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虛假的,整個二元世界都是虛假的。
哪怕感受到宇宙的善意,也不是我停止的理由,更不是可以阻擋我前進的誘惑。
我還沒有完成,爲何不多走幾步呢?
不過,現在的風景真是不錯,捨不得離開吶。雖然感覺已經消散,但那種全宇宙都在手中的感受,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我不再是單獨的水滴,也不再是單獨的角色,整個虛假的二元世界似乎都在向我招手。因爲所有的所有,都是夢境中的材料編織,都是扭曲。
袁長文這個角色,跟湖水一樣是虛假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存在”可以覺察到袁長文這個角色的一切。或者說,袁長文能夠知曉“我存在”可以通過自己來覺察。
至於“我存在”能不能通過別的什麼來覺察,我就不知道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棒,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放棄這種感受,然後繼續前進。而前進就意味着還要面臨難受,還要將自己放在火上烤,那種自殺行爲自己竟然還沒有受夠?
真是的,剛提起前進的念頭,那份感覺就完全消散,明顯感受到似乎又是一波新的難受來襲。雖然不知道還有什麼阻擋着我,但似乎每次難受來臨我都會感到莫名其妙。
當然會莫名其妙,因爲恐懼本身就是莫名其妙。明明不應該恐懼卻被濃濃的恐懼所束縛,明明根本沒有這些扭曲,偏偏被看法和見解弄得不敢邁步。而這些東西,都是無中生有的呀,都是虛假的幻覺啊。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莫名其妙呢?
袁長文微微一笑,竟然揚起幾個小小的水泡,緩緩向上方飄去。這種小小水泡,由於形狀而使得光線有了變化。就算是漆黑的湖水深處,也能看見這幾個小小的水泡。
我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隨意吧,不管讓什麼來駕駛生命之船,都好過角色腦子裡的扭曲。想想也是,自己究竟是有多麼恐懼,纔會讓角色來駕駛生命之船,纔會相信角色腦子裡的狗屎?
無論是腦子裡認識的有限性,還是現實不停的給予反饋,都在證明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就是最大的錯誤。而我,竟然需要這麼多章的斬殺,才能看到這一點。至於什麼時候能做到,又是一次漫長的跋涉。
不管我能不能完成,都不能再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哪怕人類的思考帶來了整個人類文明的輝煌,哪怕人類的認知讓人類物種成爲跨星系的存在,都不是我相信自己腦子的理由。
畢竟,我根本無法確定,過去是否存在。
再說,就算過去存在,就算人類真的從一個平凡的物種,到現在的主宰地位,也沒有理由繼續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因爲,誰規定這種人類文明的輝煌,就是一件好事?
相信腦子裡的認知,無非就是這些東西帶領人類祖先一步步走到現在,一步步控制大自然,一步步走出母星,一步步來到廣袤的星辰大海。如果這些都不是好事呢?
那麼相信腦子裡的認知,自然也就變成壞事。
當然,我怎麼知道不是好事呢?答案是我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這些是壞事一樣。既然不知道,那麼就應該說不知道,爲何要將這些說得非常好呢?
不是扭曲還是什麼?
我發現,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在拉扯自己,都在讓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斬殺上面。而當我認同生活的真實性時,也不敢丟棄生活全身心投入斬殺。
沒錯,就算經過這麼多章,就算很多內容都是重複斬殺,但自己似乎依舊沒有全身心投入。總是有些事情在發生,總是有些生活阻礙斬殺,唯一幸運的是,當自己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那種斬殺獨有的難受感會慢慢襲來。
不想去分辨那股難受是憂鬱還是抑鬱,或者是悲傷還是憂傷。反正就是一股難受瀰漫在心間,若是自己斬殺,那麼隨着文字的敲打會漸漸擺脫難受。當然,也有可能暫時無法擺脫。
但最終,總會斬殺,因爲沒有任何虛假之物可以承受住思考的聚焦。我將幻覺當作真實,那麼就可以重新將幻覺視爲幻覺。
唉,自己真是沒用啊!如此軟弱竟然會出現在我身上!
看起來又找不到斬殺的目標,又找不到前進的方向,難道整個斬殺就是這樣一直重複嗎?但我知道,肯定有什麼阻擋着自己,否則,我怎麼會無法前進呢?
是我自己不想前進了,是我自己不願意繼續斬殺了,這一切都是自己沒有什麼別人。
我再也沒有長時間面對虛假,再也沒有憤怒到想要撕開自己,再也沒有力量繼續向前丟掉家人、美好、善良之類的種種。
似乎現在很好,感受到宇宙的善意,感受到自己的輕鬆,斬殺掉一些虛假的自我定義。儘管自己保留了角色,但已經是精簡版的角色,沒有那麼多的負重。
真的就只是這樣了嗎?
袁長文微微晃動手臂,感受着冰涼的湖水以及不小的阻力,似乎想要掙脫卻又無處掙脫。又有誰,能在水裡擺脫水的纏繞呢?
如果沒有人,自然也就不會受到湖水的干擾。所以,問題根本不是湖水的存在,而是人的存在。沒有角色,自然也不會受到角色的影響。
所以,角色纔是最大的問題。
想想那些扭曲,每個人的嘴裡說出各種扭曲的看法和見解,然後彼此通過這些扭曲來加強角色的扭曲。認知升級,就是讓角色的扭曲更扯淡,然後戰勝其他的角色扭曲,以此來獲得更多關注。
哪一個認知升級用戶,不是在期盼自己的成功?不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飛黃騰達?不是盼望自己能頂天立地?不是想要表現自己的與衆不同?不是想要掌控生活?
有錯嗎?沒錯。
有問題的是我,根本不是別人。
我竟然還在認同他人的看法,還會附和對方的說法。天啊,這狗屁玩意什麼時候纔是盡頭?我又是爲什麼還要讓角色看起來蠻帥?還要讓角色看起來非常尊重別人?
丟掉角色啊,難道自己不會覺得噁心嗎?哪怕是現在,感受到宇宙的善意之後,自己依舊沒有擺脫角色,依舊在相信腦子裡的扭曲。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