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像中的粉色空間,也沒有誇張的珠光寶氣,整個房間看起來典雅大氣,看得出佈置的人非常用心,連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都關照到了,一景一物放置得恰到好處,世家小.姐出身的孃親果然是不一樣的。
對上文語菲期待的眼光,柳卿笑得溫柔,“我很喜歡,謝謝孃親。”
文語菲放下心來,眼中滿是歡欣,“你喜歡就好,原來對你的瞭解不夠,準備的很多東西都沒有用上,倉促間只能弄成這個樣子,以後我慢慢再佈置,要是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卿兒你告訴娘,娘一定給你弄來。”
“娘準備的我都挺喜歡的,以後要是閒了我就回來陪您。”孃親的心思她看得明白,不過就是希望她這個從小不在身邊長大的女兒能多回來呆幾天,陪在她身邊,和她說說話,不管說什麼都好,只要人在就行,這點要求她還是能夠滿足的。
沒多久,柳逸時也回來了,再加上兩兄一弟,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讓文語菲幸福得想流淚,這是她想了許多年的畫面,今天終於實現了。
大預朝二十四年,這一年是不平靜的一年,也是發生大事最多的一年。
早朝時,衆朝官便發現列隊裡多了三個人,熟知內情的人才知道這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柳家之人,安排的不算是讓人無法接受的高位,卻絕對是做實事握實權的位置。
“皇上駕到。”
隨着尖細的嗓音,皇帝身着明潢色五爪龍袍,頭戴二十垂旒帝冕,珠玉搖盪間,龍行虎步的走向帝位,正值壯年的皇帝有着年輕時打下的好身體,和麪對柳卿時不同,這時的皇帝有着帝皇絕對的威嚴。
今兒的程序和往常有所不同,太監沒有像往常一樣高宣有事啓奏,無事退朝,而是向皇帝一鞠躬,上前一步,亮開嗓門道:“宣,柳鬆君覲見。”
柳鬆君?原本微微閉着眼睛,等着宣佈退朝的幾人瞬間睜開了眼睛,側過頭望向殿門,柳家……這是打算以這麼直接的方式入世?
柳鬆君身着深緊色衣袍,式樣和現在的衣服很是不同,上面的圖案也顯得非常古樸,襯着柳鬆君一臉肅穆之色,整個大殿之上平添了一分莊重。
“柳氏族長柳鬆君拜見吾皇。”柳鬆君行了跪拜大禮,於柳家來說,這便是效忠。
顯然,皇帝也是清楚的,臉上笑意隱現,從龍椅上走下來親自把人托起,“朕可是等了柳族長許久了。”
柳鬆君順勢起身,姿態依然恭敬,卻不顯卑微,“許久不曾現人前,虧得皇上還記得柳家。”
“哈哈哈,記得柳家的肯定不止朕一人。”
大殿之上只聞得皇帝的笑聲,誰都看得出皇上今兒的心情豈止是很好。
走回龍椅上坐定,“不知道柳族長求見可是有何事?”
柳鬆君眯起眼,藏起眼中的驕傲自得,從寬袖中拿出卷好的紙張放在雙手之上,“老夫今天來是給皇上送一份大禮。”
大禮?皇帝看向宮奴拿過來的東西,一時間沒看明白這是什麼,拿在手上輕飄飄的,彷彿沒什麼重量。
看出皇帝的疑惑,柳鬆君摸了摸鬍鬚解釋道:“這東西叫紙,作用和竹簡等同,卻比竹簡更方便攜帶,造價也更便宜,等技術更成熟後便可以大批量製造。”
不管其他人吃驚的神色,柳鬆君從寬袖中拿出一張絲帛,“這是紙張的製作之法,老夫今天來,便是將這個獻與皇上,以便惠及天下讀書人。”
皇帝眼中光芒連閃,這是好東西,他當然知道,這麼薄薄的一張紙,要多少張才相等於一卷竹簡的厚度?
只是,這明明就是一件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事,柳家甘心就這麼貢獻出來?要知道這事若是成了,將盡得天下讀書人的心,要知道,讀書識字還能想到辦法,這竹簡的消耗卻絕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這也是直接限制了讀書人數量的原因。
“這確實是一份大禮,柳族長可有所求?”
柳鬆君笑得像只狐狸,“我們家卿小子說了,紙張的作用太過神聖,不能拿來談條件。”
這雖然不是柳卿的原話,卻絕對是她的意思,昨天議事完後,柳鬆君特意抓着她問了下,若是皇帝問起柳家有什麼要求他該怎麼說,柳卿回他,“紙張是用來做學問的,要是拿來談條件就太過世俗了,不如讓皇帝記下這個好,說不定以後什麼時候還能拿出來抵點事。”
當然,後面兩句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只會記在心裡。
“柳希及說的?唔,倒真像是他的作風。”想起柳希及不推不動,不逼就原地踩的性子,皇帝失笑搖頭,那小子腦子裡有很多好東西,看他做出的這些事就知道,他寫給曉潛的那些個故事他全拿來看了,除了一聲佩服他找不到別的詞,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規則,甚至不同的立場,他都信手寫來,上一個故事還是以臣子的身份,這一個裡又是以國君的身份,他都把心態掌握得入木三分,這樣的人才,他慶幸讓曉潛入他門下,他有這資格爲未來的帝師。
皇帝話裡對柳希及的喜愛誰都聽得出來,柳鬆君心中汗顏,若是皇帝知道卿丫頭的真實身份,可別興起收進後宮的念頭纔好,比較起來,他倒寧願定王爺成爲柳家的nvdxfudfjfj。
看着絲帛上寫的製作之法,原材料確實是再廉價不過的,只是……
“砍伐需有度,砍的同時需種植……這也是柳希及的想法吧。”
“皇上英明。”
皇帝輕笑着搖頭,瞟了眼站在下首第一個位置的皇弟,這樣的一個男人啊,也怪不得那個從來不在男色上動心,女色上動情的弟弟失了魂,“他行事向來有章程,也看得遠,你告訴他,這事朕會放在心上。”
“喏,老夫定當轉告。”
兩人彷彿拉家常般的說着話,該表達的,該轉達的都在其中,兩人心照不宣的,一人表了忠心,一人接受了效忠。
至此,柳家正式復出,就算這紙張將是由皇家來惠及天下人,但是有心之人都會知道這是柳家獻給皇帝的,歷史上也一定會記下一筆,柳家這次不再是某一人青史留名,而是以柳氏之名,雖然許多人都會猜測這會不會又是柳希及的主意。
不出所料,早朝剛過,這消息便四散着流入京城各處,連街角的乞丐都知道了有紙張這麼個取代竹簡的東西。
柳卿在傢俱坊新做出來的搖椅上躺着,稍動了動身子,椅子便前後搖動起來,搖得柳卿昏昏欲睡。
真是個好東西,柳卿想。
“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你更會享受的人了。”闕子墨自個兒撐着傘,站在涼亭外看了好一陣,看那人快睡過去了纔開聲提醒自己的存在。
柳卿睜開眼,也不起身招呼,又動了動身子,如願的感受着搖椅又搖了起來,這才懶洋洋的回道:“好不容易下場雨,我當然要好好享受下細雨斜風的滋味,定王爺,有什麼大事非得讓你冒雨前來?”
“別說你不知道,你柳希及哪次出手不是大事。”
沒有第二把搖椅,不能和希及並排躺着搖有點遺憾,闕子墨只好挑了個離柳卿最近的地方坐下,看那人像蟲子似的蠕動了下,椅子搖晃的力度加大了些許。
“這次出風頭的是柳家,可不是我柳希及個人。”柳卿哼哼的嘟囔着,要是她願意出這風頭,今天就跟着上朝去了,對古代上朝的真實模樣她還是有幾分好奇的,聽說電視裡演過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上朝的地方比電視上演的要小得多。
紅玉取過一邊的薄毯蓋到柳卿身上,看她不樂意的皺眉,解釋道:“全嬸交待過,不能讓您再生病了,這風有點涼,您搭點東西爲好。”
知道是爲自己好,柳卿無奈的退讓,太好說話的主子也不好當,不想委屈了身邊的人,便只能委屈自己。
闕子墨不敢看得太熱絡,以免引起希及的警覺,時不時掃過去一眼,再收回眼神,然後再看過去,那頻率讓一邊的紅玉都想笑,在公子面前的定王爺和傳言中的定王爺可一點也不相符。
“希及,你老實告訴我,那紙張是不是你整出來的?”
柳卿擡眼,“是我還是柳家整出來的有差嗎?不都是出自柳家人之手?聞聽,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名聲過盛不是什麼好事,皇家也不會喜歡一個不在掌握,卻力量過大的人,我得自保啊”
在一個王爺面前這麼說話的,這也是頭一個了,闕子墨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你這是在提醒我嗎?”56書庫不跳字。
“不然呢?”柳卿又蠕動了下,微微揚起頭藉着紅玉的+激情小說?手喝了口茶,一副愜意的模樣,就算明知道他們兩人沒什麼,闕子墨心裡還是不舒服了一下。
“放心,皇兄心裡只怕比我更清楚這東西十有是你弄出來的,不過是借家族的手送給他,他會記在心裡的。”
然後呢?柳卿心裡微哂,她要真是犯了什麼忌諱,這個記在心裡能起作用嗎?只怕到時候也只是記在心裡罷了。
不過呢,皇家欠她總好過她欠皇家,別欠大發了就是,恩大反成仇用在這裡是一個道理。
兩人不痛不癢的說着話,外面有風有雨,內裡卻靜謐詳和,遠遠看着如同一幅畫一般,柳逸時停下腳步靜靜的看了一陣,心中複雜非常,雖然接觸得不多,但是女兒是個什麼性子他也摸得差不離,看上去強勢有主見,有時候更是比男人還肆意輕狂,但是內裡,卻是個要求非常少的人,想簡單的生活,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可是她的命運註定了這樣的生活她難以得到,柳家給了她生命和富貴,同樣的,也有她該揹負的責任。
從挑nvdxfudfjfj的角度出發,定王爺不是個合適的人選,他揹負的不比卿兒少,可是以卿兒的身份和性子來說,眼下定王爺卻是唯一適合爲婿的人,看他們的相處就知道,定王爺非常包容她,大多數時候也是由着她去,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給卿兒想要的生活,足夠強大,又不壓抑她的性子,只是,希望定王爺喜歡上的,不非得是男人的卿兒纔好,不然就太悲劇了。
嘆了口氣,柳逸時轉身離開,所以他沒有看見闕子墨投過來的視線,以及眼中的若有所思,希及的父親……這是在顧及些什麼呢?
“聞聽,戰事將起嗎?”56書庫不跳字。
話題突然轉至此,闕子墨有些無奈,這樣的話題並不安全,有些話他不能說,但是他更不願意給希及他不坦承的印象,“你得到什麼消息了?”
柳卿坐了起來,太過大力的動作讓搖椅搖個不停,紅玉不得不搭把手才能讓她坐穩了,“不要小看了柳家的情報網,這麼大的事柳家還是能收到點風聲的。”
習慣性的食中兩指曲起敲擊着桌面,闕子墨明言,“邊境摩擦不斷,越來越有升級的跡象,皇兄……是從戰馬上打下的天下,當時能把他們打回老家,現在也不會容許他們放肆。”
柳卿睜大眼,“你的意思是,皇上會親征?”
可以不這麼聰明嗎?闕子墨更無奈了,“這事還在商議,沒有最後定下來。”
那就是不離十了,柳卿皺眉,“皇上親征,朝內的事怎麼辦?由誰監國?誰負責調度後方糧草?”
“你倒是想得遠,這不是還沒決定下來嗎?皇兄是想親征,也要看老臣們放不放人,糧草的話,不急。”
“什麼叫不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兵書上所寫,就算我這個不懂兵事的人也知道這點,你要是拿話敷衍我還不如別回答我。”柳卿不冷不熱的回道,從搖椅上起身靠在涼亭柱子上,國事,她不關心,她只在乎她活着的這些年可以平順些,不要有戰亂,也不要有滅國之災,覆巢之下是沒有完卵的。
闕子墨沒想到希及的反應會這麼大,微一徵愣,便想明白了,“難得見你對一件事上心,怎麼,擔心曉潛了?”
確實有那麼點,他現在還不夠強大,要是皇帝不在就變數太大了,不過,她不會承認的,“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