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爲祥瑞,總不能太普通,假如像個傻狍子似的那就不叫祥瑞了。
且不論白鹿是否真爲祥瑞,總之它對洛醺這個名字非常熟悉,當然它或許不懂人名爲何物,因爲被洛醺救治帶回高天運木屋的時候,它聽見高天運這樣稱呼洛醺的,於此聽見這樣的發音就知道沈稼軒等人在找誰,於是定定的看着沈稼軒等人,看的非常專注,想表達卻無從開口。
沈稼軒心砰的一動,近前一步,白鹿即後退一步,他再近前一步,白鹿又後退一步,沈稼軒不明白它是怕自己還是在引導自己。
“爺,抓住它嗎?”鬼三問。
英子立即過來比比劃劃阻止鬼三的粗魯行爲,然後她朝白鹿發出怪異的啊啊聲,且是連綿不絕,時高時低抑揚頓挫,大家皆不懂英子是真動獸語還是在胡亂白話。
白鹿看英子動動腦袋,皓暄喊:“爹,它好像在點頭呀。”
沈稼軒倒沒發現,突然後背的若萱醒了,手指白鹿“啊”了聲表示驚訝,然後再“呵”了聲表示喜歡,完全是她老孃洛醺預料的表情。
白鹿又把目光投像若萱,再動動腦袋。
若萱就急的在沈稼軒後背又拍又打,想抓白鹿,她老爹沈稼軒卻誤會寶貝女兒是讓自己跟着白鹿呢。
而此時白鹿掉頭跑走。
英子朝沈稼軒比劃,示意跟隨。
大家就奔跑跟着白鹿而去,當真是祥瑞,那白鹿若是真奔跑起來沈稼軒等人是跟不上的,它時跑時停,還不停的回頭張望,除了孫猴子都感覺白鹿是在引導他們,唯有孫猴子嘟囔:“這傢伙。是個母的。”
皓暄不懂,因是個求知慾旺盛的好少年,問:“你怎麼知道?”
孫猴子累得呼哧帶喘:“瞧它就是個撩漢子精。你進它退,那些勾引男人的老孃們都這樣。半推半就到後來上炕還是叫的比誰都歡實。”
沈稼軒立即呵斥他:“當着孩子,胡說什麼。”
孫猴子怕沈稼軒,現在即使整天大表哥長大表哥短,因爲曾經是沈家的長工,更因爲沈稼軒少言寡語的個性,急忙替自己辯解:“你說皓暄問我能不告訴他嗎,這都快十四歲了。該說媳婦了,早知道早好,別等洞房花燭夜和媳婦大眼瞪小眼到天亮。”
鬼三湊過來踢了他一腳,孫猴子被羣起而攻。唯有唧唧歪歪的走開一邊。
皓暄卻道:“十四歲我纔不娶媳婦,我要等到三十二歲。”
耶呵!沈稼軒看看兒子,這麼大歲數?還如此的精確?感情之事誰能預料在何時何地發生,但作爲父親,對兒子這種不留戀兒女情長他還是非常高興。高興歸高興,作爲家長還點擊傳宗接代的事,勸皓暄:“兒子,你沒有像表姑父(孫猴子)一樣整天的琢磨沾花惹草爹很高興,但不能等到三十二歲。三十二歲太大了。”
皓暄腦袋一揚:“我就等到三十二歲,因爲爹你就是在三十二歲的時候和醺娘好的,還生下妹妹這麼可愛的小寶貝。”
沈稼軒瞪大了眼睛,自己是兒子心中的楷模他一直自豪並小心翼翼的塑造,但這件事有點太牽強吧?
若萱聽懂了妹妹二字,彷彿這稱呼是她的專利,看皓暄咯咯的笑,一笑就撒歡,在沈稼軒後背啪啪打,小腳還不停的蹬,邊喊着:“嘚嘚(哥哥)。”
皓暄得意的一笑:“看,妹妹都贊同我這個想法。”
女大不由娘,兒大不由爹,沈稼軒無言反對,扯了會閒篇,看白鹿已經跑了,急忙喊:“快追。”
大家隨着白鹿終於來到那個洛醺掉下的陷阱處,然後白鹿還怕沈稼軒等人不明白似的,回頭望了他一眼,噗通跳了下去。
地穴內傳出洛醺聲嘶力竭的一聲喊:“叔!”
沈稼軒先是驚喜後是驚懼,洛醺根本不知道自己來此,這樣大聲求救一定是有難,這一刻,沈稼軒不單單是領悟了白鹿的良苦用心,更震撼這種靈物的大善。
“爺,奶奶!”鬼三循聲而找。
沈稼軒第一次朝他吼:“你囉嗦什麼還不下去!”
鬼三答應一聲縱身一躍,陷阱處沒有肅申說的那麼深,但也不淺,也就是他這樣能飛檐走壁的高手才能落地不倒,舉着手裡的火把照了照,發現那個通往地穴的窟窿,試着喊了句:“奶奶!”
須臾,裡面迴應:“鬼三,我在這裡!”
鬼三仰頭望着上面的沈稼軒:“是奶奶她!”
沈稼軒再次怒吼:“你囉嗦什麼趕緊進去救人。”他說着把後背的女兒解開交給皓暄:“照顧好妹妹,等爹救醺娘出來。”
皓暄點頭,抱過若萱。
孫猴子也要下去,沈稼軒擺手:“你和英子負責照顧三個孩子,進山之前我沒把事情想的這麼嚴重,早知道帶幾個護院來,我得下去救洛醺。”
孫猴子再喜歡胡鬧,也分場合,道:“大表哥你小心,我趕腳是洛醺她那個敗類師父搞的鬼。”
沈稼軒已經猜到這一點,因爲知道高天運厲害,所以才擔心,又叮囑英子幾句,縱身也跳下陷阱。
不料鬼三卻道:“爺,通道在裡面被堵死了。”
沈稼軒奇怪:“剛剛還聽見洛醺喊,這麼快就堵死了?”
鬼三道:“裡面的人應該是早有準備,猜出我們會來救奶奶,怎麼辦?”
沈稼軒過去踹了幾腳,堵住窟窿的石頭,紋絲不動,他突然有點害怕了:“這個窟窿應該是通風口,裡面的人堵死,假如我們救不出洛醺,她和那個劫持她的人都憋死。”
“啊!”鬼三驚恐萬狀得都不知說什麼了。
沈稼軒穩穩心神,告訴自己不能急不能慌,否則就得出錯,想想道:“這裡好像並非是出入之地,我們找找看附近是否另有可以進入這個地穴的通道。”
陷阱裡當然沒有,唯有出來陷阱之外找,鬼三出來很容易,輕功不能說獨步天下,總之這個鬼三的諢名不是吹噓出來的,還是真有兩把刷子,沈稼軒功夫雖好,輕功不敵鬼三,所以出陷阱就只能藉助鬼三之力。
於是,兩個人上演了一場精彩的功夫表演,鬼三先躍起,沈稼軒再躍起,躍上他的肩頭用力一踩,借力之後身子騰空而起,躍出陷阱。
皓暄懷裡的若萱咯咯笑着,第一次看見爹爹這麼威風。
沈稼軒對這個女兒也真是寵溺到了極點,立即從皓暄懷裡接過,親了下女兒的小臉蛋,等鬼三輕鬆出來後,帶着大家尋找地穴的出口。
因爲大雪覆蓋,平整的地面看上去到處都是一個樣子,直找到天亮都沒發現什麼,這個時候沈稼軒就穩不住了,洛醺那聲喊之後,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定是不尋常。
“萱萱,告訴爹孃親一定好好的。”
慌了心神的沈稼軒忽然想起民間的一個說法,小孩子,矇昧未開,心靈純淨,對很多事物的感知有先天的超越大人的能力,就像很多民間故事中說,小孩子能看到鬼,也能看到修煉得道的狐仙黃仙等等,於此,他把無處安放的心寄託在女兒身上。
若萱不知是不是真聽懂,答應着:“好。”
沈稼軒就像聽到佛音,頓時振奮精神,極目四望,想那個地穴的出口會在哪裡?
突然,他一拍腦袋,猛然想起金水灣沈家的密道出口都是直接通到西小廟的,那麼這個地穴出口不一定就在這附近,於是喊鬼三擴大搜索範圍——
再說地穴裡面的洛醺,聽見鬼三的呼喚之後得知他來救自己,也猜出沈稼軒會同來,非常高興,就是這一嗓子讓肅申惱羞成怒,抓着她按在地上欲行非禮。
“你爲何要喊,難道和我在一起不快活嗎?我對你這麼好都抵不過那個讓你傷心之人,你這麼着急和他見面。”
就是這一句,洛醺已經完全猜出他是誰,眼看身上的棉襖被撕開,她動情的喚了句:“師父!”
肅申,當然是化名,真實的高天運一把扯下金屬面具露出真容,因爲憤怒而使得臉上的肌肉扭曲,捏着洛醺的臉頰惡狠狠道:“我不是你師父,你沒有行過拜師禮,我也沒有正式答應你,我只想和你同牀共枕白頭到老,你答應我,和我逃離此地好好生活,這麼多年我憋寶盜墓積攢了不少財富,我們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洛醺掰開他的手,沒敢立即反駁,看高天運眼睛充血像頭爲爭奪雌性而想廝殺的獅子,只問:“師父,你說過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對我沒有那種心思了,你還勸我同沈稼軒和好如初的,你爲何又變得這樣?”
高天運被揭短,有點難堪,從她身上起來,頹然坐在地上,道:“我是打算成全你和沈稼軒的,並且那天早上我騙你說去街裡採購生活所需,其實是想找沈稼軒談談,希望他能體諒你,希望你們夫妻恩恩愛愛,可是……”
他猛然回頭盯着洛醺:“我走到門口時心就一陣陣的剜痛,你喜歡過人你能理解我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正在我舉步維艱時,白露出現了,祥瑞出現、好事連連,我覺得,我的好事就是和你在一起,然而,我又礙於師父這個身份,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