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轉過身來,好奇地打量着郝委員的身子,裝出一副冷漠的神情,嚴肅地說:“我正在工作,並且還要去其他地方工作,爲啥不能走?你有啥權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是啊記者同志,你別走……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求你千萬……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發到報上去,求你了記者同志!”
“記者”扳着臉喝斥道:“我可告訴你,你不要胡攪蠻纏,如果影響正常的採訪,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你應該清楚。”
“記者同志,我錯了……錯了……你先別走,請我解釋,咱們好好……好好商量商量。”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還有什麼好商量的?事實不是都擺在那兒嘛,我相機裡也拍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你再多費脣舌了。如果需要後續報道,我會專程來採訪你的,今天就沒那個必要了。”
郝委員見“記者”沒了迴旋的餘地,趕忙挪動跪在地上的雙膝,面朝着黃順昌,苦苦哀求起來:“老黃……老黃……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饒我這一回吧……饒了我吧……”
黃順昌一攤手,無奈地說:“新聞報道是人家記者的本職工作,我又不能干涉人家的工作,你求我有啥用呢?”
郝委員面色惶惶,抹着眼淚說:“老黃……你就看作咱多年好兄弟的交情上,幫我向記者同志求個情吧,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一輩子爲你當牛做馬都成!老黃……老黃……我求你了……”郝委員竟然放聲哭號起來,邊哭邊唸叨起來,“我都幹了大半輩子了,可千萬別把我的飯碗給砸了呀,還有……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呢……咋還有臉見人呢……不是往死裡逼我嘛……”
“別哭了!瞧你那個熊樣子吧!簡直噁心人,你以前那些能耐呢?本事呢?”黃順昌怒聲喝斥道。
郝委員被嚇得渾身一哆嗦,哭聲戛然而止,邊抹着眼淚,邊偷偷瞥着黃順昌,顫抖着聲音說:“老黃……老黃……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黃順昌啪一下把菸頭摔在了郝委員的身旁,兇巴巴地吼道:“你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知道……知道……”郝委員點着頭應道。
“你知道錯在哪兒了?”
“不該……不該利用職務之便,佔女人的便宜,其實……其實我就是好奇……”
“你佔了多少女人的便宜了?”黃順昌儼然成了一個審判席上的法官。
“有……有一些……都記不清了……”
“你禍害了那麼多女人,就沒人告你嗎?”
“沒……沒有……一個都沒有。她們自願的,我就……”
“你本事真的不小呀郝委員,竟然變着花樣玩弄了人家,還能讓人家心甘情願。”
“不是跟你說過嘛,都是利用工作之便……大多是有條件交換的,其實那也不能說是犯罪的,都是你情我願的。”
“那還不是犯罪?郝委員,你是不是覺得有權有勢是件很能耐的事情啊!你說你心咋就黑了呢?你簡直就是一個混在組織內部的敗類,簡直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禽獸不如!罪大惡極!真該把你抓起來,扒光你的衣服,遊你的大街!”黃順昌氣憤不已,臉色烏紫,唾沫噴濺。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錯了……”
“你說得倒輕巧,一句錯了就了事了?我問你,你除了佔女人便宜,還幹啥壞事了?”
“還……還貪財……想方設法撈錢了……”
黃順昌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大聲叱責道:“你姓郝的真夠可以了,不僅色膽包天,還貪得無厭,竟然連我你都騙,我對你可一直都是誠心誠意,相敬如賓,可你呢,還昧着良心設局欺詐我,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對不起了老黃……我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求你原諒我……原諒我……”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有些涼意,郝委員身上簌簌抖個不停。
“你說,還騙過多少人?總共騙了人家多少錢?”
“沒……沒有……以前只是偶爾騙點吃喝,只是後來……後來因爲兒子買房,手頭太緊就……就動歪心思了……就想着法子撈點錢……老黃呀,我也是被逼無奈呀!”郝委員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看上去傷心至極,身上一顫一顫,連腿間那個已經軟下來的“花生米”也跟着微微抖動,就像被一隻掉在樹上的死蟲子。
“你就別弄出那個死熊樣子來了,被逼無奈,誰逼你了?”
“房子逼的呀,兒子結婚沒房怎麼行,一套房子就好幾十萬,細算一算,兩輩子的工資都不夠呀,我不想辦法咋辦?”
“你是活該!你兒子的買房子讓他買去,管你屁事!”說到這檔子事兒,黃順昌的聲音明顯緩了下來。
“不買房就娶不到媳婦呀,兒子都那麼大了,不成家怎麼行呢……”郝委員嘰嘰咕咕地訴說着。
黃順昌回頭問“記者:“他交代的那些罪行你都記下了?”
“哦,記下了,都錄音了,我這兒有錄音筆呢。”“記者”拍了拍上衣兜。
郝委員一聽,又磕頭苦苦哀求起來:“老黃……老黃……你就饒了我吧,我是一時糊塗啊,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馬吧……”
“饒了你?饒了你我豈不是成包庇犯了?像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就該送進大牢裡面去,免得你再繼續禍害人!”
“別……老黃……你千萬別……饒恕我這一回吧,我一定改……一定改……”郝委員不住地彎腰磕頭。
站在一旁的杏花心軟了下來,朝着黃順昌暗暗使着眼色,暗示他就此打住,別再往深處鬧了。
黃順昌稍加沉吟,然後對着郝委員說:“說實在話,我還真有些下不了那個狠手,畢竟也算是上下級關係,共事過那麼久。可你把事都做絕了,也實在叫人氣憤,竟然騎到我脖子上拉屎了。”
“對不起了老黃……以後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郝委員蔫蔫無力地哀告道。
“那好,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暫且饒你這一回,但你給我造成的損失必須要賠償。”
“好……好……我賠……我賠……”
“你說吧,咋個賠法?”
郝委員擡起頭來,可憐巴巴地望着黃順昌,說:“我把借你的一萬塊錢,還有……還有杏花剛纔給的錢,都……都退還給你們行不?”
黃順昌輕蔑地一笑,說:“郝委員,你想得倒挺輕鬆呀,只還給我們自己的錢就完了啊?逗我們玩呢!”
“那……那你的意思是?”
黃順昌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問道:“郝委員,你想過沒有,如果現在我們就報案,會是個啥結果?”
郝委員滿臉疾苦,搖了搖頭,把腿間用力夾着,然後再扭頭看一眼正呆立在一旁的杏花,那眼神分明是在祈求,讓她幫着向黃順昌求個情。
這時
候的杏花心亂如麻,五味俱全。對於面前這個貪婪無度,邪欲焚身的郝委員,她是既痛恨,又可憐,但更令她忐忑不安的是這場鬧劇會不會影響到她提拔村幹部的事兒,眼見着盼望已久的夢想就要實現,萬一爲此破滅,那就太不值了。
想到這些,杏花便對着黃順昌說:“叔,郝委員也是一時糊塗,咱也不要把事兒做絕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一旦捅出去,還不等於斷了他的後路啊,讓他以後咋當官?咋做人呢?”
黃順昌白她一眼,吼一嗓子:“用不着你說,我讓他說!你胡咧咧個啥呀,心疼了是不?”
杏花臉刷一下紅了,垂下頭,不再言語。
郝委員長吁一口氣,頹廢地說:“老黃,只要不報案,不登報,其他條件都好說……都好說。”
“我是想放你一馬,可我擔心你不吸取教訓,以後繼續騙財騙色,有一天栽了跟頭,把今天這事捅了出去,我老黃可就真的成包庇犯了。”
“老黃你放心……你一百個放心,我以後再也不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事了,如果再犯,就讓我……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郝委員發起毒誓來。
“那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謝謝老黃……謝謝黃村長。”
“你先用不着謝我,我還沒答應咋樣處置你呢。”
“黃老兄……黃村長,你的意思是?”
“你先起來把衣服穿上吧,別在那兒丟人現眼了,還是領導幹部呢?簡直就是個無賴!流氓!”黃順昌惡狠狠地罵道。
一聽這話,郝委員趕忙爬起來,雙手捂着身上的“異物”,溜到牀頭處,抓起衣服,躲到牆角穿了起來。
黃順昌望着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感嘆道:“郝委員呀郝委員,你咋就把自己弄成這個熊樣子了呢?”
郝委員不說話,直到把所有衣服都穿齊整了,才走過來,蹲在了黃順昌跟前,活脫脫一個被繩之以法的罪犯。
黃順昌有了一番滿足感,低頭問道:“郝委員,今天這事你怪我不?”
郝委員搖搖頭,說:“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有錯在先。”
“你呀,也真的是太過分了,平常吃點、喝點、撈點的事兒也沒少幹了,到頭來還覺得不過癮了,竟然做起了詐騙的勾當來,你這是犯法呀,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
“郝委員,我再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覺得我黃順昌特別傻?”
“沒……沒……黃村長是個精明人,這事大夥公認的。”
“那你還敢設局欺詐我?就不怕被我識破?”
“一開始也沒想那麼做,這不看到你有把柄了,就起了歹意。”
“我有啥把柄被你抓到了?我有嗎?”
“不就是你跟……跟……”
“你好好想想,我有嗎?!”黃順昌大吼一聲喝問道。
郝委員突然幡然頓悟,忙改口,不迭聲地說:“沒有……沒有……都是我瞎了狗眼……胡說八道……無事生非……”
“好,只要你承認自己胡說八道就好,如若以後再聽到那些誣賴我的狗屁,我就跟你沒完,你聽好了沒?”
“聽好了……聽好了……老黃你放心,我覺得不會再提半個字。”郝委員點頭應承道。
“那就好,現在說說今天這事吧。”
郝委員怯怯問道:“今天這事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