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武藝高強,體力充沛,我們自然比不上的.”
吳班陰陽怪氣,對於嚴顏駁了他的面子很是生氣。好歹也是吳家的子弟,他何曾遭過這樣的罪?再說,他也確實走不動了。索性停下了,大口的喘氣。
嚴顏神色一變,雖然這軍中他是主將,可到底吳家的勢大,就是他也不得不顧忌,只能耐心道:“吳將軍,不是老夫不體恤大家,實在是楚侯軍中能人太多,老夫恐怕我那五千人的瞞不了他們多久,說不定,已經有豫章軍追過來了,現在爭取的就是時間。”
“老將軍,我並非要與你作對。只是你看看大家,實在是疲憊的很了。我恐怕在走下去,大家就要掉隊了。再說了,我們提前了整整半日,那劉尚的軍隊就是在能戰,還能夠追上我們嗎?”
吳班感覺很爲難,他實在累的不行了,從行軍開始,嚴顏就是選擇了最隱蔽的山路,幾乎是渺無人煙。光是這山,他都是記不清翻過了多少座了。
周圍的衆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個卻是不自覺的停下來,川中少戰事,士卒們的日子一般還是不錯的,這突然間的急行軍。着實讓他們吃足了苦頭。都是趁着兩個主將爭吵的功夫停下來歇息。
“這……”嚴顏的老臉有些沉了,環顧了衆將士一眼,卻是人人臉色疲憊,許多人顧不得地面冷,直接就是坐了下去,氣喘如牛。
“老將軍,歇息一個時辰,我們再趕路。你看這樣可好?”吳班的語氣很是陳懇。他並不想與嚴顏鬧得太僵。這是真正的宿將,人脈極廣。
“好吧,傳令,大家休息一個時辰。”嚴顏想了想,始終不好怫了吳班的面子,只能僵硬的點了點頭。老將軍也氣鼓鼓的坐在了地面。接過親衛遞過來的清水,大口的喝着……眉頭卻是始終未曾舒展。劉尚的名字,彷彿沉甸甸的石頭,壓的他喘不過氣。
“但願沒事吧!”
嚴顏喝着清水,不住的安慰着自己,當了一輩子的軍人,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心緒不寧。
劉尚同樣也是如此。雖然騎着馬,可是他的心中依然是極爲的緊張。雖然大家走的平坦的官道,比起抄小路的益州兵速度上要來得快。
可是,最關鍵的一點,時間,他們卻是無疑要落後了很多。嚴顏出兵,最起碼要比他們早半日,甚至一日。就是這一點,就可以令人打消掉追擊的希望,
太遠了,很難追上。
但是劉尚就是不甘心。他記得沒錯的話,嚴顏與張任,乃是川中最有名的兩個武將,只要捉住了一個,就相當於斷掉了劉璋的一條臂膀。他不能輕易的放棄。
“跑,不停的跑!傳我軍令!丟棄一切負重,只帶着兵刃!只要能堵住益州兵,人人算一個首級的軍功!”
劉尚大聲的嘶吼,最後,他索性從追風的背上跳了下來,彷彿一個普通的士兵一般,跟着大家奔跑。
其餘的將官見到劉尚都下馬了,他們自然不敢在待在馬上,除了斥候,所有的人都是下馬步行!
累,很累,所有的軍卒都是揮汗如雨,可是再累,見到劉尚衝在最前面的身影,見到自己的主將也是撒開腿腳不要命的奔跑,再累的人,心中也是涌起了無窮的力量。
這是一場爭奪的時間的賽跑,比的就是誰能夠堅持!
郡兵們丟掉了鎧甲,丟掉了其餘的一切可以丟棄的東西,只是扛着武器,不斷的在官道上奔馳,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充滿了疲倦,但是隻要前面的劉尚不倒,他們就能夠堅持。
天空,陰霾一片。筆直的官道上,卻是塵土飛揚。轟隆隆的響個不停,幾乎令的山野的人家感覺驚悚。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浩大的聲勢,許多人都是緊張莫名,呆呆的看着那一羣羣呼嘯而過軍卒。
他們一刻不停,哪怕夜幕降臨,官道之上,大軍依然在急行。
“楚侯,你說,我們能追上嗎?”樊鶯鶯滿臉都是汗水,一滴滴晶瑩無比,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如此高強度的行軍。幾乎就沒有歇過的時候,哪怕走慣了山路的蠻女們也是頗有些吃不消。
“主公,你看我們是不是歇一歇。士卒有人掉隊了。”黃敘奔了過來,他的體力倒是充沛,奔跑了一天,眼看着已經入夜,他的聲音還是顯得中氣十足。
但是他的體力好,可是郡兵們卻是明顯的疲勞起來,嚴整的隊伍也是鬆鬆垮垮,似乎風一吹就能夠散掉。
劉尚咬了咬牙,搖頭道:“不能停,哪怕用走的,也必須堵住益州兵!”
他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用盡生平最大的聲音吼叫道:“兄弟們,是爺們的,跟着我跑,我們累,益州兵比我們更累,堵住山口,他們就是任我們宰割的魚肉!”
說完,劉尚又是跑了起來。儘管他的體力下降了很多。但是步伐卻是極爲的堅定。
樊鶯鶯微微一笑,顧不得擦臉上的汗水,緊緊的追了上去,虎女營的蠻女也是一言不發,默默的加快了腳步。整整一日,劉尚都是沒有上過馬,她們就是再多的抱怨,看到那道奔跑的影子也是煙消雲散。
兵卒繼續行軍。雖然速度慢了一些。雖然不時就有人掉隊,到底還是在堅持,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皆不想半途而廢。前面的劉尚,就是他們堅持的希望。
官道附近,夜色之下,時不時就有着夜行的東西被大軍驚嚇,躲入了深山之中,可是深山之中,依然不是那麼的太平。飛禽走獸,一片慌張。正被獵人所追逐。
熊熊的篝火,給這漆黑寒冷的夜增添了無窮的溫侯,許多的益州兵,都是緊緊的挨在一起,向着篝火談笑。他們進入了一片密林,枯黃的林中,樹木已經零星的有了綠芽,地面之下,枯敗的草木也偶爾會見到一絲青色。
嚴顏背靠着一株參天的大樹,雙目緊鎖的看着周圍的軍卒。心中有着濃濃的不安。但一切都很順利,後面的斥候一直沒有傳來有人追擊的消息,
“老將軍,今天運氣真好,你看,我打到了一隻野兔。”吳班提着一隻野兔興奮而回。口水都是忍不住要流出來。
嚴顏眉頭微皺,不悅道:“現在可是逃命。你還有心情去打獵?傳令下去,吃完了飯,我們繼續趕路。”
“還要趕路?”吳班臉色微變,指着天空道:“老將軍,天色已經漆黑了,我們趕路,會不會太危險了?”
嚴顏怫然不悅。他很不滿的瞪着吳班。大聲道:“這是軍令!”
“尊令!”
吳班不情不願,依然是挺直了腰板。他稍微的鬆手,那被他倒提着的野兔就是靈活的落在地面,幾個跳躍,消失在了枯草之中。
嚴顏的命令,被人不斷的傳出,引起了陣陣騷動,益州兵怨聲四起,誰都不肯在這深夜中冒險前行。但,軍令就是軍令,它如山越般,一發出,就不肯更改,磨蹭了多時,這晚飯到底也有吃完的時候,益州兵不情不願的爬起來,又開始了行軍。
夜色,越來越沉,天空之中,還有着稀稀拉拉的幾顆星點,指引了他們的方向,讓他們不至於在這夜色之中迷失。
山林崎嶇,倒也經不住人的開拓。一行人打着火把,就在這彎彎曲曲的山林間穿行。再翻過一片山崗,他們就要出了這該死的山道,走上了回益州的路。
嚴顏的臉上,總算是舒了一口氣。雖然魚覆被佔據,可是入蜀的道路可不是隻有一條,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帶着這些人逃回去。
“等到我再出來的時候,楚侯,此仇老夫一定要報!”
嚴顏咬牙切齒,胸膛也被氣的鼓鼓的,吃了這麼久的兵糧,也就是這一次,着實令他感覺憋屈。
吳班卻是心情激盪,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他指了指遠方,此時,天色已經微微的透出光亮,順着他的手指,遠處高山,漸漸的顯露出清晰的輪廓。
“老將軍,只要翻過了這座山,我們就可以繞道回江州了。”
“難說,魚復那邊也有敵軍,若是他們得到了消息,也有可能派人在哪裡堵住。你派幾個人,先過去哨探一番。”
“老將軍太謹慎了。”吳班失笑,但還是依言派出了探子。
天色的光亮,似乎也是照亮了益州兵的胸膛,許多人的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臉上依舊是疲憊。但是人人心中都是充滿了希望。
幾個斥候,更是興奮的跑到了最前面,最先翻過了山,來到了一片不知名的山崗。這山崗很小,小到,幾乎不能夠藏兵。本該是最細心的斥候,在見到那山崗之後,也是微微的露出了開心的神色,他們草草的哨探了一番,絕不肯再多走哪怕一步路,扭頭就往回跑。
遠處,劉尚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些斥候沒有再往前,不然,他的兵馬可就要暴露了。
一日一夜,他們終於還是搶在了益州兵的前面,代價則是,他渾身幾乎都要散架了,一坐在地上,就是有一種不想起來的感覺。一萬餘的兵馬,也有着三千人掉在了半路。
“主公,益州兵的斥候走了,恐怕要不了多久,益州兵就要走過來了,我們是不是在那片山崗埋伏起來?”黃敘湊了過來,他的體力極好,到現在還扛着自己的大鐵錘到處在走動,害得劉尚都有一種一腳踹上去的衝動。
他搖了搖頭,看了看朝陽下那光禿禿的小山崗,搖頭道:“不行,我們繼續退後,你帶一批人,埋伏在山崗之後,不要讓人發現了,等到他們全部出來後,再率兵堵住他們的後路!”
“我知道了。”黃敘輕微的點了點頭,急忙從劉尚身邊拋開,前去調撥人手。
“那我們呢?”樊鶯鶯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她捱得很近,這麼衝過來,空氣中充滿了陣陣香氣。
劉尚不由的摸了摸鼻子,這陣香氣,也讓他感覺精神振作了許多,他想了想,沉聲道:、“周圍都是密林,唯有前面小路可出,我們先收集火油乾草,等到嚴顏大軍出現,就放火燒林。”
“燒林?”樊鶯鶯臉色一變,這山崗之外,可以說全部都是密林,只要大火一起,益州兵除了後退,重新進入山中,或者拼命突圍,衝破他們的封鎖,可是,如今益州兵兩邊都是被堵住,可以說,若是不投降,這一萬餘人,將會死於此地。
整整萬人啊!樊鶯鶯感覺很吃驚,甚至,他覺得劉尚彷彿很陌生。一萬人的生死,就是這麼的一句話決定!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就是亂世,沒有對與錯,只有生存,還是死亡。”劉尚當然知道樊鶯鶯再想什麼,五溪固然勇猛,但是,他們的眼界還是太小了,莫說一萬人,光是這個冬天,死去的又何止萬人。
徐州血流成河,光是傷亡的人,恐怕就接近了十萬,更不要說曹操與袁紹的大戰就要拉開序幕,那一場,死的人絕不止十萬的數目。
樊鶯鶯沒有再說,劉尚的話,給她的震動太大,但是,她也並非那種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只是略微的失神,就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自下去準備。
劉尚則是不顧旁人,緩慢的演練着五禽戲,希望能夠恢復一些體力。如今,可真的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絕對是益州兵瘋狂的反撲,若不能擋住,可就是功虧一簣了。
整個林間,兵卒們也默默的坐在地上,一個個細心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等會兒戰鬥,手中的武器,就是他們活命的保障。
山林之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這遠處幾隻早起的小鳥,開始了展現美妙的歌喉,似乎在期盼着新春的到來,但是,它們僅僅是開了一個頭,聲音就嘎然而止。無數的驚鳥從林中飛出,拍着翅膀,往更遠的山林飛去。
劉尚的動作,也是忽然的停止,他看了看天空之中不斷驚飛的小鳥,臉上帶一絲凝重,一絲驚喜。沉聲道:“益州兵要出來了,我們也退後。”
一衆親衛,立刻簇擁着劉尚,朝着遠處退卻。劉尚經過的地方,一個個士卒紛紛起身,雙手緊握着自己的武器,朝着劉尚低頭行禮,他們的臉色很疲憊,精神卻是極爲的亢奮。
“楚侯,準備好了。”樊鶯鶯走了上來,她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只是穿着一身勁裝。背後,插着幾隻短小的標槍,手中,則是提着藤牌弓箭。箭簇上,都是浸潤了膏油,遇火就着。
周圍的蠻女,也神色肅穆的圍攏過來,她們排成一條直線,左手藤牌,右手橫刀或者戰斧。她們將會作爲抵擋益州兵衝擊的主力。
蠻女的後面,一羣羣弓手,弩手排成橫排靜靜的站立,他們仔細的撫摸身邊的每一個箭簇,然後把它們插在了周圍,只要俯身,就可以拾取。
在與蠻女的間隔之間,有着一條淺淺的溝壑,裡面,有着大量的膏油還有木炭。已經有人拿出了火石,使勁的碰撞,無數的火星,不斷的躍動。
遠方,陣陣歡呼聲不斷的傳過來,益州兵走出了羣山。終於在這清晨的時光走了出來,他們歡呼着,不住的朝着前面的平坦的道路跑過去,只要在走過這片山林,前面可就是廣闊的平地了。
嚴顏也是鬆了一口氣,他擡起腳,用長刀把鞋底的泥土給敲掉,還不忘吩咐道:“去幾個探子,搜查周圍的山林,可不要有着伏兵。”
吳班大笑,走上前來,搖頭道:“老將軍多慮了,我們的探子不是剛剛檢查過了嗎?”
嚴顏一想也是,也許是自己太緊張了,他看着最後一個士卒從山中走出來,臉上不禁帶着一絲微笑,笑着道:“那傳令,通過這片山林,我們歇一歇,然後想辦法回益州去。”
“諾!”吳班這一次答應的極爲的爽快,就是步子也是加大的少許,不過,只是走了數百步,前面行軍兵馬忽然停了下來,一聲聲驚恐的叫喊,不斷的朝着後面傳遞。
“豫章兵,前面有豫章兵攔路!”
更有一個武將,神色驚恐的朝着後軍奔過來。
“什麼?豫章兵!怎麼可能?”後軍一片譁然,此時,他們已經全部走出了山口,最短的距離也有着近千米。益州兵頓時一片大亂。
“慌什麼,迎戰,再去一些人,把山口給我守住!”關鍵時刻,嚴顏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大聲的嘶吼,不斷的安撫着躁動的軍心。
“哈哈哈……..不好意思,嚴老將軍,這山口已經被我們佔據了!”益州兵背後,忽然樹立無數的旗幟,黃敘帶着人,早就是悄悄的從側面進入了山口,布好了陣勢。
“不好,中埋伏了!衆人隨我殺!”嚴顏花白的鬍鬚氣的根根飛揚起來,他怒氣衝衝,抽出寶刀,帶着人就朝着黃敘衝過來。
“放箭!”黃敘冷漠一笑,身後的軍卒紛紛張弓。無數的火箭從他的頭頂飛射而出,目標卻不是益州的軍卒,而是周圍的枯草,
頓時,益州兵的周圍煙火大盛,熊熊的烈火,嘩啦啦的成片燒起來,有些益州兵衝的太急,更被火箭射中,慘叫着在地面亂滾。
“賊子,可敢與我一戰!”嚴顏雙目通紅,嗷嗷叫着往前衝。手中寶刀舞出一片雪亮的光芒,把射向他的弓箭全部擋開,他的腳步卻快,呼嘯着想要衝上去。
“放火球!”黃敘神色一變,以前劉尚說嚴顏厲害他還不信,不也是誰都像他爹那樣越老越厲害的。可是,此時的嚴顏,就有一種老而彌堅的架勢。這老將,這可謂悍不畏死。硬是頂着箭雨往前衝,周圍的益州兵,許多都被嚴顏激勵起了士氣,嗷嗷的亂叫。
“轟…….”山口處,早就有事先紮好了草球,,一羣士卒用力的把它們推到了前面,又有人點燃了火苗,那草球劈劈啪啪的就是竄出了無數的火焰,濃濃的黑煙,一浪接着一浪。在郡兵的面前形成了一面火海。
周圍的山崗上,也有人點燃了大火,阻攔了嚴顏從側面繞過去的企圖。
“他孃的豫章兵,有本事跟老夫真刀真槍的打一仗!”嚴顏氣的跳腳,又叫又罵,但是卻不得不退下來,敵軍很明顯準備了許久,他不要命,卻也沒有本事穿越這火海啊!
“將士們,生死在此一舉。後退是死,我們就前進,殺出一條生路!”吳班也急眼了,氣的差不多要吐血。這翻山容易嗎,腳掌都給磨破了幾層皮,到頭來卻被人給伏擊了。
“對,隨着老夫殺啊!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你們肯不肯拼命了!”嚴顏振臂一呼。舉着寶刀,又是帶頭朝着前軍殺去,益州兵都是被激發了兇性,在死亡的威脅下,所有人都是要亡命啦!
“主公,他們殺過來了!”有些郡兵的將領臉色微白,益州兵的聲勢實在是太大了,一個個彷彿被逼近了野獸一般。
“放火,逼迫他們與我們正面交鋒!”劉尚卻是很冷靜,他下令讓人把周圍的山林全部點燃。
霎時,烈火熊熊,彷彿驚濤駭浪,甚至竄出了十幾米高。濃濃的黑煙,更是幾乎要把整片天空都是遮掩,無數的野獸驚慌失措,無數的驚鳥惶恐逃離,從地面,從空中。
但是,益州兵卻是不能逃離,吳班正帶着人,想要從密林之中展開側面的迂迴,可是一把大火,頓時把所有人給燒了出來,吳班的頭髮都是被燒掉了一大半,整個身上一片污黑。
“該死的劉尚,老子詛咒你!”
吳班徹底的怒了,不住的在原地跳腳罵娘。他是真的慌了,這前後被堵住,左右皆是大火,一個不慎,就是全軍被燒死的命運。
“殺,殺,衝過去,我們就能活命!”嚴顏也拼命了,親自冒着箭雨,衝鋒在最前面,他的後面,全部都是急紅了眼睛益州兵,一邊大聲的罵娘,一邊瘋狂的朝着前面殺來。
“放箭,推出火球!”劉尚眼神冷漠,更是親自推着一個大草球放在了陣前。有人點燃了火把,朝着草球就丟過去。熊熊的烈火,又是燃燒了起來,
“可惡,前面的敵將,可敢與老夫一戰。咳咳…..”嚴顏花白的鬍鬚都是被火焰給燒掉了一些,但是他絲毫不顧,只是往前衝。、口中更是不斷的邀戰。
雖然劉尚的軍陣面前也是放着火球,但是畢竟他們的身後就是一片原野,衝過去,益州兵就能夠逃生,所以,火球非但沒有能夠嚇着他們,反而令的益州兵更加的瘋狂。他們前仆後繼,絲毫不怕這樣會被燒死。更有人拿着長武器,不斷的攻擊者火球,令的它們朝着兩邊聚攏,露出前面的大路。
“虎女營,看你們的了!”
劉尚並沒有指望火球會有效,畢竟他這邊是大路,分散的很開,不比黃敘那邊,入口狹小,益州兵施展不開。
“姑娘們,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樊鶯鶯站在最前面。取下了自己的標槍,等待着益州兵進入射程。比起弓箭,標槍的射程固然短,可是威力卻是更加的巨大。
“穩住,穩住!”
近了,益州兵已經衝到了快要一百餘步的距離,後面的弓手,已經拉開了弓箭。前面的蠻女,也是齊刷刷的擡起了標槍。許多人的手心都是汗津津。
“啊……”
終於,益州兵們衝進了百步的距離,這裡,弓箭的威力也是最大,許多人都是忍不住發出最大的吼聲,拼命爲自己壯膽。
前面的嚴顏,卻是差點忍不住暈過去,氣的兩隻眼珠子都是通紅了,他乾脆停下腳步,大聲的罵道:“楚侯無人了嗎,竟然讓女子與我們交手!”
“劉子任可惡!竟然如此小覷我等!”吳班臉色一半白一半黑,也是停下了腳步,遲疑着不肯上前,要與女人交手,他們卻是不屑。只是命令士卒衝鋒。
“放!”劉尚絲毫不爲兩人言語所動,橫刀朝着一揮,無數弓箭,迅猛的射了出去。
“舉盾,弓箭手,掩護他們!”嚴顏反應很快,大聲的呼喝着手下防禦。但是,陷入被包圍的益州兵早已經是潰不成軍。根本無法組成有效的防禦,有盾還好,沒盾的只能是慘叫這被弓箭射死,無數哀號,還有血水,就在這烈火中出現。更有倒黴的被亂箭射成了刺蝟。
僅僅一個衝鋒,千餘名益州兵,倒下去的就是數百人,但是,後面的益州兵彷彿根本不知道生死是的,依然是亡命的衝鋒,更有悍勇的,扛着地面死去的同伴作爲盾牌開始衝鋒,不過百餘步,衝過去,可就是一羣娘們兵,誰也不認爲,自己會殺不過一羣女人。
但是,很快的,他們就是見識到了虎女營的厲害,就在他們衝過了弓箭,朝着這邊殺過來的時候,一把把標槍忽然從蠻女們的手中飛射而出。
“噗噗噗噗噗噗……..”
標槍極爲的精準,幾乎是一把都沒有落空,全部刺入了敵人的身體。有些人力氣很大,那標槍帶着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就帶着敵軍飛出了好幾步。
“怎麼可能!”吳班瞪大了眼睛,甚至忍不住揉了揉,他沒有看錯吧,那些女子的標槍,竟然如此兇悍。
“不好,他們是蠻人!吳班,你親自帶着精兵上去!老夫壓陣!”嚴顏臉色忽然劇變。他久在蜀中,自然知道蠻人的可怕,這些人,無論男女,皆是極爲勇猛的士卒,他已經完全的收起了心中的輕視。
“蠻人…..”吳班只感覺頭皮發麻。他也知道蠻人的恐怖,殺太守,殺官員,滅官兵,那都是家常便飯,在益州更是司空見慣,此時,他也不敢小覷了那些女子,心中反而有些害怕。
但是軍令下來,吳班就是在害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與嚴顏對着幹。他咬了咬牙,忽然大吼起來,“是漢子的都過來,跟着老子衝!”
吳班也拼命了,草草的收攏了數千精兵,朝着前面就衝。他心中也放下了僥倖,咆哮道::“吳家的男兒,可都是帶種的!”
“殺!”數千名軍卒齊聲怒吼,緊緊的跟在吳班身後,前面,已經有人衝到了陣前。跟女兵們交上了手。這就更加讓衆人看到了希望。
“這人是誰?”
劉尚也看到了瘋狂衝鋒吳班,他頂着箭雨,絲毫不顧自己身上已經被射中了數箭,奔馳的反而更加的快了,許多的箭簇都是落在了後面。
“乃是益州吳家的人,喚作吳班的。”有投降的蜀兵急忙出聲道。這一路。這些蜀兵也作爲嚮導隨同前來。
“吳班。還真夠勇猛的。”劉尚想了想,似乎記得歷史上卻是有這麼一個人,本事也不錯,原來就是眼前這人,
“傳令,儘量不要射殺他,能俘虜最好。”
劉尚起了愛才之心,並不想吳班戰死。再說,吳家在蜀中的實力很大,他也不想隨便的跟他們結仇。、
“諾!”一羣武將聽令,急忙指揮士卒減少了對於吳班的攻擊,如此一來,吳班彷彿如有神助,就那麼冒着密集的箭雨,硬生生的衝到了虎女營的跟前。
“死吧!”吳班一聲大喝,照着一個虎女就劈過去,虎女也是狂怒,捨棄了對後,舉起戰斧就迎上來,
刀斧撞擊,吳班的力量極大,可是戰斧的蠻女的悍勇,硬是抵擋了三五個回合,方纔被吳班一腳給踢倒。吳班臉色猙獰,看到蠻女被倒地,毫不猶豫,一刀就是砍下去。
劉尚看的心驚,急忙拿出弓箭,朝着吳班就是射過去。他隔得遠,不能上前,但是圍魏救趙的把戲還是能夠的。
這些日子,他勤練五禽戲,力量很是增長了不少,這一箭過去,又快又急,若是吳班執意要殺蠻女,他自己也要命喪當場。
場中的吳班臉色一變,最終還是覺得自己的性命重要,一個翻滾,躲過了這一箭,一雙眼睛,卻是憤怒的盯着軍陣中的劉尚。
劉尚微微一笑,低低的吩咐了幾聲,縱馬挺槊,衝到了軍陣之外,
“那吳班,可敢與我一戰?”
吳班周圍,本來有着兩個蠻女在圍攻,見到劉尚出面,急忙讓開。吳班一刀砍了個空,方纔是發現數十步外站着的劉尚,眼睛不禁一亮,大喝道:“來將通名!”
“我乃劉尚.。”
“嚇,你就是楚侯,合該命喪我手!”吳班一聽,喜上眉梢,嗷嗷叫着朝着劉尚就衝,殺一百個小兵,也沒有殺了劉尚管用啊!
劉尚也笑了,示意追風上前,手中馬槊帶着呼嘯,狠狠的與吳班碰撞了一下,轟的一聲,兩人略微一接觸,劉尚的身體在馬上連續的晃動。吳班也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看上去,似乎是勢均力敵,可是吳班卻是滿心的歡喜起來,咧着嘴大笑道:“楚侯好武藝,我們再來,”
剛纔的交手,他已經看出了劉尚的武藝稀鬆,想要把劉尚引動的更遠一點,然後斬殺。說這話,卻是咬破了舌尖,故意的噴出了一口血來。
“不行了,你武藝太高,我不打了。”劉尚搖了搖頭,策馬就要回頭。
“哇呀呀,別走啊,再來比過,你騎着馬,可是佔了大便宜!”吳班急了,更不忘循循善誘。
“也對啊,你似乎還受了傷。”劉尚肚子裡暗笑,示意追風停下,更是故意的朝着軍陣的側面行去,這樣子,他已經是完全脫離了軍陣。
吳班大喜,更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他飛快的朝着劉尚衝鋒,臉上更是露出視死如歸的氣勢,大喝道:“雖然打不過你,可我絕不會逃走的!”
就是這樣,吳班還怕把劉尚嚇走了,腳步更是故意的虛浮起來,似乎還傷的不輕。口中更是不斷的吐血。
劉尚大笑,暗道你要哄我上當,我還要哄你呢,他也不後退了,索性就那麼站在原地,等着吳班上來,
吳班強忍住歡喜,趁着周圍的豫章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速度陡然加快,幾乎一一步就是跨越了三四米的距離。
“主公小心!”軍陣之中,傳來一片驚呼。
“劉尚,是漢子的我們單挑!”吳班長刀帶着呼嘯,飛速的接近劉尚,口中不忘激將。
“好啊!”劉尚很乾脆的下了馬,撒腿就跑,連追風都不顧了。,
“你個混賬!是不是男人啊!”吳班真的有一種吐血的衝動,答應的好好的,竟然扭頭就跑,他連忙趕上去,也是拼命的追。
“吳將軍,窮寇莫追啊!”遠處,嚴顏臉色大變,他可不相信劉尚會那麼容易的被捉住,更何況還是主動下馬,這明顯就是一個陷阱。
殺紅了眼睛的吳班猛然醒悟。撒腿就要往回跑。但是已經晚了,就在他要後退的時候,他的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數十個士卒,人人都是帶着鉤鎖繩套,朝着吳班沒頭沒臉的丟過去。
吳班急忙揮刀,砍斷了幾根繩索,可是鉤鎖實在太多了,瞬間就把淹沒。吳班還想掙扎,衆多士卒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把按到在地上。
“可惡啊!”吳班不斷的掙扎着,血紅的眼睛卻是惡狠狠的盯着劉尚,大罵道:“無恥之徒,竟然使詐,說好了單挑的!”
劉尚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道:“卻是我忘了補充了,單挑是沒錯,不過,是你一個人,單挑我們所有人。”
“你…….”吳班真的吐血了,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人,白眼一翻,直接氣暈了過去。
“哎,看來吳將軍真的傷的不輕啊,來人,把人給我押下去,好好的救治。”
劉尚也沒有想到吳班居然暈了過去,急忙讓人把他擡了下去。
戰場之中,嚴顏也有一種吐血的衝動,他就在不遠處,正與人廝殺,就是剛纔吳班被人捉,他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由的大罵吳班蠢豬,那麼明顯的誘敵之計都是看不出來,
但是在生氣也是沒用,隨着吳班的被捉,益州兵的士氣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他們固然英雄,可是前仆後繼,死了無數人,依然不能衝破敵軍的封鎖,許多人都是絕望了,甚至有部將帶着兵馬想要殺到後面,重新遁入山谷之中,不過山谷的路口更加的狹小,黃敘站在前面,大鐵錘不斷的輪動,衝上去的人全部都是被砸的腦漿崩裂,黃敘周圍,屍體層層疊疊,無人能夠突破一步。
“老將軍,投降吧!你們再衝下去,只不過會增加無謂的傷亡。”劉尚走到了前面,大聲的朝着嚴顏喊話。甚至他示意軍卒暫時停下了進攻。
兩邊的兵馬稍微的接觸了一下,、紛紛後退。嚴顏卻是不後退,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的周圍,被數十個蠻女包圍,樊鶯鶯更是與他不住的交手,兩個人的動作都很快,殺的難解難分。直到劉尚下令暫停進攻,兩人方纔是慢慢的分開。
嚴顏臉色鐵青一片,交手數十合,卻是被一個女娃子給壓着打,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又是看了看周圍,自己的部下死的死,傷的傷,一個個臉色惶恐不安,再不復剛纔的兇狠。都是雙目企盼的看着他。
嚴顏知道,手下軍心已經散了,衆人都是想着投降,只是礙於自己的威嚴,不敢率先開口。
“老將軍,再打下去,可要全軍覆沒了,你真的人心看着益州百姓的兒子,孫子,丈夫,或者兄弟因爲你而戰死在這裡嗎?”劉尚又是開口。語氣頗爲陳懇。“當然,我知道你們的難處,這樣吧,你們可以不歸順我,只需要放下武器,做我的俘虜,若是劉益州願意用錢糧贖回你們,我保證不攔着你們,如何?”
“老將軍?”劉尚的話,很明顯的讓一些武將心動了,紛紛張口,呼喚着嚴顏。更有人放下了武器,累的直接坐在了地面。劉尚的話,讓很多人都打消了抵抗的決心。
嚴顏臉色一變,看了看周圍的部將,又是看了看傷痕累累的士卒,最終,只能是搖頭嘆氣,噹啷一聲丟下手中的長刀,悲聲道:“罷了,行伍多年,沒想到會有此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