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儀看着葉明遠遞過來的還冒着熱氣的茶水淺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和您做個交易而已,沒想着要喝您的茶,再說了,我還看到一杯,莫不是溫老師剛剛留下的,我這下,可更不敢喝了呢。”說着靠着沙發坐好,眼睛閃閃地看着放下軍帽的葉明遠。
“是不?能找到我這裡來和我做交易的人,竟然是如此地膽小?”葉明遠笑了笑,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靠着椅背坐好,看着坐在那裡一臉笑容的人,輕聲開了口,“不知道張若儀小姐是看到了我身上的什麼東西了?金錢嗎?那不好意思了,我也只是掙工資的人,沒那麼多閒錢和你做什麼交易的,至於別得,我覺得我得好好考慮,畢竟,咱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人。”葉明遠已經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學生了,不過一個學生,在他看來,沒什麼交易可談的。
張若儀低聲笑了笑,伸手摩挲了一下放在那裡的茶杯,“那葉團長都不願意聽聽我要說的是什麼樣的交易嗎?您真得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嗎?我真得是不相信的,如果我說我要講的交易要是和溫老師有關係,我相信您是會特別感興趣的呢。”
葉明遠挑挑眉,手指輕輕釦了扣桌面,笑出了聲,“願聞其詳。”說着點了支菸在手上,輕聲問她,“不介意吧。”張若儀搖搖頭,“您隨便就好了。”說着掏出了口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您先看看這個,在這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和我談,我相信您會改變您剛剛的想法的,而且,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合作,一定會相當的愉快的。”
葉明遠伸手接過那個移動盤,連接進了電腦裡,張若儀看了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高興了起來,看來,一切,都是順手拈來的事,只要有關溫暖,這個人,就會不惜一切的吧,張若儀在心裡打好了算盤。
“明遠啊,你今兒個咋都沒去訓練啊?我可進去了啊。”林楷叫喊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張若儀愣了一下,趕緊站了起來看向葉明遠,快速低聲道,“那葉團長就先好好考慮吧,考慮好了,您就告訴我,我先走了。”說着拉開了門,看着站在門外一臉笑容的政委點點頭,快步離開。
林楷笑了笑,看着有些猝不及防地關上電腦的人,端着茶杯懶洋洋地走了進去,“我說你怎麼今兒個沒去訓練呢,原來是跟這兒教育學生呢。 ”說着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看着桌上的兩杯沒用動過的茶水,鼻子嗅了嗅,低聲笑了,“這都是些不識貨的人啊,你這兒可是正兒八經的雨前龍井啊,不識貨,太不識貨了。”林楷說得一臉惋惜。
葉明遠看他這副樣子,低聲笑了,手掌按住了那枚移動盤,挑眉看他,“政委今天是閒下了?怎麼有空上我這兒坐坐了,要不給您也來杯龍井?”葉明遠的表情略帶了些許的緊張,不過被他很好地掩飾過去了。
林楷看看他一臉故作輕鬆的樣子,笑着搖頭,搖了搖手上的水杯,“我呀,還是算了,我這有自帶的毛尖兒,喝着舒坦,我這可算閒下了,這批學生一走,我這政治工作就交代了啊。”林楷大剌剌地說着,在口袋裡摩挲着膠帶黏在自己的手指上,確定黏好後,迅速抓起其中的一隻杯子湊近看了看,輕輕皺了眉,“明遠啊,喝茶還是要紫砂的好啊。”
葉明遠對這個嘮嘮叨叨的政委是真得沒有任何的辦法,看他一臉認真地和自己討論着什麼紫砂什麼的,只能訕訕地笑出聲來附和着,“政委啊,不是說喝這個就用玻璃杯子就可以了嗎?”
“哎,你這可就不懂了,用玻璃杯喝茶,那茶葉可得都是綠茶啊,你這個太糟蹋好茶葉了,喝這個,可講究着呢。”林楷語重心長地說着放下了手上的杯子,順便指了指自己的,“像我這個,就可以,你這好茶,可太浪費了。”說着還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哎,真是困了,明遠啊,你忙着吧啊,我這年紀大了,可是得歇歇了。”說着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葉明遠眼睛眨了眨,“您這就要回去了?”
林楷打了個哈欠,不住地點頭,“哎,不行了,老了,折騰一會兒就太困了,走了啊。”說着抱着杯子走出了辦公室,葉明遠看着關上的門,重新打開了電腦,看着屏幕上的東西,笑容漸漸地放大,林楷眯着眼擡頭看了看藍天,淺淺揚起了嘴角。
張若儀站在牆角,看着走出辦公室的林楷輕輕蹙起了眉,緊了緊手裡的拳頭走回去,林楷瞥了眼牆角離開的人,不屑地笑了。
張若儀還是忍不住撥通了張紹華的電話,在等待了好長時間後,對面終於接通了電話,“喂,誰啊?”張紹華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張若儀頓了頓,小聲地說着,“老師,是我,張若儀,我找您有些事。”
張紹華並不意外張若儀會打給他,他早已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了,低聲地笑了,“張同學是有事找我嗎?我因爲種種原因,已經不再學校了啊,如果你實在是有事,可以直接來公司找我的。”張紹華說着,語氣輕鬆無比。
張若儀看了看朝她走過來的李和,輕輕皺眉,“好,那我有時間就到公司去找您好了。”說着掛斷了電話,急急地將手機裝回口袋裡。
李和已經遠遠地看到她裝進了手機,雖然疑惑她到底從哪裡來的手機,明明自己的都已經交上去了,不過現在的情況可沒讓他多想,急急地走過來,看着她略顯有些着急的樣子笑了一下,“都集合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啊,趕緊走吧。”說着看她點頭,兩人一起小跑着進了操場裡。
施越一身迷彩戴着墨鏡雙手向後揹着,看着對面同樣是一身迷彩,揹着行軍揹包正氣喘吁吁的人就忍不住地來氣,要是真正的軍人,這個時候,估計陳營長已經對他拳腳相加了,陳大營長努力忍了忍呼吸,咬了咬脣角,無奈地撫了撫頭髮,看了看旁邊的人,聲音冷冷地開口,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地從嘴裡蹦出來的,“施越,這個,又是用了多長時間?”
“報告營長,這個是15分鐘。”施越站在陳越的一旁,手裡握着跑表,向施越報着數字。
“15分鐘?”施越加強語氣又唸叨了一遍,眯着眼看向了面前同樣是一身的迷彩,滿頭大汗的男生,施越暗暗扶了扶胸口,嘆了口氣繼續冷聲問着,“你能確定,你剛剛這麼遛達了老半天,是跑的三公里?”
男生聽完他的問話,趕緊理了理衣服立正站好,“報告營長,我剛剛跑的的確是三公里,絕對一米都不差。 ”男生說的理直氣壯。
施越聽了他的話重重地嘆口氣,雙手叉腰地轉過了身子,“施越,通知全體休息十分鐘,再給我測一次,最後一次,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這都一上午了,怎麼還有不及格的。”說完就留下了拿着跑表的施越和麪如死灰的男生兩個人面面相覷。
“報告,營長,我建議,今天的午飯我們就不要吃了,就在訓練場練吧。”施越遠遠的看到了向着自己走過來的施越,趕緊小跑過去,立正,敬禮,動作一氣呵成。
施越看着面前的人,皺了皺眉,“還是不行?”
“報告,營長,這次跑的還不如剛纔呢。”施越一臉委屈地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擡頭了,垂着腦袋好像是自己犯了錯誤似的。
施越拍了拍他的肩,“看來,得使出殺手鐗了。”說完就自顧自地笑着離開,留下施越傻傻地站在那裡,反應過來後,趕緊小跑着跟上去。
葉明遠看着懶散的隊伍,戴着墨鏡走了過去,陳越一看已經走過來的團長,瞬間小心臟‘砰砰砰’直跳起來,按說,這個殺手鐗,還是葉大團長的拿手絕活呢。
葉團長所謂的‘殺手鐗’,其實是當年自己上軍校的時候,自己的教官‘言傳身教’的,每每葉團長回憶起當年上軍校時候的自己,自己當年也算是個刺頭來着,教官當然也不是吃素的,想了這麼一出來對付自己,真把自己給整的服服帖帖的了,自己後來沒事兒的時候就會想,自己這腰疼的老毛病不會是在那個時候就落下病根兒的吧。
“你,還有你,去找四個暖水瓶過來,其中的兩個要灌滿水,快點兒。”葉明遠走到操場,順腳踢了踢還躺在地上呼呼喘氣的兩個男生,兩個男生一聽到他的聲音,趕緊利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扔下身上的揹包一溜煙兒地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施越看自家團長這副樣子,趕緊衝還在地上坐着休息的幾個人眨了眨眼睛,幾個人看到了營長的這副樣子也趕緊利索地爬起來,施越看了看葉明遠不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下了命令,“全體都有,集合。”
口令剛剛結束,就看到衆人以小碎步的方式站好隊列,施越掃了眼隊伍,確認人數後,開始繼續下着命令,“稍息。”看了看葉明遠對自己點頭,繼續道,“立正。”
兩個男生滿頭大汗地拎着四個暖水瓶朝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施越擡手看了看時間,抿緊了嘴角。
兩個男生跑步回來將暖水瓶放在腳邊,立正站好,向施越敬禮,“報告,請求歸隊。”
葉明遠掃了眼地上放好的暖水瓶,詭異地一勾嘴角,然後擡頭看向他們倆,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冷聲開口,“入列。”說完衝施越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地朝操場的另一邊走去,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去幹嗎去了。
施越也看到了地上的暖水瓶,看着兩個剛剛入列的男生,小心臟稍微抖了一下,掃了眼隊伍,“全體都有,向右看齊。”
聽着小碎步移動的聲音結束,繼續下命令,“向前看。”剛喊完,就看到自家葉大團長拎着把椅子向自己走過來,看着葉明遠衝自己比了個‘三’的手勢,施越眼角和嘴角同時一抽,收回視線,冷聲開口,“從現在開始,三個小時軍姿,要求,前後一臂間距,左右間隔十公分,收腹挺胸,擡頭兩眼目視前方,眼睛要平視,身要正,頭要直,兩手放於褲縫,大拇指緊貼食指第二關節,兩腳自然分開六十度,兩肩微微向後張。三個小時內,有堅持不住的打報告,現在開始吧。”
施越剛剛下完命令,就看到了一個個瞪着懵懂大眼睛的人眼中紛紛帶了一股怨氣,卻是敢怒不敢言,施越也看到了,搬着椅子坐在了他們的一邊,擡手看看錶,再看看慢慢升高的太陽,嘴角勾了勾。
施越時不時地糾正着他們的姿勢,大毛病沒有,小動作不斷簡直成了他們的通病。其實對於三個小時的軍姿,如果作爲一名職業軍人來講,那就是個玩兒,還巴不得每天就站着軍姿玩兒呢,可是在經常與實驗報告打交道的學生眼裡,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了,施越扭頭看着正愜意地曬着太陽的自家團長,抿着嘴角也笑了笑,他們要是知道自家團長拿四個暖水瓶是幹什麼的,還不得現在就哭出聲兒來啊,想着自己也高興了起來。
葉明遠越看着陽光照射越來越強的地面,站起身來,走到了隊伍前面,“把眼睛都給我往大睜,你要是閉着眼睡着躺到地上毀了容,我可不負責,都給我往大睜。”扳正了幾個人的肩膀,看了看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了,看着伸不直的手臂,施越嘆了嘆氣,伸出手拍了一下,見緊緊地貼在褲縫上,又轉悠了起來。
“報告,教官,堅持不住了。”隊伍裡有人喊了報告。
施越抿緊嘴角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個子中等的男生,臉色並沒有什麼改變,眉頭輕皺了一下,“理由。”
“教官,時間太長了,有些暈。”男生貌似有氣無力的回答着。
施越勾了勾嘴角,“那好,出列,旁邊休息。”
看着有人出列,‘報告’聲不斷地響起,施越眼瞅着一個個的都能出列休息的人正在那兒美着,搖了搖頭,葉明遠手裡拎着剛剛施越取來的記分冊,看着一個個慘不忍睹的成績,葉大團長的嘴角詭異的勾了勾。
看着三個小時過去,葉明遠對施越點了點頭,施越看了眼隊伍,下了口令,“好,留下的人現在出列休息,剛剛出列的人,現在歸隊,從大到小站好,全體都有,向右看齊。”施越看着葉明遠不動,繼續下着口令,“向前看,稍息。”
看了看剛剛整好的隊伍,葉明遠拎着兩個空暖水瓶走到了隊伍前面,“各位,都休息好了嗎?”見隊伍裡沒有人回答,葉明遠笑了笑,“我剛剛看了看各位的記分冊,你們的成績真是讓我感覺自愧不如啊,剛剛我說站軍姿三個小時,各位在剛剛過去一個鐘頭的時候開始體力不支,這個情有可原,有些同學確實是如此的,可我相信,通過我們今天的遊戲,以後如果再站軍姿的時候,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同學出列休息了。倒數第二排的排頭,出列。”冷聲喊完,就看到第一個喊‘報告’的男生小跑步走了出來。
葉明遠對他笑了笑將兩個空暖水瓶交給了他,“一隻手上拎一個。”看他滿眼的不痛快,笑着湊了上去,“槍打出頭鳥,這句話你不知道嗎?何況,同學你好像已經休息好了吧。”收回向前探着的身子,滿意地看到他有些微微發紅的臉,再看他已經將兩隻暖水瓶拎在了手裡,葉明遠繼續勾着嘴角,“會蹲馬步的吧,要是會的話,那現在就開始吧,兩手平舉,手臂往高擡。”看着男生按照要求完成着他的命令,葉明遠再看看隊列裡的人的臉色,不錯,很滿意的效果,笑着向那兩隻裝滿水的暖水瓶走去。
葉明遠將兩隻裝滿水的暖水瓶拎了過來放到腳邊,然後再看向隊伍裡,“作爲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可是各位,我無力要求各位做到盡善盡美,但最起碼,在自身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你是必須要完成規定動作的,各位都已經老大不小的了,我相信都懂我的意思吧。”
看了看沒有任何反應的人羣,葉明遠提起暖水瓶朝着男生走去,笑出了聲,“我想整治一個人的辦法有很多種,最終目的是想要這個人知道自己是在做些什麼,自己需要做些什麼,自己需要執行什麼命令,不要說我在公報私仇,你我之間也從來就沒有什麼仇恨可以講的,但是,作爲一名合格的軍人,如果我現在把你扔到戰場上去,你恐怕是第一個就認輸投降的吧,我相信,今天這堂課,會是給你好好上了一課的,希望能有所啓發吧。”說着就打開了暖水瓶的塞子,向他手裡的空瓶開始灌水。
男生明顯的感覺到兩隻胳膊在顫抖着,可是自己也理虧,葉明遠將一瓶水分灌在了他手裡的兩個水瓶中,看他再也堅持不下去,“好了,放下水瓶,入列。”
男生如蒙大赦似的放下水瓶,趕緊跑回了隊伍裡,施越看他入列,整好隊伍讓他們去餐廳。看着身後的葉明遠,笑了笑,“團長,您今天可是慈悲大發啊。”
葉明遠雖然黑着張臉,可仍能看出心情不錯,哼哼了兩聲,“這只是開胃菜,馬上就有正餐了。”說完笑着先一步離開,留下施越瞪大眼睛站在那裡。
葉明遠看了眼站在牆邊的張若儀,笑着搖頭,揹着手往餐廳走。
張若儀看了看他的臉,一臉的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