址城外,十里驛亭。
衆多的車駕隨從在驛亭附近待候着命令,陸仁與黃忠、郭弈、趙雨等主要官員在亭邊佈下一臨別小宴,而馬超四人衆也在其中。
酒過三巡,趙雨放下酒杯遲疑着問道:“師傅,這些天來你總是說中原有事發生,需要你馬上趕回去處理應對,可是據弟子所知中原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使師傅如此緊張,不能夠告訴我們嗎?說出來弟子也許能爲師傅分憂解難呢。”
陸仁笑着擺了擺手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是非常的重要,對你們卻可以說扯不上什麼關係,我不願說出來也就怕你們因此而分心。黃老將軍、弈兒、雨兒,你們在交址這裡的擔子其實可不輕啊,不但要用心開發建設交州地界,同時還要時刻注意與身在南蠻的艾兒互爲聲勢。記住,南蠻那邊千萬不可以掉以輕心,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沒能及時應對,交址這邊也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此外嘛……”
說着陸仁望了眼馬超,舉杯致意之後接着道:“要資助馬孟起在西涼成事,很大程度上是要靠交址這邊的陸路用行商的方法運送過去。我有想過,如果按以往從桂陽、柴桑派出商隊,中間要經過的勢力很多,麻煩不斷,而且道路也難行。但如果是從交址這邊以南蠻商隊的名義去往漢中卻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煩,所以交州這塊地方你們一定要幫我打理好。”
郭弈與趙雨對望了一眼,用力點頭。那邊的馬超聽到了這話也用感激的眼光向陸仁行了一禮。
陸仁笑着向馬超點點頭,輕嘆道:“可惜艾兒不在這裡……嗯?”
一提起鄧艾。陸仁卻猛然想起來三國後期鄧艾地死對頭姜維來,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陸仁對三國後期的事看得並不是很仔細,因爲就演義來說諸葛亮一死,整部書的看頭就已經沒了七成,所以對後期幾個知名將領的生卒年份相當的模糊。比如說鄧艾,陸仁當初碰上時都沒想到鄧艾已經出生好幾年了。
努力的回憶了很久。陸仁纔回憶起來姜維死時應該是差不多六十歲,同年蜀亡,公元地紀年應該是公元264。按這麼推算的話,姜維出生在公元204左右。現在是到了建安十六年的公元211年。是七、八歲的樣子,可能年紀還太小了點來着……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苦笑着心道:“本來還想給馬超找個能出謀畫策的軍師的,現在看來還不行啊。姜維的年紀還太小,還處在一個學習的階段,根本派不上用場。而我自己手上能算得上是謀士的人都少得可憐。自己都不夠用哪顧得上他啊?再說就算有也不熟悉西涼那邊地環境,能力肯定會大打折扣。鍾鷂、張既肯定作不了指望。還一個楊阜的……免了,楊阜和馬超那可是死敵。
嗯,看來得讓馬超自己去留心了,我提供給馬超地那些也是以內政系的人爲主。不過嘛……”
想到這裡陸仁對馬超道:“孟起兄,臨別在即。我想再提醒你一下。孟起兄有昔日楚霸王之勇,但是行軍打仗,將在謀而不在勇。很多時候並不是單靠着武勇就能解決的。孟起兄在西涼大事初成時就要留心一下能夠爲你出謀畫策的人並且厚加恩待收爲己用。凡事也當多聽良言,三思而後行。”
馬超拱手道:“陸夷州金玉良言,馬超自會銘記於心。
陸仁很勉強的笑了笑,又遙敬了馬超一杯,心說你要是真能聽得進去就好。不過再仔細想想,馬超並不像呂布那樣聽不進話,只是心性太急而已。像馬超會在楊阜地手上吃盡大虧,其實就是想把楊阜當成軍師,結果反被楊阜算計了一把。由此看來,馬超對於謀士的重要性還是比較瞭解的,應該不用太過擔心纔對,要擔心地應該是馬超找不到軍師。
“哎,姜維尚幼啊……算了,試試能不能搞過來,再像鄧艾一樣培養成材。”
一杯飲罷,陸仁便向馬超說有機會到天水的話,請馬超設法找到一個叫姜維的孩子,再轉送到交址這邊來。馬超自然會很好奇的問是怎麼回事,陸仁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說是自己當年遊走天下時曾經受過姜氏的恩惠,之後派人去打聽時只打聽到有這麼一個叫姜維的孩子留下來,而且家中貧寒,所以想接這個孩子過來報報恩。理由雖然勉強,不過卻也說得過去。再者天水是去武威的必經之路,不過是讓馬超順便找一找,馬超自然滿口應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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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宴散去,陸仁上馬與衆人告別。黃忠、馬超先行回城,郭弈與趙雨卻執意要再送陸仁一程。
陸仁騎在馬上,左郭弈,右趙雨,向前緩緩進發。行了一段,陸仁忽然笑着問道:“雨兒,遲一些你就要送親去你哥哥那裡。我忽然在想,我硬塞給令兄子龍兩位夫人,子龍兄會如何作想,劉皇叔那裡又會是
?再就是先前的那個樊氏,會不會因此而給子龍兄添來?”
趙雨笑道:“那到不會。其實早在送樊嫂嫂去我二哥那裡之前我就和她明說過,我二哥心裡其實一直在念着雲緣姐姐,日後要是有機會我二哥肯定會娶雲緣姐姐過門的。樊嫂嫂到也大度,她說以我二哥的英名,她自己又是另行改嫁,並不真配得上我二哥。日後雲緣姐姐嫁過去,二女共侍一夫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於雲緣姐姐嘛……師傅莫笑,在西涼那個地方,特別是推崇武勇的羌人部族,一個有名的勇士家裡有四、五個妻妾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
“嗯……不會添什麼亂子就好。”
陸仁又沉思一片刻道:“雨兒,你去送親的時候不妨再和劉皇叔打個招呼,如果子龍不願再娶,亦或是有其他的因素使這樁婚事定不下來。那不妨讓劉皇叔把雲緣當作武將來用。萬一都不行的話……”
趙雨笑道:“那就乾脆把雲緣姐姐帶回來,師傅自己留用是不是?”
陸仁亦笑道:“是啊,我地騎兵一直是個軟肋,多一個擅長騎戰的人當然是好事。哦,說起來那個龐德,交址的五千騎兵可以全部交由他去統領訓練。
馬孟起去西涼之後。這龐德就等於是改投到了我的麾下。我看他可是少有的忠義之士,千萬不可以怠慢了他,明白嗎?”
兩大高徒一齊點頭。許久郭弈才輕聲問道:“師傅,你口中的中原要事。是不是指曹公有意稱公一事?”
陸仁抓着繮繩地手猛然一緊,側目去望郭弈道:“弈兒,你看出來了?”
郭弈點頭道:“師傅,曹公稱公,在中原來說算得上是件大事,但是對師傅而言並不會有什麼影響纔是。師傅又何必這麼急着趕回去?交州新定不過年餘,正需要師傅在此間坐鎮以安人心。如此輕離只怕會有失計較吧?”
陸仁低頭沉思了許久,輕輕搖頭道:“弈兒,我心底的許多事是你們根本就想像不到的,這趟我趕回去也是有我自己的打算。別地你們不用管,安心幫我把交州建好便是。我要辦的事情辦妥之後。可能會留在夷州一段時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到交州來。現在我等於是把交州和南蠻都交給了你們三個跟我跟得最早的徒弟……好好做吧,我信得過你們三個。”
再望望郭弈和趙雨。陸仁忽然打趣道:“你們兩個都老大不小的了,要成親就趕快。至於你們成親之時如果我不在,喜酒日後補給我也一樣。哦對,可以去珠崖把趙雷請來主婚,哈哈!”
郭弈聞言眼巴巴的望向趙雨,趙雨卻微嗔道:“師傅——!”
“哈哈哈……”
陸仁笑着雙手亂擺道:“剛纔多喝了幾杯,現在居然有點醉意了。你們先回城去吧,我進車駕裡小睡片刻,哈哈哈……”
說完陸仁便打馬到車駕前鑽入車中,避開趙雨的白眼。郭弈和趙雨也駐住了馬,目送陸仁地車駕就此離去。
卻說陸仁鑽進車廂裡,裡面除了貂嬋之外,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正趴在貂嬋地膝頭小睡,卻是陸仁的四徒弟,荀彧的幼子荀粲。陸仁入車後吵醒了荀粲,荀粲醒來時揉了揉雙眼,見是陸仁趕緊行禮道:“師傅!”
陸仁拍拍荀粲的小腦瓜道:“你接着睡吧,休息夠了之後的路上纔會有精神。”
貂嬋問道:“義浩,你這麼急着趕回去到底有什麼事?連我都不能說嗎?”
陸仁輕輕搖頭:“你先別管,到了廣州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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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地交州北部,廣州新城。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年,陸仁早期培養出來的大批的內政型人才在這段時間裡發揮出來地功效可不是一般的大,再者原先爲了躲避戰亂而來到交州的移民也多,有心吸納之下人力不愁,所以現在的廣州城已經頗具規模。
陸仁的車仗隊伍入城時引來了不少的百姓圍觀,拍手叫好者大有人在,看來陸仁在廣州這裡的名聲挺不錯的。陸仁在馬上微笑着向百姓拱手致禮,心裡面也着實有些飄飄然的感覺。神色雖說刻意保持着平淡的微笑,談不上十分自鳴得意,不過身旁的貂嬋在事後說很想吐。
來到新落城的府衙,陸仁纔剛剛坐定,一個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面的人冒了出來,卻是泉州太守劉劉子陽。實際上陸仁去交址時起,身在泉州的劉就經常會兼顧一下廣州的事,最起碼初期設建設廣州的物資就有許多要從夷、泉兩州調運來。而且在廣州的港口落成之後,從泉州海路乘船到廣州,打一個來回也就是十來天的時間,劉完全能顧及得到。
劉一露面陸仁便揮退閒人,廳中就只剩下陸仁、貂嬋、劉,還有荀。喝了幾口茶,陸仁問道:“北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劉的眉頭鎖得很緊。沉聲道
公在去冬今春擊破馬超後回到城,以董昭爲首的一稱公,而以荀公爲首地另一派在拼命的阻攔,雙方爭執不下,曹公也尚未下定論。不過在我看來,曹公並不是僅僅想稱公這麼簡單。”
陸仁道:“子陽你的意思是?”
劉道:“曹公真要稱公。以他現在的聲名實力,誰又能攔擋得住?之所以一直在拖延着,只怕……只怕是想一口氣挖出所有仍對漢室死忠的朝臣,然後找機會一個個的除掉。”
陸仁攥了攥拳頭。心說難怪歷史上曹操會在稱公一事上耽誤那麼久,而之後地稱王卻只幾個月就搞定,鬧了半天還有這麼一層隱情在裡面。在最後曹能輕而易舉的逼獻帝讓位,底子可都是他老子曹操費盡心力打下來的。
沉默了一陣,陸仁緩緩開口道:“如此一來,荀氏一族就危險了。以荀公的爲人。哪裡會願意看到曹操這個漢室外姓之人稱公?”漢代劉氏地外姓最多隻能到候,公、王這種爵位是劉氏的專利。
劉道:“不錯。不過以荀公的爲人。
明知是死路也一樣會拼死阻攔。而有荀公帶頭,其他仍舊死忠與漢室的臣子也會極力去阻攔的……今日稱公,保不準明日便會稱王,甚至……”劉的拳頭也開始往死裡攥了。劉本就是漢室地嫡系,初出仕時固然有對幾近傾頹的漢室失去希望。不過從現在地大局來看。曹操統一北方後漢室稍振,陸仁又搞出夷州、汶州(士移民到汶萊後上表討職成功,現在簡稱海外汶州)增加了不少漢室的聲威。漢室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劉這個漢氏嫡系,當然希望能看到劉漢的聲威能沿續下去。曹操真來這麼一下,劉當然看不慣。
陸仁道:“我想曹操那裡的事是攔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進行補救,或者是用其他地方法把曹操的野心壓制到一個限度以下……子陽,以前我和你說的一些話你還記得嗎?”
劉拱手道:“主公交待過地話何止千句萬句?一時不明,請主公稍稍提醒一下。”
陸仁隨意的笑了笑道:“我曾經說過,或許我有機會把荀公給拉過來的。現在看來這個機會已經到了。”
劉楞了半晌,許久才呀然道:“主公,難道在那時你就已經看出曹公權勢日重之後,稱公已是必然之勢?”
陸仁心說我不是看出來,而是本來就看過。當然對劉,陸仁不能這麼說。低頭沉思了片刻後陸仁道:“怎麼說呢,很多時候一個人的野心本來就是會不斷膨脹的,特別是像曹操這種胸懷大志,一有機會就想雄霸天下的人。他有這個本錢有這個能力,當然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子陽你想想,曹操現在手中握有天下其半,身份上卻還只是個食邑萬戶的候,會不希望擁有個合適的身份來明正言順的支配這些地方嗎?”
劉默然點頭。想了很久忽然問道:“主公,在此很想問一句,你心繫漢室(陸仁到現在爲止所做的事幾乎都是在振興漢室聲威,單是把夷州和汶萊併入大漢版圖就已經是很大的事了,劉當然會有這種想法)。當初你會叛離曹公,是不是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一點才走的?”
陸仁語塞,他當初離開曹操的因素到現在爲止自己也說不清。想了想微微搖頭道:“這件事我自己也說不清,不過在那個時候我覺得如果我不走早晚會引來殺身之禍,這算是個理由吧。”
劉嘆了口氣道:“這事多說無益,徒增噓嘆而已。主公說想把荀公拉到這裡來,那接下來要怎麼做?”
陸仁道:“還能怎麼做,馬上幫我準備一下,我要趕赴許都去勸說荀公。”
此言一出,廳中三人同時嚇一大跳。貂嬋立馬就蹦了起來急道:“義浩你開什麼玩笑!?你要親自去許都!?難怪之前你一直不肯說到底爲什麼要趕回來。不行,這太危險了,我不讓你去!”
劉亦急勸道:“主公萬萬不可!如今的主公可謂是曹公的心腹大患,除之方爲後快。如今爲了此事而冒然涉險,萬一有什麼紕漏三州地界又當如何?依之見遣一能言之人前去便可!”
荀粲在陸仁的面前跪了下來道:“師傅,你可萬萬去不得啊!如若信得弟子,就容弟子去許都勸說家父吧!”
陸仁看看這三個人,搖搖頭向劉嘆道:“你們啊……子陽、粲兒,你們怎麼就不想想,以荀公的爲人,真的只憑粲兒或是其他能言之人能說服得了的嗎?我心裡有很多的事你們根本就無法理解,而這些心事只有我親自去和荀公面談,纔有機會把荀公拉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