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莫不被簡丞相陰鷙的語氣駭得震了一震,宇文徵卻充耳不聞地攏起袖子,專心做他的笑面佛。
簡雲苓頭也沒回,清音冷淡,道:“不知丞相有何指教?”
簡丞相被她的態度激怒,一身迫人的官威勃然而發,擲地有聲地指着她質問道:“自我大梁建朝,從未有女子上朝之先例,你一無官職,二無功績,憑什麼踏入承天殿?”
有幾個長了一臉狗腿相的大臣也幫腔道:“就是,女子上朝,前所未有!”
“真是傷風敗俗!”
“王爺,你這樣自作主張,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裡了!”
三言兩語,就把矛盾點轉移到了宇文徵身上,還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下來,事態似乎一下子變得嚴重了。
其他不做聲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悄悄向後退了一步,免得秧記自身。
以背影對人的簡雲苓和宇文徵誰都沒有說話,連一向護主心切的傅東雲也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臉色都不曾變一下,就那樣靜靜聽着這羣人一搭一唱地煽風點火。
等到他們發現自己說的口乾舌燥,前面三人都一副油鹽不進,刀槍不入的漠然模樣的時候,心裡不覺泛起了嘀咕,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突然,一聲女子的嬌笑在風中漾開,彷彿鍾罄之曲,悅耳動聽,聞者皆爲之心神凝滯,目眩神迷。
而這笑聲的主人卻悠悠轉過身來,錦袖拂開,似紅蝶翩躚,脣邊的弧度美妙又冷酷,盈盈身姿有着冰雪般的高傲,美目一掃,便叫所有人躬身低首,不敢相視。
“各位大人真是我大梁的棟樑之材,這精氣神都非一般人能比的呢。你們說完了,可容我這個‘傷風敗俗’的女人說兩句了?”剛纔那些口沫橫飛,眉飛色舞的“主犯”,此刻沒一個人敢答話。
簡雲苓嫣然一笑,踱着步子一一走過他們面前,輕鬆反擊道:“丞相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官階,也未立功績,可皇上有旨,要我陪同王爺共入承天殿,我一小小女子,自然是不能抗旨的。更何況這承天殿,我也不是第一次入了,丞相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你們也這麼快就忘了?”
這些話不是對簡丞相說的,卻像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掄圓了甩到他的臉上。
忘了?他怎麼可能會忘?那天的屈辱,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攪動風雲數十年,不過稍稍掉以輕心,竟被他們擺了一道!是他小看了簡雲苓,這個一直被他忽略的庶女絕對不簡單!
親手把這樣一把見血封喉的刀送到宇文徵手上,他確實失策了。可就算他們再有本事,也絕敵不過他。
貶謫?你們使計貶我,我便能爬到更高的位置!就憑這,你們永遠也別想扳倒我!
簡丞相的臉色由怒轉得意,奸狠的陰笑和他佞惡的嘴臉相得益彰,將他骨子裡那些令人厭惡的小人之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簡雲苓見狀笑得更加燦爛,頭頂有一道撥開沉雲的微光打下來,將她嘴角的弧度照得溫暖又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