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雲堡下,魏軍兵士的屍體堆積如山。但一波接着一波的魏兵繼續順着雲梯向城頭涌來。這迫使樑軍兵士不得不加大在城頭現身的頻率。
其中一名樑軍隊率,連續手刃兩名登上城頭的魏兵後,十餘支箭矢驟然向他襲來,其中六七支射入他的身體,雖然有環片甲防護。但其中一支箭矢還是擊中了他的面門,仰面朝天的倒在牆頭地板上。此時的魏軍,竟然不顧可能對本方兵士造成的誤傷,讓弓弩手對騰雲塢堡的城頭髮動密集襲射。
黃忠彎弓搭箭從牆垛後站起身來,順手就將一名剛剛登上牆頭的魏兵射瞎牆去。他乘這個空隙,將整個戰場迅速的掃視了一眼。發現城下的魏兵還在密密麻麻的如同蟻附般向城頭攀爬,那些滾木擂石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城頭的樑軍守兵也出現了二十餘人的傷亡。能夠登上牆頭的敵兵也越來越多起來,儘管他們絕大多數還沒站穩就被樑軍殺傷,但樑兵也開始手忙腳亂起來。
城下的夏侯淵與黃忠一樣心焦,他已相繼投入兩千人馬,可戰局似乎還是毫無進展。相反,魏軍兵士的大量傷亡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些還在攻城的魏兵也喪失了開始的銳氣,有些人已開始敷衍起來,攀爬到城頭時,不再徑直衝上城頭,而是先探出頭去查探幾眼,發現有樑軍向自己衝來,就急忙縮回腦袋和身體。
夏侯淵身邊的張燕開口感嘆並建議起來:“沒想到一座小小的塢堡這麼難打!主帥,以末將之見,還是將兵士們先行撤下,用弩炮和投石機將城牆轟塌一角再行攻擊。否則如此下去,這傷亡可是沒法估量啊!”
夏侯淵冷哼聲道:“那樣,攻佔這座塢堡至少又需要增加兩個多時辰時間,樑軍雖然抵抗頑強,我軍看上去沒有什麼進展。但對方的滾木擂石明顯稀疏了很多,說明他們在城頭備好的戰爭物資已所剩無幾了。”續而,他高聲吩咐身邊的令兵道:“傳令,再調撥兩千人衝上去!將前面那幾個損失頗大,喪失銳氣的部曲替換下來。”
隨着一陣急促的鼓號之聲,又一個方陣從魏軍的龐大軍陣中開出。這部人馬規模更大,有近兩千人。
他們迅速的衝到騰雲堡下,搭起更多的雲梯,頂着在空中來回穿梭的箭矢,以更密集的人潮向城頭迅速攀爬上來。
黃忠俯瞰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頭,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那些騰雲堡牆頭的樑兵臉色更是沉重。所有滾木擂石几乎消耗乾淨,若這些守兵與魏兵在牆頭糾纏格鬥,不消片刻,就會被這洪流所淹沒。
此時,黃忠扯起嗓子,聲如洪鐘的高聲叫道:“準備放鐮刀!”而後他就不再言語,密切的注視着還在攀爬城牆的魏兵。直到第一排魏兵腦袋從四仗高的城牆牆頭露出時,黃忠才高聲喝道:“放!”。只聽嘩啦啦一陣亂響,城下的人看到城牆上赫然出現了幾個碩大的鑌鐵鐮刀,正揮斬而下。
這些鐮刀沒有刀柄,而是由繩索或鐵鏈固定在鐮刀刀刃上,另外一端固定在某根從牆頭探出的大梁上。刀刃平常也是藏在從牆頭探出的某個隱秘空間內,撤下阻擋它的支架,便會從高空落下,並且在繩索鐵鏈的牽引下做圓周運動,從而對攻城的敵兵造成巨大殺傷。
當下,只聽到一連串骨肉碎裂以及木斷竹折的脆悶響聲。一些正好位於鐮刀揮劈軌跡上的魏兵頓時被齊齊的斬成幾塊,被斬斷的頭顱四肢軀體伴隨着血雨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連在鐮刀刃上的鐵索繩索也將那些靠在城牆上的雲梯帶倒甚至碎裂,許多魏兵驚呼着從幾仗高的空中掉落下來,摔成一堆肉泥。
本喧囂的戰場頓時一片寂靜,充斥着血腥的氣味。那幾個滿是血跡的鐮刀還在不斷的晃悠。過了幾息時間,城下發呆的魏兵纔算反應過來,瘋一般向後奔逃起來。
夏侯淵氣的嘴脣直哆嗦。他突然策馬奔騰起來,口中喝道:“隨某來!”親兵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好也策馬緊緊的尾隨着他。
只見夏侯淵飛馳到一名兼做伙伕的魏軍旁,伸手就將那伙伕身後用於劈柴的利斧取到手中,口中大叫道:“盾手拱衛某的周邊!”
旋即向騰雲堡下飛馳而去。衆親衛大驚失色,要攔住他已是來不及了,只好狂抽馬鞭,緊隨着他。也就幾息的時間,夏侯淵就衝到了騰雲堡下。那幾個鐮刀還在晃盪,不過樑軍已開始將他們向上收起。
此時,那些聚集在不遠處的魏軍弓弩手立了大功,成百上千的箭矢向那些重新吊裝鐮刀的樑兵們射去。儘管有盾手護衛,儘管身上有精良的環片甲。但如此密集的箭矢總有幾支能射到幾個人防禦薄弱之處。隨着幾聲慘叫,三四名樑兵同時中箭傷亡。
這重逾千斤的鐵鐮,每個都需要一二十人吊裝,失去幾名人手後,其餘人拽拉不住。碩大的鐵鐮再次沉墜到城下。夏侯淵趁機策馬上前幾斧下去,將最後兩根鐵鐮的鎖鏈斬斷。此時一支箭矢以極快的速度破空而來,從兩面魏軍的盾牌縫隙中穿過,噗的一聲又鑽入了他的肩甲,再接着鑽入了他的皮肉。疼的夏侯淵呲牙咧嘴,打馬就向魏軍大陣中跑去。
這一箭正是黃忠所射,夏侯淵在重重防護下,依舊被他找到稍縱即逝的空檔,一箭命中目標。
跑回本陣的夏侯淵咬着牙,從肩頭拔出帶血的箭矢,惡狠狠說道:“不要停!繼續攻擊此堡,某看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