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雖然是得罪人,但卻也說不得她有什麼不對,畢竟雲姨娘現在肚子裡懷着的可是老爺和老夫人的期望,老爺和老夫人自然也是拼了命的希望她肚子裡這胎懷的是男胎,你要是跳出來說她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那你就是跟老爺和老夫人過不去。
柳姨娘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手裡頭的茶盞被她“砰”的一聲摔在了案几上,心裡就跟紮了根刺兒一樣,她生了兩個女兒偏偏就生不出兒子,這個雲姨娘只是承寵了幾次而已就懷上了,林震和林老夫人更是對她肚裡的那塊肉看的比誰都重。
雲姨娘這話擺明了是在挑着刺的說她生不出兒子!
“呀,妾身說這話可是得罪柳姐姐了?”雲姨娘緊皺着小山眉,似是被嚇了一跳的模樣,楚楚動人的道:“柳姐姐千萬別生氣,妾身不是故意的。”
“妹妹說笑了,我怎麼會怪你,都是自家姐妹的玩笑話,我還盼望着你早些生下來,給允姐兒和五姐兒作伴,不過這十月懷胎可不輕鬆,要是個沒福氣的只怕孩子也都生不下來。”柳姨娘扯出一抹冷笑,搖着手中的美人扇,見雲姨娘瞬間變了臉色,又立刻笑道:“不過我瞧着妹妹卻是個有福氣的,也別把姐姐這話放在心上,畢竟只是隨口說說的,我素來都喜歡開幾句玩笑,妹妹要是當真了的話那也怪不得我。”
雲姨娘硬擠出一個笑容,“妾身自然是不會當真的,柳姐姐大可放心。”
正當她們兩個你來我往鬥嘴的時候,林長歌冷淡的開了口,語氣裡明顯聽出一絲不悅,“雲姨娘這話可不對,國公府裡頭的第一位少爺可是正正經經的嫡出,怎麼着卻成了雲姨娘所出?”
柳姨娘是這府裡頭的老人,聽着這話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附和着林長歌的話,“可不是嘛,我說咱們府裡頭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庶出的大少爺,妹妹說話怎麼也沒個注意的,大夫人怎麼能是我們這些人可比的?”
這一句話同時酸了雲姨娘兩處,一處是就算她再有能耐生個兒子,可這兒子到底還只是個庶出的,另一處就是諷她出身卑賤,卻是沒着臉皮想要跟大夫人比。
柳姨娘雖說是個姨娘,但沒進府前卻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庶出女兒,一向自視清高,如今一個粗鄙的丫鬟卻跟她平起平坐,她心裡自然不爽,面上雖不表露,但卻在心裡頭頗爲鄙夷。
“大小姐教訓的是,但大少爺卻是個沒福氣的,剛出生就沒了,妾身雖說出身卑賤,但這肚裡頭懷的到底是老爺的骨肉,連這京城裡有名的大夫都說了妾身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個小公子。”雲姨娘咬着牙強笑,眉間卻是帶着輕蔑,扶着腰站起來,摸着肚子道:“妾身福氣好,得了老爺和老夫人庇佑,還有二夫人疼愛,生下來的哥兒肯定也是個有福氣的,會笑會跑,怎的算不上府裡頭的第一位小少爺?大小姐您說妾身說的是不是?”
這話聽得連穀雨都惱了,莊氏怎麼着都是府裡頭的大夫人,這雲姨娘竟然猖狂成這樣,當着大小姐的面就說大少爺是個沒福氣的!
林長歌看着她,不怒反笑,“我倒是沒看出來,原來雲姨娘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以爲雲姨娘真如爹爹所說那般規矩懂事,現在才知道原來雲姨娘不似爹爹口中那般,連這府裡頭的規矩都已經管不住雲姨娘了。”
“大小姐說的話妾身可不敢當,府裡頭的規矩妾身都記着呢,只是老爺心疼妾身,有些規矩也讓妾身能免則免,妾身也是不忍讓老爺擔心,所以才聽了老爺的話。”雲姨娘的右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左手扶着腰,像是走幾步路腰就會斷了一樣,屋裡頭的丫鬟婆子們見了她這拿喬的樣子,忍不住低頭輕笑,卻是不敢出聲。
到底還是丫鬟出身的姨娘,得了點寵就開始張狂,大小姐怎麼樣都是這府裡頭正正經經的主子,姨娘可以說是半個奴才,就算是你懷了身孕,那也比不上這大小姐的身份尊貴,光是對大小姐不敬這條罪就足夠讓雲姨娘吃幾個耳巴子了。
但云姨娘卻是不在乎,她現在肚子裡懷着的可是林震的小祖宗,說不準就是個男胎,林長歌再怎麼厲害那都是個女兒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受了委屈那都得看孃家人厲不厲害,怎麼着也都比不上她肚子裡這塊肉。
林長歌道:“雲姨娘也說了,有些規矩是能免則免,那怎麼姨娘見了我連禮都不行?我記着姨娘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行禮的姿勢卻是對的,一點點錯都找不出來,怎麼覺着現在我受不起雲姨娘這個禮了嗎?”
“大小姐,可是老爺說過,這些禮能免則免,妾身有孕在身,可是得小心着些。”最後一句話,雲姨娘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咬出來的,生怕林長歌聽不清楚。
“我雖說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但十月懷胎的苦楚卻是經常聽人家提起過,柳姨娘當初懷着四妹、五妹的時候,每天都去給二夫人請安,卻都沒見着有什麼不適,雲姨娘不過才兩個月的身孕,要是行個禮還能傷着雲姨娘肚子裡頭的五弟,我看那雲姨娘還是待在院裡頭少出來走動爲好。”林長歌轉臉看向柳姨娘,“柳姨娘說我說的可對?”
“大小姐說的自然是對的。”柳姨娘本來以爲這大小姐是靠着老夫人才能在這府裡頭站住腳的,卻沒想到也是個厲害角色,幾句話就挑的雲姨娘亂了陣腳。
雲姨娘恨恨的站在正廳中間,她連二夫人的禮都不想行,還指望她給一個剋死親孃的掃把星行禮,但如果不行禮那就坐實了林長歌的那幾句話,她連府裡頭的規矩都不放在眼底,於是她很不情願的走了過去,彎了彎腰,“給大小姐請安。”
柳姨娘眼尖,盯着她道:“喲,妹妹這禮可是錯了,連腰都沒彎下去呢!”
林長歌卻是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只是冷着臉不說話,穀雨巧笑着開口道:“姨娘這禮行的不端正,外人要是傳了出去還當我們國公府半分禮數都不懂,還請雲姨娘再行禮。”
雲姨娘被氣的都快炸了,卻是忍着脾氣,站起身又重新行了個禮,“給大小姐請安。”
穀雨瞧了瞧,“雲姨娘這禮還是錯了,右手要搭在左手背上,還請雲姨娘再行禮。”
要是林長歌來說這句話,雲姨娘再氣卻也找不着理,畢竟人家是正經主子,可這穀雨只是個貼身丫鬟而已,倒是一個勁的數落她行禮不周全,雲姨娘哪裡忍得了,就覺着是林長歌在羞辱她,但卻又不得不壓着脾氣,做着姿勢給林長歌又行了一次禮。
“給大小姐請安。”
穀雨搖頭笑道:“不對,雲姨娘該行的是大禮,大小姐怎樣都是主子,姨娘行的卻是丫鬟與丫鬟之間的回禮,要是姨娘不會行大禮的話,奴婢也能給姨娘做個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