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突然發難,吳巨,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感覺心口劇痛,隨後,意識漸漸模糊,只有高翔猙獰的面孔,依然十分的清晰。
這時候,吳巨的兵馬才反應過來,尤其是他身邊的親衛,都是瘋了一樣,就是往高翔撲去,想要爲主公報仇。高翔既然敢當場格殺吳巨,而不是選擇搶奪城門這個比較安全的方式,自身的本事,也是不小。就見他飛速下馬,一劍割下吳巨的首級,那些撲上來的親兵,自有高翔身邊的衆人攔住。
吳巨一死,城邊的守軍頓時大亂,更何況牛四這批人,又是極其兇惡,見人就砍,就是他們想要組織抵抗,也要牛四肯給他們重新部署的時間。剛纔的高翔的軍卒看似亂哄哄的往裡衝,內中也是藏着機巧。那就是,通過他們的這麼一衝,不但佔據了城門,使得城門無法關閉,就是吳巨的士卒,也是被衝的七零八落。
面對氣勢洶洶,兇惡迅猛的山越兵卒,城外的守軍一時間被殺的抱頭鼠竄。狼狽而逃。而吳巨的親衛,也被衝上來的高翔親兵亂刀砍死。
高翔火速割下吳巨的人頭,用長槍穿了,就那麼高高的掛起,戰場之上,只需一擡頭,就能看見。
“爲吳太守報仇啊!”一個高亢的聲音,突然從城內傳出。慌亂的守軍,突然聽到這一聲大喝,彷彿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扭頭看去。卻是進城的區景,突然帶着本部人馬,又是往城門殺來。
話說回來,區景不是同吳巨貌合神離嗎,爲什麼這個時候卻要帶兵爲吳巨報仇呢?事實也卻是如此,區景好歹也是雄踞一方的人,投奔吳巨,本就是無奈之舉,兩人能有什麼交情,值得他捨命出擊。
但是區景也是明白,如果他這時候不趁着敵軍人數還少的時候阻止守軍重新奪回城門,一旦劉尚的大軍來了,蒼梧必定被破,那時候,還在城中的區景,不是死路一條嗎?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容不得區景不拼命努力。
城頭之上,木離也是帶着自己的部署,一起引弓搭箭,對着城外就是亂箭齊發。因爲高翔出手突然,兩邊的人都是在城門處擠成一團。這一波箭雨下去,不但殺傷了許多高翔的士卒,就是大量的吳巨親衛,也是被亂箭射死。
形勢緊迫,木離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又是大量的牀弩,巨箭,調整了角度,開始向下俯射。城門處廝殺的雙方,都是嚇了一跳,趕忙往四面分開,衝進城中的牛四,也與帶兵趕來區景殺作一團。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又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區景難得的硬氣起來,帶着手下兒郎,死戰不退,而且,他們在城內,支援也是方便,視野更是開闊。加上城門附近的軍卒,多有吳巨的親信,這些人拼命起來,雖然單兵能力還是趕不上牛四率領的山越兵,不過有一話說得好,哀兵必勝,衆志成城。而且,吳巨雖然死了,區景還在,木離還在,他們的部下,依然還能戰鬥。經過一開始的混亂,慌亂的守軍也漸漸的鎮定下來,開始了頑強的反擊。牛四等人擁擠在城門洞裡,受到空間的制約,施展不開,衝了一段路,就是無法突進,眼看着,戰事陷入膠着。
就在這時,突然東門之處,火光漫天,喊殺震地。廝殺的雙方,都是頓了一頓。區景的心中,突然略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城上的木離,也是突然臉色大變。手中的大刀,不自覺的掉在了地上。
而牛四等人,卻是突然出現了狂喜之色。高翔也是反應過來,大呼道:“東門被破了!大家殺啊,大把的功勞,就在眼前!”
“殺啊,殺啊!”牛四彷彿一頭野性的公牛,丟了鐵錘,扛起一面鐵盾,就往前面頂去。城中的守軍,爲了防止敵軍突進,前面大多都是無數的長矛,但是,長矛的威力,在厚實的鐵盾,還有牛四那野蠻的衝撞下,被碾壓的粉碎,盡然硬生生的被牛四撞出了一個缺口。
其餘的山越兵看見,士氣大漲,一些強壯的士卒,有樣學樣,扛着鐵盾,就是瘋狂的往前衝。他們早就想這麼幹了,只是剛纔沒有命令,才一直忍着。
這時候,牛四這支山越軍,才真正露出他們猙獰的獠牙。超強的身體素質,骨子裡好勇鬥狠的天性,使用在戰場上,其威力,不下於一頭史前怪獸,撲入垂死掙扎的狼羣之中,哪怕狼羣在兇惡,在怪獸無匹的力量面前,也只有崩潰一途。
東門的戰火,直接的影響就是原本還在抵抗的士卒,大量的逃亡。他們也不是傻子,現在堵在城門口的這些人就已經夠頑強了,如今東門又被破了,再不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人死不能復生,如果吳巨還在,要他們賣命,也無可厚非,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區景就算再有能耐,威望再高,他又不是吳巨,如何能夠阻止守軍潰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牛四帶着山越兵橫衝直撞,把圍堵的口子,越撕越大。外面的高翔士卒,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到城門口人流鬆動,都是一窩蜂的,嚎叫着往裡面撲去。
節節潰散的守軍,也衝亂了區景原本的陣型。隨着更多的劉尚軍卒的涌入,兩邊的士卒,都是亂紛紛的殺做一團,開始了混戰。
這個時候,不甘心失敗的區景,還想聚攏士卒,再來一次反擊,希望能夠打退了進城的士兵,木離卻是飛也似的殺了過來,扯住區景,就往南門衝去。
區景雙眼血紅,彷彿一個輸光了的只剩褲子的賭徒,還想用身上這最後一塊布翻本,他掙扎着,吼叫着,咆哮着:“衝啊,。殺啊!大家一起上,殺劉尚小兒啊!”
“啪!”亂軍之中,木離很乾脆的甩了區景一個耳朵,大聲吼道:“區景,你醒一醒!事已至此,還不趁機突圍,難道想把我們手中最後的士卒也賠進去嗎!”
區景懵了,也是從那種殺紅眼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哭喪着臉,一言不發的跟着木離,帶着剩下的殘兵就往南門衝去。
最後的大將也是逃了,蒼梧守軍的抵抗意志,也是突然間崩潰,不知道哪個帶頭,丟下了兵刃,認命的跪在了地上,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最後,除了城中央,依然還有喊殺聲之外,整個蒼梧,都變得靜悄悄的,這樣一來,城中央的戰鬥,也就顯得格外的恐怖,慘烈。
沒錯,就是慘烈,因爲城中央太守府中,不但住着吳巨的家小,還有他從荊州帶過來的那一千個銳士。
雖然吳巨死了,這些人都是慌亂,不過,到底他們也是百戰的精兵,深受吳巨厚恩,所以,城門一破,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前來救援吳巨的家人。
就在這裡,這些精兵與同樣帶着人趕來的賴恭相遇。賴恭的人馬,如何是這些銳士的對手,一陣衝鋒,就被殺的七零八落,不過,這些銳士的人數還是太少了,雖然他們打敗了賴恭,成功的衝進了吳巨的府邸,但是,也被聞訊趕來的劉尚帶着重兵團團圍住。只是因爲這些人的反抗,也着實的激烈,劉尚組織了幾次進攻,都因爲地形的原因,而被打退了。
一時間,兩邊就這麼僵持了下來。其實,劉尚也完全可以依仗優勢兵力,一舉全殲這些人的,不過,出於愛才的心理,劉尚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清剿城中零星的抵抗,,衆將也是帶兵前來,把這座太守府圍的水泄不通。劉尚騎着追風,立在最前面,他的對面,不足三百米遠,就是吳巨所在府邸。府邸外面,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更有許多屍體,倒在地上,不用說,這些就是劉尚進攻無果,折損的士卒。
“主公,不能在等了,現今蒼梧人心惶惶,若是不能迅速平定這最後一處抵抗,恐怕遲則生變。”司馬芝臉色沉重,他雖然也很敬重這些忠勇的士卒,但是,和劉尚的大業比起來,這些人,又顯得無足輕重。
劉尚嘆息一聲,看向一邊的賴恭,問道:“你久居蒼梧,可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勸降他們嗎?”
賴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照實說道:“這些人都是吳巨的心腹,說是吳家的死士,也不爲過,除了吳巨,想要他們投降,恐怕無望。”
“可惜了!”劉尚嘆息,“這樣忠勇的銳士,可惜不能爲我所用!”
“這些人心存死志,再勸也是無用,莫不如我調來霹靂車,成全他們?”一旁的太史慈臉色嚴肅,看着高大的吳府,眼神閃過一抹敬重。
艱難的點了點頭,劉尚同意了太史慈的主意。這座府邸,防守太過森嚴,用霹靂車轟擊,可以避免很多無謂的傷亡。不過,當太史慈就要轉身,調來霹靂車的時候,劉尚又是猶豫了一番,叫住太史慈,道:“我同吳巨雖是敵人,卻不關他家人的事,你可派人前去喊話,看看他們能不能放出吳巨的家人,我保證,決不傷害他們!”
一旁的薛綜,一直在觀察劉尚的舉止,以此判斷劉尚值不值得的自己輔佐,聽了劉尚這番話,他的心中,卻是暗暗點頭。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劉尚可能會趕盡殺絕。那樣一來,固然能夠永絕後患,但是,也顯得劉尚的心胸不夠寬闊。而心胸狹隘的君主,就是優點再多,成就也是有限。劉尚的表現,無疑是讓他滿意的。
其實,劉尚此言一出,暗自點頭的何止薛綜,就是他旁邊的許靖,那也是暗暗點頭。原本,他並不是太願意投靠劉尚的。畢竟,他同許邵,天生就是不對付,這真要是同殿爲臣,實在有些別捏,不過,劉尚今日的言行,卻是令的許靖下定了決心。不談劉尚的實力,就是他的胸懷,就值得他許靖看好。縱觀整個南方,像劉尚這樣大度的胸襟,不說絕後,也是空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