒絕交出兵權入京爲官。從那時開始,由遠至近,越來越多的州郡以種種理由斷絕了與洛陽城的邸報來往,拒不奉詔。
於是劉宏採納了宗親劉焉的建議。將近臣宗親的親眷封派出去,放權屯駐各個要衝城池,並重新恢復列侯對自己封地的治權。另外設置州牧,試圖將郡縣權力先行收於州牧之手。
馮宇就是在這種背景下,離開洛陽城中的馮府,帶着馮方和朝廷分給自己的八百戶部曲來到自己的封地。
“這不是亂世而是末世。”當時的馮宇在心裡感嘆道。
當他抵達筑陽時,老的筑陽城早已成了一堆長滿草木和青苔的廢墟。此時,他系統中的城建功能開啓了,他以此修建了這座新的筑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