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你……饒了我……”蘇側妃伸出手,爬到簡雲苓腳邊,絕望地拽住了她的裙角,氣若游絲地哀哀低求。
簡雲苓端着手,看着這個在高門大宅,看遍了女人間的傾軋爭鬥,因此一生都在搶奪中尋找滿足感的可憐又可恨的女人,長嘆一聲,道:“明天我會安排人送你回蘇府,休書也會一併送回,當然你可以選擇用你的家族來繼續這場永不結束的爭鬥,不過這回,你要考慮好,是否能夠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簡家,簡太師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說完,舉步便走,不再管趴在地上,嗚咽哭泣的蘇詩語。
寒夜飄蕩,冷月半輪。長途跋涉,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這一天竟過的這樣漫長,簡雲苓突然有些累了,拖着步子遠去,纖瘦身影披了清光,枝頭殘葉簌簌,落在她肩頭髮間,竟有些寂寥。
善後事宜由宇文徵處理了,他回到房裡的時候,簡雲苓已經沐浴更衣,長髮滴着水,坐在妝臺前發愣。
宇文徵隨便揮了揮袖,一塊乾燥的巾帕便落到了他手上,悄悄走到簡雲苓身後,攏起她的溼發,一點一點地擦拭着。
簡雲苓靜坐不動,秋夜寒涼的風透過窗縫吹過來,凍得她打了一個寒戰。
一隻長臂伸過肩頭,想替她合上窗扉,她擡手摁住,搖了搖頭,那人什麼都沒說,收了回去。
許久,兩人誰都不說話,一個安靜的拭發,一個安靜的發呆,直到一聲突兀的蟬叫打破了沉默,簡雲苓才若有所嘆道:“怎麼現在還有蟬叫呢?”
宇文徵手上動作不停,撥弄她頭髮的手指輕柔而靈巧,微癢而酥麻的感受傳入全身,舒服的讓她產生了倦意。
他沉魅的聲音像一首催眠曲,低低響起:“這幾天涼,但是秋老虎還沒過去,估計還會熱一陣,這些蟬最懂天氣,秋老虎不退,它們是停不了叫喚的。
簡雲苓“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她自己都還沒有理好思緒,也不知道該跟宇文徵說些什麼,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宇文徵倒也好定力,她不說他便不問,配合着她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最後到底還是簡雲苓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他:“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宇文徵反將問題拋給了她:“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簡雲苓攥着手指,思索了一會兒,才答:“若我說,蘇詩語的小產真的與我沒有關係,你信嗎?”
宇文徵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我信。”
簡雲苓霍地轉身,燭火在她眼底燒開大朵的花,迤邐鮮豔,熒色逼人,她認真地看着宇文徵,問他:“你真的相信我?”
宇文徵將她強行扳了回去,語氣還是那般清淡:“我真的信你。”
簡雲苓長出一口氣,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心虛。
蘇側妃的小產,真要說是否與她有關係,其實很曖昧。
說沒有,又確實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說有,這事從頭到尾簡雲苓都不知情,要不是看了那封真正的遺書,只怕她此時也和所有人一樣,以爲司徒槿真的是報仇,所以才做出了這樣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