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陽、江寧、湖州、新安四邑猶如棱形的四角,祝族與青焰軍各居對角兩城,只是江寧、新安兩城相距遠,湖州、歷陽兩城相距近。
青焰軍襲得江寧之後,新安城自許照容以降悉數歸附徐汝愚,雖說勉強,但是雍揚、清江畢竟是相通了。
武衛軍佔領江寧之後,張仲道奉徐汝愚令,迅速在高淳、句容、溧陽三處置縣,募民築城、闢馳道,將青焰軍的勢力向南延伸了近百里,但是距新安城仍有二百里的直道距離。
尉潦嚼着草味,眯着眼睛回味着些微的腥甜,心裡盤算着隨許照容歸附而來的近千匹優良戰馬,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牽動,讓旁邊的屠文雍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屠文雍說道:“此處離湖州只有三十餘里,你非但不多派斥候遊哨,還一併收了回來,真不怕祝家從湖州遣兵來襲?”
尉潦擠着眼睛斜窺屠文雍一眼,一口將嘴裡的草根啐掉,說道:“老子還怕他不來。此處離高淳的軍營只有八十餘里的路程,祝家真要來襲,我替你擋着,讓你騎馬先逃。”
屠文雍聽了尉潦這話,立馬乖覺閉口不言,免得引火上身。
尉潦剛要說笑,身後一聲異響,似是車輪陷入泥澤。尉潦大嘆一聲,頗爲無奈的看着屠文雍。
屠文雍歉和一笑,翻身下馬,指揮人手將陷入泥澤的馬車擡出來。
新安、江寧之間的馳道、河道、堤壩盡數被祝家破壞,野草離離蔓蔓,剛淹過一陣秋雨,四城之間盡成泥澤之地。但觀天際白雲卷卷如山,晴碧萬里,足下的路途卻甚是難走。騎隊擁着馬車一日走不上五十里,讓尉潦心中窩足了火。
尉潦看了看天色,估計明晨才能趕到高淳的營地,撇了撇嘴,心裡嘀咕屠文雍如何說服先生調動清江騎營的三百精銳來押送幾車物樣。招呼屠文雍上了一處矮峰,極目遠望,能夠望見湖州邑境內幾座雄峙險隘的塢堡,一線清流曲折東行,繞過翠屏綠障似的西山就離開視線。西山背後就是震澤湖,距此尚有一百五十里之遙。
屠文雍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湖州塢堡中的祝家兵馬並無動靜,天地一片靜謐,實難想像此處是青焰軍與祝族相互粘連的區域。青焰軍控制此區域,則祝族就被分成歷陽、吳州兩處;祝族若是控制此處,青焰軍則被分爲雍揚、清江兩處。
尉潦指着山下,說道:“若在此處開闢戰場,祝族與青焰軍各投入五萬兵馬,情形看上去會相當壯觀吧?”
屠文雍乾笑兩聲,向峰下望過去,野菊在雜草間燦然綻放,說道:“北方大旱情已成定局,秦州、肅川、汾郡、幽冀已生民亂。汾郡荀家爲抑民亂,採納荀燭武的獻策,將饑民、流民徵入軍中。荀燭武五月進入汾北,八月募流民十五萬衆,組建流民軍。荀家原本希望荀燭武率領流民軍團北上太原以拒呼蘭民族,誰知流民軍團北上太原之後,竟沿下汾水南下,自離石、臨汾、絳邑,西侵進入秦州河東府境內。北地民風頑悍,流民軍所經之地,沿途世家莫不遭受盤剝,進入河東府境更是燒殺擄掠無所不爲。在荀燭武的縱容下,流民軍四處掠奪,荀家迫於各方壓力,任命荀燭武爲西略督帥,由其將流民軍改編爲西略軍,負責西略秦州。”
在商南時,尉潦與荀燭武有過數面之緣,深知他的才能便是徐汝愚也深有所忌。
尉潦笑道:“汾郡距此便是直道也有兩千裡之遙,荀家任荀燭武統領西略軍侵入秦州郡,不過意味着內廷從此之後再也不爲天下尊,爲何你等都驚惶失措?”
屠文雍說道:“最初接到流民軍團沿汾水南下的消息時,能看出其中玄機者不過二三人,惟有大人識出天下動亂將始於此。果真,內廷不爲尊,肅川穀家五萬大軍西出隴西,沿着秦嶺的南麓下天水、河池、順政、漢川,將漢中府攬入彀中,之後又驅兵復奪秦州郡北地府平涼、安定兩邑,從西面進逼西京府。內廷據有涇渭平原,不患天旱,卻料不到荀、谷兩家竟將境內的禍水引到秦州郡去。荀燭武的西略軍盡是暴民,谷家的東侵兵馬也是分毫糧草未帶,俱從侵襲之地掠取。內廷雖有近十萬兵馬,但是除了在上邑抗禦異族的兩萬邊兵稱得上精銳之外,其餘戰力平平,俱不是兩邊虎狼之師的對手,在荀、谷兩軍夾擊之下,內廷只得退守西京府,北地、河東、漢川三府都被荀、谷兩家分吞了。”
“準確說來,秦州三府應當是讓荀燭武與谷家分了。司聞曹不是得到密報,呼蘭出兵馬邑,迫使荀家無法分兵擄奪荀燭武的兵權嗎?這麼看來,荀燭武與呼蘭暗通曲款,實際上已從荀家獨立出去了。”
屠文雍見尉潦說出這樣的見解,微微一怔,說道:“你有這分見解,爲何不直呈大人?”
“先生怎麼會看不透,我去多什麼嘴?”尉潦看着山下,自顧自的說道,“即使不與祝族決戰,也可以先攻下湖州,將雍揚與清江真正連成一片再說。”
“大人的打算不是我能猜透的,或許大人以爲微妙的局勢更爲有利。祝族早有戒備,攻奪歷陽、湖州任意一地,代價均不會小。當真攻下湖州,將祝族勢力分爲兩處,恐怕會使得南平的勢力提前介入東南。”
尉潦聽了屠文雍這話頗爲不悅,在他心目中,徐汝愚算計天下哪會避過南平的勢力?但是目前的形勢似乎說明屠文雍的擔憂更合理,一時無言,鼻腔冷冷一哼,望向別處。
屠文雍微微一笑,毫不介意。
司聞曹暫無主官,屠文雍以佐官領內外軍情事宜,加司聞校尉銜,將職與尉潦相若,論及職權,還要重過尉潦。
屠文雍側頭見尉潦罕有的垂頭凝思,笑道:“大人月前讓我統計境內良馬,靖安司前日將可充戰騎的良馬數報到我這裡,你可有興趣知道?”
尉潦眼前一亮,轉頭見屠文雍眼中詭笑,說道:“你家小子要成材還需我盡心調教,你想用這事拿捏我,做夢吧。”
尉潦涎臉將他的幼子收入門下,卻不容他這個做父親的多嘴。屠文雍露出苦笑,說道:“收羅南閩一郡,加上原襄樊會的良馬,可充戰騎的良馬數不過五千餘。邵先生改乘牛車,爲文官表率,但是各部軍中都要保留一定的戰馬,最後能集中起的戰馬不過三千餘。”
清江騎營擴編至二千人,那在戰場上就大有可爲。
清江騎營成立三年以來,立功無數,但是隻有三五百編制,無法用於攻堅,戰功相比其他各部,就黯淡許多。
屠文雍看着尉潦嘴角上牽欲笑又極力剋制的樣子,心裡暗笑,說道:“大人難道未曾與你提起過?那日大人特意將我與仲道將軍一併喚去商議這事,仲道將軍統領過威名郝郝的青鳳精騎,說不定大人會讓仲道將軍兼領騎營。”
一句話正中痛處,尉潦臉色頓敗,眼巴巴的看着屠文雍,見他臉上隱有得意色,心想:這廝說這話撩撥我,一定要我開口求他,先生性格寬和,但是打定的主意卻少有人能勸改,雖然沒有與我商量,或許先生早已有定謀了。但是一時也吃不準,倒不敢出言譏笑屠文雍。
屠文雍見尉潦忍住不開口求計,忍不住笑了起來,指着他說道:“能見你這樣,也快我心意,告訴你吧。大人擇將,惟纔是舉,你獻上一篇《騎戰策》,說不定能打動大人的心。”
尉潦戟指罵道:“你這人精,說到底,你還是要我欠你一回人情。罷了,罷了,求你一回就是。”
數年以來,尉潦對騎戰所得自不在他人之下,但是要成文獻策,卻要文士相助潤筆。尉潦還無幕僚,去求別人,別人一定不會爲他在徐汝愚面前掩飾,繞過來還是得求屠文雍一回。
屠文雍笑道:“這幾乘馬車裝的都是司聞曹的卷宗,司聞曹早期的工作都是許亭易、許伯英大人負責的,初有成效,這時一併歸檔青鳳將軍府,出了什麼差池,你我都少不了掉層皮,我倒無謂,你的騎營統領怕是要飛了。”
尉潦濃眉一豎,說道:“你怎恁的怕事,祝族被奪了江寧,只有將牙和血吞進肚裡,哪敢光天化日的來招惹我們。”雖然這麼說着,終又派了兩隊遊騎出去斥候。
翌日清晨,三百精騎擁着數乘馬車抵達高淳的軍營。
尉潦遙遙看見鄭柯陪着一人策馬立在一處坡地上向這邊望來。
那人年約三十,身形壯碩,闊臉短髭,雙目神光蘊斂,若秋水湛然,卻無威凌之感。暗青長衫不束腰帶隨意垂下,在晨風中生飄逸之姿。
心中奇怪中壘策將軍江凌天爲何在江寧,不過不敢馬虎,翻身下馬,招呼與屠文雍一起迎上去。
尉潦最敬畏徐汝愚,脾氣與張仲道最投合,而這倆人對江凌天最是敬重,並且尉潦與樑寶、即墨明昔、魏禺三人在雍揚時頗受他的照顧,武學也受到他不遺餘力的提點。
尉潦不掩臉上驚喜,朗聲說道:“江大哥怎麼會在這裡?”
江凌天笑道:“聽說你這幾年尋着人就要比試武學,清江上下除了汝愚與邵先生、蒙先生三人,別人都要避着你。”
屠文雍上前見禮,笑道:“讓大人將他與仲道調到一處,如此一來,可免了別人頭疼。”
江凌天定睛望着江凌天,說道:“聽汝愚說你的武道極爲凌厲,清江諸將中少有人能及,我過些日子就要去樂清赴任,之前倒想與你過過招,你去府中繳令後,明日到東城校場尋我。”
尉潦以前受過江凌天指點,但是他的武學在武陵山中剿獵奴隊時突破瓶頸,與當初在雍揚時相距千里,此時能與他試招,自然見獵心喜,倒沒想到別處去。
屠文雍心中明白:尉潦武勇,擅衝殺,是除張仲道之外最能將精騎衝殺戰術發揮到極至的將領,張仲道統率最精銳的武衛軍脫不開身,擴編的清江騎營除了尉潦倒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江凌天知曉詳情,自然不忘提點他的武學,尉潦身置其中,才心生患得患失。
過了高淳的營地,上了通往江寧的馳道,午時便至江寧城中。
江寧乃江左形勝之地,虎踞龍蟠,但是祝族崛起越郡之後,與百夷、樊族相爭不休,又受普濟海匪之禍,並無遺力經營江寧。
江寧在越郡不過中等城邑,築城於聖遊山西南麓,聖遊山又名紫金山,周圍六十里,乃茅山餘脈,高一百三十餘丈,遠眺土石呈絳色,曉日東昇,霞光萬道,層巒盡染,天地彤紅,晚晴山巒又染紫靄。城堞東有桑泊湖。桑泊湖環湖三十里,與江水相通,南隔城垣,有覆舟山、雞籠山相鄰。
江寧城南臨龍藏浦,龍藏浦穿鑿方山,斷長壠爲瀆,有二源,分出高淳、溧水兩地,過江寧東南,分兩支,一支繞南城牆而入江水,爲外龍藏浦,一支由水關入城,曲折十里,復出江寧城,爲內龍藏浦。
桑泊水由城北水關入江寧,與龍藏浦相通。
鄭柯統三千武衛軍駐在龍藏浦的源頭高淳,除去築城置堡,還修築水埠,靜海水營的戰艦可直抵江寧的最南端。
張仲道率領武衛軍襲得江寧之後,徐汝愚將在鎮寧邑境內與許伯當軍纏戰的五千靜海水營調入江寧,平日都在桑泊湖中操練。
江寧邑的官衙位於城東聖遊山下,青鳳將軍府與政事堂徵用此處作爲衙署。
徐汝愚不在府中,尉潦與屠文雍向守值的趙景雲繳了令,返身離開之際想江凌天之事,向趙景雲問道:“凌天將軍怎麼要去樂清赴任?”
“江大人將出任清江行轅總管,兼領宿衛軍統領,清江防務集中在三處,樂清、新安、鳳陵,驍衛軍駐防新安,宿衛軍駐在樂清、雁潭一帶,青衛軍駐在鳳陵以西,百夷軍則駐防溧水河谷以及武陵山南北兩麓。”
“明昔要調到江寧來?”
“不但即墨將軍要調入江寧來,魏將軍也要調回來,調令已由大人簽署,明日就會下發。魏將軍在雍揚的事務由季子衡將軍接手,近期就會到江寧,即墨將軍何時能過來,則要看江大人的意思。”
佔領新安城之後,原崇義、新安、清江三邑可以廣置府縣,原崇義邑西北部、新安邑南部、清江邑北部地區設置崇義府,原崇義邑東南、撫州邑東部、樂清邑西部設置撫州府,撫州、溧水、崇義、東陽四府上設清江行轅院統轄軍政,下屬二十六縣。
屠文雍上次離開江寧之時,清江行轅總管與左丞之職的人選尚有爭議,不足十日,江凌天人就到了江寧城中,大概發生了什麼事讓大人下此決心。
屠文雍初聽魏禺、即墨明昔將調入江寧城中,第一反應乃是此舉調動意在削弱百夷系將領的兵權,大概是邵海棠、梅鐵蕊等人的努力使然。
尉潦沒有屠文雍那麼多顧慮,大咧咧問道:“魏禺在雍揚不是做得好好的,先生調他來江寧做什麼?那中壘軍將由誰統御?凌天將軍出任清江行轅總管,兼領宿衛軍,莫非大人有意將宿衛軍轉爲清江衛戍軍?”
趙景雲微微一怔,人事調動對於尉潦來說不屬機密,但是其中的緣由只能各自背後揣測,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在遲疑間,聽見門口一聲清咳,隨即邵海棠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堂門口。
尉潦見過禮便將目光轉向別處。
組建青鳳將軍府,邵海棠出任長史,青鳳將軍府所轄司曹衙署,除去演武堂、諸軍司馬、軍屯曹外,司聞曹、軍械曹、明鑑司等都受長史節制。
邵海棠素有威儀,此時又受他直轄,屠文雍與趙景雲斂聲摒息恭立一側,神色之間不敢有絲毫怠慢。
邵海棠眼光掃過三人,嘴角露出一笑,說道:“水營諸軍將統歸翼虎軍,建翼虎軍,原武衛、中壘軍、五校、宿衛、青衛、驍衛、百夷諸軍統歸青焰旗下,即墨將軍與魏將軍調回江寧,將出任青焰、虎翼司馬將軍,協統青焰、虎翼兩軍。梅立亭、沈冰壺、甯越山已調入中壘軍中,分任中壘衛將軍、中壘校尉,刑坤民、沈翼分任五校衛將軍、五校校尉,肖烏野將調入江寧出任軍屯司馬將軍,協統各地軍屯事宜。”從懷中取出一封文書,遞給趙景雲,說道,“這些都是汝愚剛剛議定的,你驗過上面的印記,將其簽發各部。”
尉潦與屠文雍側過身子,斜窺趙景雲手中的文書。
上書諸軍所有調整以及諸將的任命,青焰軍統轄諸步營,下轄武衛、中壘軍、五校、宿衛、青衛、驍衛、百夷諸軍以及各地衛戍軍;翼虎軍統轄諸水營,原靜海水營、清江水營、甘棠水營、泉州水營分別改編爲翼虎第一至第五軍。翼虎、青焰司馬將軍協統諸軍,但無調動節制之權。此項調整還涉及百夷、五校兩軍的縮編,五校軍只保留一萬衆,餘下兩萬人轉入靜海府的軍屯,百夷軍縮編至一萬衆,餘下一萬人轉入溧水府軍屯。各地軍屯由行轅都事院直領,屬政務,但受青鳳將軍府軍屯曹轄制,而非歸政事堂轄制。
軍屯蓄兵,各地軍屯由行轅都事院兼領,行轅行營院不得專兵權,軍屯事宜又受青鳳將軍府軍屯曹轄制,保證軍權集中在青鳳將軍府,不受政事堂干涉。縮編諸軍以省軍資,如遇變故,兵力可從各地軍屯抽調擴編諸軍。這其中的原則,屠文雍早就聽徐汝愚說過,倒是沒料到這麼快就要實施。
屠文雍問道:“軍屯之地主要集中在清江四府,那清江行轅都事院左丞之職將由誰來擔當?”
邵海棠說道:“已議定由許伯英出任,顧明山出任清江行轅都事,調令由政事堂下達。”
清江四府盡是無主之地,能提供大量田地用於軍屯。南閩降軍、鄉勇及其家眷數十萬衆將盡數錄籍軍戶,屯至清江四府,加上原先的屯丁、以及諸軍縮編下來的屯丁,清江四府將蓄兵十餘萬。
許伯英兼領青鳳將軍府參議、清江行轅左丞兩職,權高位重,比政事堂的左丞亦不多讓。
政事堂遷至江寧,左丞,左、右都事分由梅鐵蕊、宜觀遠、叔孫方吾分領,子陽秋、張繼、班彪、顧銘琛、顧長淮等人則分署諸曹,而許伯英只加青鳳將軍府參議一職,屠文雍心中一直奇怪,此時才明白徐汝愚心中早有想定。
設江寧行轅行營、都事兩院轄江寧、雍揚、靜海諸府軍政,徐汝愚自領江寧行轅總管,沈德潛領江寧行轅左丞職,許亭易領江寧行轅都事並雍揚府主政職。
青鳳將軍府由諸多司曹署理各地軍務,軍屯曹管轄各地軍屯,然而軍屯調兵以充諸軍的卻要通過青焰、翼虎司馬,相互鉗制,確保軍權握于徐汝愚一人手中。另設明鑑司監察諸軍,諸府曹。
徐汝愚設明鑑司,亦有自我約束之意。出領之人需超脫獨立,以免成爲害政,權衡再三,議決由雲清虛領明鑑司,職名即爲“明鑑”,然而明鑑司事務俱由佐官明鑑校尉署理,爲官制中的殊例。
尉潦無暇慮及此項調動隱削百夷系將領的兵權,但見上面沒有提及清江騎營,心裡暗急,說道:“爲何沒提及清江騎營?”
邵海棠微微一笑,說道:“我倒以爲清江騎營似無保持獨立編制的必要。”稍稍一緩,不顧尉潦聞聽此言面敗如土,與三人說了聲“告辭”,便返身離開大堂。
屠文雍笑道:“邵先生在汾郡征戰數十年,最識騎戰之利,哪會勸阻騎營擴編?你我先將《騎戰策》寫出來再說。”
尉潦心中的擔心終無法消盡,問及徐汝愚與張仲道渡江去了北岸,幾日之內未必趕得回來,只得無奈隨屠文雍去了他在城南的宅邸,商議騎戰策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