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儆猴,產生的效果是驚人的,劫後餘生的世家家主們,紛紛變得極爲的恭順。也知道了豫章這片天地,誰纔是真正的話事人。靜觀其變的家主們,也突然變得極爲的開心,因爲,劉尚在之後,宣佈了一條命令,令司馬芝爲督郵,巡視各縣,考察各地官員的政績,優升劣降,選賢用能,其中,柴桑長薛禮橫行不法,勾結商賈爲禍百姓,按律當斬,建昌令吳深、上繚長屠建昏聵無能,革職拿問,空缺出來的職位,自然落在了同劉尚親近的那一派豪族之手。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雖然,場面是血腥了一點。
至於那沒有來的三家豪族,當天夜裡,一羣盜匪破門而入,三家滿門千餘口,無一活命。劉尚大發雷霆,責成各地縣令抓緊追捕兇徒,事發當地的官員,更是罰俸半年。一時間,一場大動亂沒有來得及爆發出來,豫章江夏兩地,卻開始了一場大範圍的治安整治,許多的地痞。無賴,積年的慣匪,兇徒,紛紛被捉住,一大批積年的舊案,統統解決。整個豫章江夏,突然間變得歌舞昇平起來,除了邊地的軍馬調動依然頻繁,武昌等內地,已經漸漸的有了太平的景象。
“主公,陸姑娘求見。”劉七黑着臉,不情不願的進來通報道。他已經知道,陸環就是綁架劉尚的元兇,對於這個女子,劉七可是一直都有殺之而後快之心。
聽到陸環求見,劉尚的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他合上桌子上的公文,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下午,於是對劉七道:“帶她到偏廳去,順便好茶好水侍候着。”
隨後,劉尚起身轉入內室,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穿上,也到了偏廳之外。
偏廳之中,聽覺靈敏的陸環聽到一陣腳步聲,臉色頓時一沉,兩隻眼睛,也是努力的瞪圓了,盯着走進來的劉尚,惡狠狠的喝道:“劉尚,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你倒是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劉尚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解的看着陸環氣得發白的俏臉,笑道:“我沒有關着你啊,你是自由的,要是我真的關着你,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喝茶?”
“你個大混蛋!啊!”陸環氣得渾身顫抖,尖叫一聲,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就要砸向劉尚。劉七臉色一沉,十餘名親兵,上前一步,噹啷一聲,十餘把寒光閃閃的大刀指向陸環全身各處要害,劉七大喝道:“住口,我主在此,豈容你婦人放肆!”
陸環更是生氣,嬌軀顫抖,指着劉尚道:“劉子任,這就是你守信的方式?”
劉尚擺擺手,下令親衛退後,他尋了個椅子坐下,早有侍女小跑着過來,給劉尚沏上好茶。劉尚看了許久的公文,也是疲憊,美美的喝了一杯濃茶,提了提神,然後示意陸環也坐在。
陸環寒着臉,幾次想要伸手捉住劉尚,暴打一頓,只是看到凶神惡煞的劉七,她只能憋着氣,怒衝衝的坐回原位。這些天,劉七就像看守犯人一樣,死死的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眼裡的殺機也是毫不掩飾,她的心裡,也是有些害怕。
劉尚笑呵呵的看着憋氣的陸環,突然換了種柔和的口氣,問道:“你身上的傷好了嗎?天天生氣,這傷口可好不快。”
“要你管!”陸環眼睛一瞪,大聲叫道:“說罷,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劉尚聳了聳肩,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道:“沒想怎麼樣,只是想你安靜的把傷養好,我這樣做,難道不對嗎?”
“你…”陸環頓時噎住,這一番動氣,也感覺到了身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沉默了一會,有些委屈道:“你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我們可是約定好了的,我護送你回到武昌,你任由我離開。”
劉尚直點頭,道:“我說話,自然作數。不過,左伯紙乃是我的根本,你絕不能拿去。”
陸環臉色一變,大聲嚷道:“左伯紙的配方你不是拿去了嗎?你不是也說過,既往不咎嗎?還是說,你後悔了,也想殺掉那些豪族那樣殺掉我?”
“大膽!”劉七大刀一揮,就架在了陸環的脖子上,但是,陸環絲毫也沒有害怕的神色,只是驕傲的昂起脖子,作出一副引頸待戮的樣子。
劉尚眼神一變,大聲喝道:“不得無禮,劉七,還不收回兵刃!全部給我退出去!”
劉七一驚,慌忙道:“可是主公,這個女人…..”
“我說退出去!我不想再重複一遍!”劉尚淡淡的道,語氣中,自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儀。
劉七狠狠的收回大刀,帶着人,走出了偏廳,只是,兩隻耳朵,卻是死死的注意裡面的一舉一動,只要陸環稍有異動,哪怕拼着受罰,他也要帶人衝進去。
看到親兵都出去了,劉尚攤開雙手,笑道:“現在,你該相信我沒有殺你的意思了吧,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傷勢復員後,纔跟你正式的談一談,不過,既然你心急,那麼今天,我們就來商量一下,如何能夠在你自由離開後,左伯紙不外泄的可能。”
陸環優雅的端起桌上的香茶,劉尚的舉動,還是令她心安了不少,她笑了笑,道:“我保證,只要你放了我,我絕不會把左伯紙的事情說出去。起碼,五年之內,我們不會主動製造這種紙張,當然,如果別的地方也出現了左伯紙,你可別怪我們跟風。”
劉尚搖了搖頭,嘆道:“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豫章能夠如此興旺,左伯紙功不可沒。我雖然不能阻止它的外傳,但是,卻可以拖延它外傳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裡,我不能容忍其他的地方,出現這種紙張。想要我放心的讓你離開,只有兩條路,如果你分量足夠,你可以通知你身後的勢力,讓他們拿出足以令我相信誠意,如果,你只是一個微不足帶的馬前卒,那麼,你只能在我的府邸待上五年,五年後,我還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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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伸了伸手,阻攔陸環要說的話,道:“你不用多言了,我的條件就是這樣,你應該知道,這是我最後的底限。要本,我大可殺了你,一了百了。至於所謂的約定,孔子不是說過,受要挾也締結的約定,根本用不着遵守。”
陸環有些挫敗,儘管心裡不願意承認,但是,她聽得出來,劉尚說得,應該就是他的底限了,想到這裡,她的心中,也開始發愁了,擺在面前的兩條路,都不怎麼好走啊,她不死心的瞪着劉尚,惡狠狠的問道:“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
劉尚哈哈大笑,突然眨了眨眼睛,對陸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過來。陸環眉開眼笑,暗道還好自己聰明,多問了一句,這傢伙,果然還有辦法沒有說出來。出於好奇,陸環把頭湊近了些,急忙問道:“第三條路是什麼?”
兩人就隔着一張桌子,劉尚聞着陸環頭上的髮香,調笑道:“當然是嫁給我了,只要你嫁給我,兩家人成了一家人,左伯紙自然不算是外泄了。”
“呸!就你這個登徒子,想娶本小姐,下輩子吧!呸呸呸!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不會嫁給你的!”陸環羞紅了臉,一跺腳,再也不肯多待,急衝衝的出了偏廳。
劉尚也不追趕,娶了這小妞確實可以圓滿解決左伯紙失竊的事情,不過,比其她,劉尚最關注的,還是這個女人身後的勢力。很明顯,這個小妞不可能是受了一方勢力的主使,畢竟,真要是一些大勢力眼紅,也不會派一個女子帶着十幾個過來,肯能是某個家族或者某幾個家族的私自決定。只可惜陳時死了,線索也斷了。而且,真要娶她,還得大喬同意才行,這可是豫章上下公認的主母,自己最佳的髮妻。
看到陸環出去了,劉七急忙帶着親兵,回到劉尚身邊,看到劉尚沒事,才鬆了口氣。又對劉尚道:“主公,剛纔侍衛來報,工官左伯在門外求見。”
左伯?劉尚笑了笑,這些天都忙着清理叛亂,他還真的沒有同左伯聊過。雖然,左伯的二兒子爲了陸環,偷偷的盜走了左伯紙,不過,畢竟左伯功勞太大,劉尚依然免了那傢伙的死罪。看看天色還早,劉尚又重新坐回了偏廳,令人換了茶水,請左伯來見。
這些天的左伯,因爲擔驚受怕,加上自責,模樣又是蒼老不少,儘管劉尚念着舊情,放過他的小兒子,左伯的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看到劉尚,慌忙跪下磕頭,口稱:“老夫左伯,見過主公。”
劉尚含笑,令人把左伯攙起,坐在自己對面,然後笑道:“左伯既來,可是有事?”
左伯看到劉尚微笑,自己也是露出笑容,這纔想起自己所來的事情,急忙獻寶一樣,把懷裡的一塊木板遞給劉尚,激動的道:“主公,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什麼印刷術老夫已經想出來,這塊木板,就是我同鴻都門學的幾個老匠人琢磨出來的,先把文字雕刻在上面,然後用了濃墨鋪上紙張,就可以拓印出一頁文字來,十分的快捷,比起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替人抄書,省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印刷術也出來了?”劉尚大喜,急忙接過那塊木板,果然,上面有着許多的文字,個個都是精工雕成,雖然,還有些原始,但是,已經可以批量印刷了。而且,劉尚想的更遠,現在的左伯紙,還只是限於出賣紙張的階段,有了印刷術卻是不同,他完全可以賣書嘛,這賣書同賣紙,其價值,自然更加的巨大。
想到這些,劉尚看着這塊粗糙的木板,彷彿看着一堆堆的黃金,只是,這個木板,只是雕版印刷術的最原始的階段,還需要大量的改進,才能使用。不過,到底左伯他們也是在印刷術上邁出了一個重要的腳步,劉尚依然十分的欣喜,當場重獎左伯,以及一干人等,而且,他的期望還不止於此,暗道,既然雕版印刷術的雛形已經出現,何不令它一步到位,直接過渡到活字印刷術,這樣一來,其效率不是更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