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王府時,連寂月景也對她的劍舞誇讚不已,她也知自己這劍舞是舞得不錯的,只是在見慣了世間奇巧的寂月涼麪前,她仍是不自信,只覺得自己笨拙得像初學時一般,連動作都學不好,不柔不美,又劍劍狠厲,帶着煞氣。
因而,最後流螢還是選擇垂首,遮掩住自己眸光之中的失落與些微的自卑。
上次春日宴,端謹昭儀那一舞,更是風情萬種,妖嬈多姿。而自己那一舞,卻是生硬得沒有半分女兒家的情態,宛若那錚錚漢子,盡是剛硬。
想來,寂月涼還是多爲喜愛端謹昭儀那種,柔柔生情的舞姿吧。
寂月涼見流螢不搭話,方纔還盈盈閃亮的眸子隱隱變得晦暗,一時也是心軟了下來,再也不捨得逗弄她半分。
“入得入得,怎不入得。朕恨不得將流螢這天仙之姿藏起來,莫叫旁人看了去。”寂月涼忍不住抱住她,他的流螢怎會這般可愛?
“可惜這劍舞無樂曲相伴,不然定是更有韻味。”
“朕記得流螢宮中有把琴?流螢爲朕獻舞,不如便讓朕爲流螢伴奏一曲可好?”
未等流螢回答,寂月涼便輕移腳步,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流螢面前,不多時便將流螢宮中那把琴抱來,輕輕置於石桌之上,頗爲灑脫的一甩下襬,端的是那翩翩公子,英俊瀟灑之態。無所顧忌的在琴前坐下,骨節分明的雙手隨即搭了上去,隨意撥了兩下。
“琴音雖然清脆,但音色卻是極爲普通。這琴,僅是馬馬虎虎而已,若是流螢喜歡,朕晚些便派人將那把鳳尾琴給你來。”
流螢目光從他好看的雙手處移開,真心實意推脫道:“臣妾平時也不弄琴,皇上將好琴送來,豈不是暴殄天物?”
寂月涼但笑不語,擺出了撫琴的姿勢,輕輕一挑眉,問道:“朕可以爲愛妃伴奏了嗎?”
流螢聞言當即擺出起舞的姿態,輕輕向他點點頭。
琴聲起,清越悠揚。寂月涼所彈曲目是流螢從未聽過的,卻意外的適合劍舞,既不是纏綿不絕的婉轉柔情,亦不是鐵騎突出刀槍鳴的直來直往,而是如水成冰,如冰化水,柔而剛,剛而柔,韻味非常。
劍舞起,剛柔並濟。流螢隨着寂月涼的琴聲不停的變幻着動作,竟是與她方纔一曲所舞完全不同,若是單看上一個動作,根本猜不出下一個動作是什麼,讓舞蹈帶了些變化莫測的神秘。
此時,微風襲來,吹得流螢髮絲更爲飄逸,好似在無形之中爲流螢伴舞一般。寂月涼心一動,飛身而起,似是要過招般接住流螢化作舞蹈的劍招,但手上力道卻輕柔無比。流螢心下一驚,以爲寂月涼是察覺出了她的功夫,要試探自己,故作不知地收回動作,又往另一邊舞去,卻又讓寂月涼接了。
流螢手下動作故意一頓,略帶驚訝地擡眼看他。四目相對間,流螢只見他嘴角含笑,眼帶柔情,那模樣並不像是識穿了自己,瞬間如同通了靈犀一般知曉了寂月涼是何意,放心地繼續揮舞着手中的木
枝。
寂月涼配合着她的動作,主動接了她每一招每一式,還會模仿着她的舞招“反攻”回去,如同對招一般。而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寂月涼和流螢一同起舞,一進一退間,畫面唯美動人。
一舞將畢,流螢面含笑意,向寂月涼使出最後一個動作,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一時恍了寂月涼的眼。寂月涼亦含了笑,溫柔地接住她最後一招,順勢將她擁入懷中,吻上她的脣。
即使已經與寂月涼有過多次親吻,但流螢面對他的索取還是十分青澀,既拒絕不得,也不會迴應,只能閉了眼與之任之。
寂月涼忽然有些不滿足於這樣僅有他主動的親吻,貼着她的嘴脣蠱惑道:“流螢,迴應下朕可好?”
“……”流螢聞言睜了眼,看到寂月涼近在咫尺的臉,耳朵紅得滴血,下意識地要轉開臉去。可寂月涼好似識破了她的意圖,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動,聲音低沉誘惑:“要流螢迴應朕,很難嗎?”
“怎、怎麼,怎麼迴應……”流螢一時心軟,聲細如蚊。話一出口,她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寂月涼輕笑一聲,戲謔道:“像朕對你那般。”
流螢聞言,“啊”的一聲微張了口,騎虎難下,不知該如何推脫,索性閉了嘴,不肯說話了。寂月涼看她這模樣,彷彿他要她做什麼天大的難事一般,心想若他是讓她去面對敵軍千軍萬馬,她怕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算了,不爲難你了。”忽然間,流螢聽見寂月涼這般語氣寵溺地說道,尚未來得及說話,便又被寂月涼封了口。
溫柔卻又霸道的吻法,讓流螢自持清楚冷靜的頭腦亂成了一鍋漿糊,僅保留着些許清明與警惕。正是這份難得的警惕,讓她在察覺有人來了之後,一把推開寂月涼。
來人是紫蘭和夜闌,流螢推開寂月涼後看到的便是她們準備悄悄離去的身影,而那讓流螢察覺異狀的聲響便是紫蘭發出的。發現是紫蘭她們二人後,流螢頓時面色通紅,頗有些尷尬地別開臉去。
紫蘭和夜闌也沒想到會被突然發現,一時也有些尷尬地愣在原地,還是夜闌先反應過來,拉着紫蘭急忙向寂月涼和流螢兩人行禮,接着尋了個藉口匆匆離去。
好事被打斷,寂月涼也不惱,拉了流螢在他腿上坐下,他自己則是坐在石凳上,懷抱着流螢,“朕的流螢總是這般害羞。”
接着,他又學着流螢方纔問他般問道:“不知,不知朕方纔一曲伴奏可入得流螢法眼?”
若是其他妃子,得寂月涼這般調侃,定是要嬌嗔一聲撒個嬌纔算,可流螢知他調侃,卻是有些窘迫,正正經經地答道:“皇上琴藝超然,臣妾今日能得皇上屈尊降貴伴奏一曲,實乃三生有幸。”
“哦?流螢說朕琴藝超然,那是會彈琴?”
“……在閨閣之時,曾有先生教導過,略通皮毛。”流螢略有猶豫,還是如實回答。她在景王府時確實是學過琴的,但她當真不喜彈琴,是以這琴也只是會彈
的,輕易也不願碰琴,現在手生得很。
況且,殺手的手,是執到取人性命,而非如那些個閨閣小姐一般,撫琴吟詩,風流雅緻。
“那,爲朕彈奏一曲吧。”寂月涼不知流螢不喜歡彈琴,只知他的流螢原來這般多才多藝,便來了興趣要聽她撫琴。
流螢內心抗拒,不着痕跡地皺了皺小巧的眉頭,語氣不自然地拒絕:“臣妾手生,彈琴難聽得很,不敢在皇上面前獻醜。”
寂月涼聽出流螢有牴觸之意,便也不強求,用雙手環住她苗條的細腰,身子靠在她身上,輕聲道:“朕累了,讓朕靠靠……”
感受到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流螢微微抿脣。一時之間,兩人皆是不曾開口,方纔琴音嫋嫋,如今卻是寂靜無聲。但卻絲毫沒有破壞兩人之間的氛圍。
只是一陣又一陣的清風拂過,隨着夜深,漸漸的泛起了涼意。
微思量片刻,流螢雖不忍打斷寂月涼閉目養神,但還是隱帶了幾分關懷,“皇上,起風了。”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寂月涼回到殿中,莫要吹風,傷了身子。
寂月涼聞言,緩緩睜開星眸,涼脣微勾,話語裡透露了幾分慵懶卻有着致命誘惑的曖昧:“所以流螢這是在邀朕去你宮殿嗎?還是流螢害怕朕受涼,要替朕,暖一暖那龍牀?”
聞言,流螢卻是忍耐住心中那想要將自己壓在箱底下的匕首給掏出來的衝動,頗爲無奈又帶有嗔怪的看了寂月涼一眼。
方纔不還是難過萬分嗎?怎麼現在卻又開始有了那口無遮攔調戲自己的心情?
“景逸宮冷清,怕是對皇上招呼不周。還請皇上移駕別宮,享受那溫香暖玉的溫柔鄉吧。”流螢眸帶笑意,語氣似在說笑,卻又隱帶有幾分認真。
“可偏偏,朕就愛那冷清之地。”寂月涼眉梢微勾,流露出別樣風情,更是讓他那本就俊美無雙的面容更顯絕世風華。
寂月涼此言,卻似一把鋒利的刀,猛然的刺向了流螢心中,將她那緊閉的心門,一點一滴的劃開來,隱隱的透露出裡面的別樣風景。
不得不說,寂月涼那番話,很大程度上,讓流螢感受到了一股子莫名的甜意,脣角忍不住的悄然上揚。
“只是皇上可莫要後悔,許不定皇上想要的東西,景逸宮卻是沒有的。”流螢言笑晏晏,但眸底極快的閃過一絲黯然。她說的是實話,她無法像梅妃那般,明豔賢淑,給他柔情四溢,家世過硬,助他政權鞏固。
“流螢又如何得知,朕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寂月涼眉眼彎彎,眸中卻是因此而瀰漫了一層霧氣。
流螢微微抿脣,將那絲失落散去,重新再展笑靨,“臣妾不知皇上聖意如何,也不想要揣測一分。只能夠盡臣妾本分與努力,莫給皇上添了亂子,那便是心滿意足了。”
“有你如此心意,便是朕最爲珍貴最想得到的東西。”寂月涼聞言,眸中笑意漸漸加深,因而那層淡淡的霧氣隨之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