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毅然拒絕道:“我不想連累其他人。”
季孜墨淺淺搖頭,語聲若水上孤鴻,縹緲難及:“或許對其他人來說,是連累,但對譽塵公子來說,僅是舉手之勞而已。”
簡雲苓微偏過頭,上挑的眉目盡是疑惑:“其實我老早就想問了,這個譽塵公子到底是什麼人?看他的這間宅邸,比之皇宮有過之無不及,馬廄裡那些馬,也都是千金難尋的良駒,而且他居然能情動你這個一向不爲權勢富貴所動的榆木,成爲他的府醫。他的身份一定不是表面上所看這麼簡單吧。”
“譽塵公子,他本名原謄,曾是原國受萬民擁戴的恭雅太子。三年前,他不顧原國皇帝的反對,娶天音門門下琴師墨雪爲妻,後自請廢儲,攜妻於太淵城外隱居。”季孜墨無比平淡地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語。
“天音門?墨雪?”簡雲苓反覆回味這兩個名字,總覺得似在那裡聽過,靈光一道劃過心頭,她猛然記起,雲樓所聘的琴師——“天下絕響”墨仙,便是出自天音門。
據他自己所說,他還有一個師姐,名爲墨雪,琴技遠在他之上。但奈何幾年前,她師姐嫁人隱世,從此便不知其蹤了。
原來珺雪便是墨雪。
改謄爲譽,取“原”下一個小字,再取“墨”字下一個土,合爲“塵”。便是譽塵。
一國之主視爲“王君”,便是珺字。
譽塵是在用這個喻示重生的名字,鐫刻他對珺雪深刻的感情,而珺雪,則以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譽塵曾爲她放棄了那至高無上的王座,因此她該以一生癡心爲報。
這兩個人,當真愛的旖旎又轟烈。
“所以譽塵是因爲珺雪才放棄太子之位的?”歷史上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英豪不是沒有,但畢竟在少數,即便此刻讓簡雲苓親眼看到,她還是無法相信。
這世界上,真的有甘願放棄萬人之上的榮華,僅求執子之手,白首不離的人嗎?
“是也不全是。”季孜墨負手踱到窗邊,浮光剪碎他頎長身影,留下清婉若風的哀愁:“公子性子淡泊,本就厭倦了權位爭奪,再加上夫人的身體,久治不愈,公子才下定決心抽身避世,與夫人安心相守。”
提到珺雪的身體,簡雲苓不禁奇怪:“她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居然把她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按照墨仙所說,天音門的大弟子墨雪容姿絕世,有謝庭詠雪之態,一手雉陰琴更是冠絕天下,可引百鳥朝凰,萬蝶逐音,被稱“九天流泉”。
就那日簡雲苓親耳所聞,那琴聲確實餘音繞樑,入耳不絕。但珺雪本人,卻實在有負世人恭維。
當初受盡稱讚的詠雪之態,如今也僅剩殘雪弱風,不似往日皎皎不凡。
季孜墨開口間沾染幾許嘆息:“夫人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簡雲苓難以置信地驚呼:“中毒?”
原來珺雪是中毒?爲什麼,難道又是因爲宮廷裡那些不能爲外人所道的骯髒齷齪的爭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