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想起了曾經的那段輕鬆相處,那時候柳卿還是柳卿,京城的柳大公子,闕子墨還是三皇子,一個剛被兄弟背叛,被對手打敗的狼狽皇子。
如果說闕曉潛的生命中有誰是不可或缺的,他覺得一定是先生沒錯,要是沒有先生,他不可能那麼快站起來,也不可能成長得那麼快,心胸更不會那麼寬,那些一筆筆寫下來的小故事不知道費了先生多少心,才能讓每一個故事都那麼有意義,讓他獲益非淺。
要是沒有先生牽線,袁家也許只會中立,而不會徹底站到他這邊,更不用說柳家,有老臣提醒他,說柳家勢大,不宜太過寵信,難道柳家的退讓收斂只有他看到了嗎?
現在的柳家和以前的柳家哪有二致?還不是謹守着爲臣之道,絕不逾越,這樣的臣子勢力再大,他也容得下。
他曾經想讓柳家再多幾人入朝,爲他分憂,柳家人的本事他是相信的,可是柳家老族長卻並不願意,理由也很簡單,朝堂上最容易結黨,柳家有三人在朝已經比旁家都多了,再多的話,柳家將佔據半壁江山,這對柳家纔是最大的不利。
看,這麼清醒的頭腦,朝堂上幾人能有?又怎麼能怪他過多的寵信柳家。
別人他不敢說有多瞭解,但是對於他這個先生,他敢說自己清楚她八成的心性,明明心軟,又偏要裝得刀槍不入,散漫不願意管事,對於信任的人願意最大程度的放權,比如柳全夫婦,內院外院就歸這兩人管着了,這兩人絕對是先生的心腹之人。
護短,極其護短,不要說他們幾個她的學生要是情況允許,只要聽過她講課的孩子她都想護在羽下,也不藏私,她會的,只要有人願意學,她都願意傾囊相授可惜,世上只得一個柳卿。
沒有野心,只要有太平日子過,她巴不得誰都別找上她。
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他登基後給皇叔的封賞中什麼都有,唯獨沒有美人,他不能讓自己的先生委屈。
先生最想要的生活是和皇叔一起走遍天下,可惜,十年內都不知道能不能如願。
他很瞭解他的先生因爲曾經有一段時間,不管他怎麼控制自己,心神都會不由自主的去關注着先生的一舉一動,直到······先生說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知道自己給不了不是因爲美色,而是爲這朝局的穩定,也許十年後江山盡在掌握,他能爲所欲爲,但是不管是還是三皇子的他,還是現在初爲皇帝的他,都不能。
那麼,還是師生吧這樣的關係也能維持一輩子。
“皇上日理萬機,我是不是改天來比較好?”調笑的聲音傳進耳朵闕曉潛笑了,他這哪是日理萬機,分明就是在出神。
“先生就別笑話朕了,難得你願意進宮,做爲朕的先生,是不是該提點提點朕?”
提點一個皇帝?她可不是魏徵那類不怕死的,柳卿拿着團扇搖了搖,“你做得很好了,我該教的都已經教給你了,不該教的自然就得藏着點,再讓我教······我可不會皇家的帝皇心術。”
但是先生,你的小故事裡,皇帝的心思你掌握得很好,那種隨時變幻的立場彷彿真是幾個人在各種對話,各種傾軋,你怎麼敢說自己不懂帝皇心術?
柳卿哪裡知道那些故事讓闕曉潛想到了那些,她明明就只是把看過的那些經典寫出來而已,也就是闕曉潛,隨便換個人做皇帝,可能都早讓她喝孟婆湯了。
“皇上,今天進宮是有事要和你說。”從袖中拿出摺疊好的絲帛,抖開最外面那張鋪開在桌子上,“這是剩下的最後那一部分。”
“官制?”闕曉潛湊近看了看,確實是官制,前面那大半部分已經讓幾個老臣子心服口服了,雖然官位是裁掉了不少,但是相對的,一些以前沒有的官職也多了不少,一比較,多出來的也不比裁掉的少。
這樣的話,真要動起來世家的抵制就要小得多。
“先別急着看,皇上,這份官制你是不是想馬上施行?”
“當然是,前面的已經琢磨得差不多透了,後面這些應該更容易,怎麼,先生有意見?”
“沒有,我怎麼會有意見,事實上,皇上如此信任我,我才覺得吃驚。”
確實是吃驚,她以爲怎麼着,這份東西都要壓一段時間纔會動,畢竟新皇登基,雖然底子打得不錯,會搗亂的人也控制起來了,但是才登基就這麼大動作,容易引起反彈。
闕曉潛當然知道柳卿在想什麼,笑了笑,這是他登基後難得的純粹的,沒有任何其他意義的笑,“明處有朕,暗處有皇叔,再者武有嚷家,文有柳家,還有方熙錦,就算有人不服,朕也能打得他服
不錯,有信心,柳卿看他這樣,也就不在這上面糾結了,原本她今天來也不是說這個的,“皇上還記得去年舉辦過一次的科舉嗎?”
闕曉潛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再舉辦一次?”
“不止是再舉辦一次,我建議可以形成慣例,每三年舉辦一次,這樣既不會埋沒了人才,也給了消化人才的緩衝時間,而且,民間多隱姓埋名之人,有了一展長才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錯過,長此以往下去,我相信皇上一定能慢慢擺脫世家的掣肘,皇上覺得呢?”
確實如此,他怎麼把科舉給忘了?和老臣商議時,也總是隻考慮到現有官位上的人,現在朝官中,除了幾個去年科舉中舉的人才慢慢爬到了朝官邊緣,其他的不還都是世家之人嗎?
就算現在三五年內起用不了幾個民間之人,十年二十年後呢?世家還能對皇家有多少影響?
“那今年不是來不及了?去年那次這個時間都進入最後一考了。”
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啊,柳卿喝了口茶,“今年當然是來不及了,但是皇上別忘了,去年中舉的一共有二百二十六人,現在朝堂中才幾個?還都是沒站穩腳跟的,既然都已經快下放一年了,這一年成績如此,皇上是不是該考覈一下?覺得能起用的就把他們調派到適合的官位上,這個時候,不是正好把新的官制推出來嗎?”
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和皇帝說的,柳卿骨子裡就是個現代人,表面上裝得再像也是因爲花了那麼多心思去學,可是和皇帝相處的經驗就太少了,一開始也總是叮囑自己要恭敬,要小心,他的身份再也不能把他當成學生對待,可是這樣的小心堅持不了多久,就習慣性的成了閒話家常的聊天模式……
闕曉潛當然感覺得出來,不過,他是巴不得能一直過樣說下去,怎麼會去提醒。
“先生這個主意不錯,朕得好好想想,一年了,確實可以好好考覈了,這樣,一會朕下道詔令,讓他們迅速回京,只是路上花的時間估計要不少。”
柳卿也想到了,這一年混得好點的應該是有馬車,不過大部分應該都只用得起牛車,以那個速度,實在是太耽擱正事了。
很自然的,柳卿就想到了郵政系統,在現代的時候已經是快遞滿天飛了,飛機電話之類的她是沒本事弄出來,琢磨琢磨弄出個郵政系統倒是不難,這樣的話,馬就是必須用到的交通工具了。
“先生,先生?”
“唔,想到了點別的,怎麼,還有其他問題?”
闕曉潛下意識的就覺得先生的所謂想到了點別的應該是很有用的東西,忍下了沒有追問,“沒事,就是想問問先生還有沒有其他事要交待。”
“還有就是柳家,爺爺的意思是柳家三人入朝已經不算少,當時也是希望能在某些時候幫襯我一把,沒想到我曝露得這麼快,皇上的好意柳家心領了,官制改革後,柳家不需要特別的安排。”
“這點朕都有心理準備了,行,這事朕允了。”
柳卿想了想,把剛纔靈光一閃想到的事具體了,“皇上,柳家一直有專門做買賣的一支,幾個月前我要他們通過一些手段買來了一些關外的大馬,原本是打算配了種生出體質好的馬去戰場,我現在倒是有了別的想法,但是不管哪個想法,馬都能起大用,皇上看能不能多建幾個馬場?小打小鬧的由柳家出面倒是沒問題,可是現在······還是皇上掌管着地較好。”
柳卿也不是沒考慮過飛鴿傳書,不過她總覺得那東西有點不靠譜,要是東家的傳到西家了怎麼辦?要剛好趕上是有急事呢?
再說,要真弄出個郵政系統,那來往的信件便多了,得養多少鴿子才行?
還是用馬吧,雖然速度要慢上一點,但是好使,而且還能養活一批人,一舉幾得,挺划算。
“好,這事朕會着人去辦,至於馬匹,朕派個得力的人去邊境,看能不能多買些回來。”
“孌上英明。”
“這話聽別人說了無數遍,從先生嘴裡說出來,朕才覺得受用。”
看闕曉潛笑眯眯的,都快沒了皇帝樣了,柳卿不由得也笑了,帶着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縱容,“那以後我多說幾次。”
PS:我寫小說的特色就是,一個劇情喜歡很自然的帶出來,而不是刻意的去寫,但是這也有個缺陷,就是……鯛話太多,諸位受得了嗎?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