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兩個大人滿地打滾被一個孩子撞破,沈稼軒急忙鬆開洛醺,嗯嗯呃呃不知該如何回答皓暄的話,還是洛醺聰明,邊穿整齊衣服邊道:“醺姐姐給你說過,這叫……口對口呼吸急救法,老祖宗華佗發明的。”
皓暄真是個求知慾旺盛的孩子,接着問:“爹爲啥要給你急救?”
洛醺不假思索道:“我溺水了啊。”都因爲旁邊就是金水灣她突發靈感。
皓暄看她渾身上下乾爽爽的,打破砂鍋問到底:“你沒溼啊?”
洛醺啊了聲,愣了愣,隨即噗通跳入金水灣裡,接着第二聲噗通是沈稼軒,他不是像洛醺爲了證明什麼,他是見洛醺落水本能的反應。
“你看,我現在溼了。”洛醺抹着臉上的水對皓暄道,忽然發現沈稼軒隨之而下,撇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不知道我會鳧水啊。”
沈稼軒當然知道,只是突發狀況下忘記這一茬,嗔怪洛醺:“此後不要再胡鬧,這樣直直的下來一旦嗆水呢。”然後抱起她上了岸。
皓暄爲何來了?來的還有管家老杜、田頭老魯、大蘭子,他們也聽說縣裡要徵地的事,這對於管家老杜和田頭老魯都是大事,而大蘭子就因爲洛醺說過,要她協助打理沈家,所以也非常盡職的跟了來,所幸皓暄人小跑的快,剛剛洛醺和沈稼軒在草地上纏綿的一幕沒有被大人們看見。
洛醺和沈稼軒溼漉漉的同老杜等人往自家田地裡一站,老魯擔心道:“東家。這塊地要是沒了,我都想跳金水灣自殺,這塊地到處都冒油啊,真正的良田。”
沈稼軒安慰大家:“誰也不會把這塊地奪去。縣長上面有省長,省長上面有大總統,不怕。”
他說是這樣說,感覺顧芝山不是個行事莽撞的人,對女人除外,色膽包天、財迷心竅自古以來就是男人的劣根,他擔心的是,顧芝山應該有了準備纔回來,就不知對方下面要用什麼手段。
大家從地裡回府裡的路上都在研究如何保住這塊地,沈稼軒就篤定一條。我不讓。他們不敢搶。顧芝山是縣長不假,弟弟手裡有兵權,想抗衡沈家他們也得掂量掂量。另外,真要把自己惹怒了,自己也就不念他哥哥顧芝峰的舊情,讓他連縣長都當不了。
他掰餑餑說餡的給大家解釋,老杜和老魯才略微放心,他們怕的是自古都是民不與官鬥,所幸沈稼軒是平民百姓,卻非一般的平民百姓。
晚上,洛醺也在合計該如何對付顧芝山,思緒紛雜無法集中精力。都是因爲心裡還記着沈稼軒陪盧丹的事。
沈稼軒從外面進來,看她坐在牀上生悶氣,知道她還在對白天的事耿耿於懷,過來哄她:“我的醺小姐,我都已經承認錯誤了,生氣睡覺會做噩夢的。”
洛醺抱着膝蓋低着頭,輕聲道:“在奉天,我爹想與方玉致結婚,你知道那次他都跟我說了些什麼?”
沈稼軒摟住她:“我沒有偷聽的習慣。”
洛醺道:“我爹說,我娘其實是他的弟子,我娘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僅僅看了他一眼,他就立即愛上了,三天後就求婚。”
沈稼軒揉搓着她的頭髮:“我對你也是一見鍾情,先生說的還真對,我們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洛醺搖頭:“我爹是英雄你不是。”
沈稼軒心裡一沉,對於一個男人,他更在意自己在女人心目中的形象,換句話說,他即使是矮矬窮,也希望自己女人把他當個英雄。
洛醺繼續道:“我說你不是,因爲你和我爹差之毫釐,我爹說他娶了我娘之後從此再也沒有收過女弟子,我娘根本不在意也沒強迫他,但他說,讓自己的女人放心,這是一個男人的責任。”
沈稼軒無言以對,沉吟半晌道:“洛醺,今天的事,我保證下不爲例,正因爲我心裡除了你絕對不會裝下任何女人,所以也就沒有多想,看來我所做的遠不如先生,我向他學習,我深刻反省。”
洛醺跪着摟住他的脖子,吧嗒掉下一滴晶瑩的淚:“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沈稼軒吻了下她的額頭:“丫頭,我心裡除了你,若說還有別人的位置,也就是皓暄了,你應該知道的。”
洛醺點頭:“我知道,其實我也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反過來我有太多的追慕者,你應該擔心我背叛你纔是,可是你不懂,我面對別人的刀槍可以視死如歸,就是不能面對你哪怕一點點的傷害,在感情上,我發現自己非常的脆弱。”
沈稼軒一方面感覺洛醺有點小題大做,一方面又對洛醺如此在意自己感到高興,信誓旦旦左右的哄,總算解開了洛醺心裡的那個結,兩個人才重修舊好,事情又來了……
第二天,沈稼軒想去縣裡找顧芝談談,本來他不主動找自己的麻煩,自己也就想揣着明白裝糊塗,現在他開始發難了,索性就以這塊地爲藉口去會會他,顧芝山的腿是沈家人打斷成爲不可更改的事實,然而是他錯在先,假如他不對洛醺非禮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如此冤冤相報下去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沈稼軒打定主意,只是剛騎馬想走,縣裡派人來送信,新任奉天市長孔至尊請沈稼軒往奉天走一趟,說以前的某些賬目動用了大筆的款項,要他前去交代下,並聲明,這也是張大帥的意思。
隨着縣裡之後,沈稼轔也趕了回來,急匆匆找到沈稼軒:“大哥,這是孔至尊那小子想害你,張大帥已經回了奉天,我同你一起去,好歹在張大帥那裡我能說上話。”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關鍵時刻,這個混蛋弟弟還是比別人更關心他,沈稼軒點頭同意,忽然擔心洛醺,就怕自己和弟弟走後顧芝山找沈家的麻煩。
沈稼轔道:“交代賬目,用不了幾天,再說我把何衝留下,我們電話隨時聯繫,家裡有事情他會告訴我的。”
沈稼軒把鬼三找來,叮囑他:“我有事離家幾天,你記住一點,對於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唯獨洛醺和皓暄。”
鬼三道:“爺您放心,奶奶和少爺,我保證她們安然無恙。”
都安排好,沈稼軒準備第二天早晨啓程去奉天,突然盧丹找到他,說要同他一起回奉天,離開太久怕父母擔心。
然後沒心沒肺的沈稼軒隨口答應下來。
盧丹要走當然得告訴洛醺,聽說盧丹要和沈稼軒同行,晚上,洛醺又坐在牀上生悶氣。
沈稼軒打點好一切轉身回來,發現她陰沉着臉,還以爲是不捨自己。
“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了不會再和盧丹走的近。”
洛醺突然說出這種話,沈稼軒琢磨半天,一拍腦袋想起是怎麼回事,解釋:“坐火車而已,並且稼轔同行,盧丹說她是個姑娘家,怕路上不安全。”
洛醺怒道:“那也不行!”
沈稼軒無可奈何的:“即使我不答應她,你說我前腳上了火車她後腳上去,鐵路不是咱沈家的,我管不着人家。”
洛醺就是一句:“怎麼都不行。”
沈稼軒束手無策了,即使自己可以拖延一天再啓程,假如盧丹也拖延一天呢,於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洛醺,她就是堅持:“總之你不能和她同行。”
沈稼軒憋了半天:“丫頭,你有點無理取鬧了。”
洛醺瞪大了眼睛看他:“我無理取鬧?”嗖的跳下牀,趿拉上鞋就奪門而去。
沈稼軒氣得一捶大腿,那個開朗頑皮的洛醺,怎麼現在變成這樣的狹隘小氣,氣歸氣,又擔心洛醺,唯有追出來找她,院子裡沒有,郝叔指指大門:“哭着跑的,老爺,醺丫頭不容易啊,您到現在連個名分都沒給,再說您大着人家十幾歲呢,您還說會把她當女兒一樣寵愛,那個盧小姐,貌無三分才無一斗,憑什麼和醺丫頭爭寵。”
沈稼軒吃驚的看着郝叔:“您老人家不糊塗啊!”
郝叔呵呵一笑:“我喜歡裝糊塗,快去看看吧,別哭壞了身子。”
沈稼軒應聲出去,先在府裡找了遍,居然沒找到,突然慌了,趕緊喊鬼三去門房問問。
門房說:“奶奶出府了。”
洛醺一怒之下跑出府來,也不知該往哪裡去,受了委屈的女子或者回孃家或者同自己的閨蜜發發牢騷,可是孃家沒了,閨蜜背叛自己,她就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走到村子邊上,偶爾的一句貓頭鷹叫把她嚇的急忙往回走。
“誰家小娘子?”突然冒出一個人,黑燈瞎火的看不清長相,本來金水灣的人洛醺也不認識幾個,聽對方嬉皮笑臉的沒安好心。
“沈家奶奶。”洛醺故意這樣報號,覺得這個身份可以讓對方投鼠忌器。
沒料到,那傢伙卻更笑了:“沈家奶奶出名的貌美,今個我算遇到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了。”他說着就衝過來抱洛醺。
洛醺扭頭就跑,不辨方向的竟然往村子外面跑去,後邊那人就追,她跑的再快,終究是個女人,不多時被人家追上,從後面一把摟住,隨即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