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光照下,白玉棺透着朦朧的美,白璧微瑕,晶瑩剔透。
與其說是棺材,還不如說是一大塊美玉,方方正正,就連棺蓋那條細縫都處理的非常完美,那是糯米和石膏調製成的化學材料,風乾之後堪比鋼筋水泥一樣牢固。
我出神的盯着白玉棺,想象着待會開棺後的情形,心裡默默的祈禱着千萬不要再蹦出一個活跳屍來,那就阿彌託佛了。
這時候大嘴用手捅了我幾下,譏諷的說道:“老崔想什麼呢,不要憐香惜玉啊,說不定一開棺蹦出一個大美女來,我看你怎麼收場”
“烏鴉嘴,不說點吉利話”我對大嘴罵道。
接下來,大嘴用工兵鏟把白玉棺蓋外面的凝固物小心翼翼的清理掉,本着只取錢財,不損毀他物的原則,顯然大嘴做的很好,只是在棺蓋外面留下了幾道細細的劃痕,並沒有碰掉一塊玉石。
接下來便要升官發財了,我下意識的在發丘印上摸了幾下,心中默唸道:“天官賜福,百無禁忌,一印在手,神鬼皆避,”大嘴也把黑驢蹄子死死的窩在了手上。
而後,我和大嘴同時伸手向棺蓋推去,隨着兩人手上的力道加大,沉重的棺蓋開始動了,發出輕柔的摩擦聲。
這麼一大塊玉石,少說也有千兒八百斤重,幸虧我和大嘴都是體壯如牛,再加上曾經受過高規格的軍事訓練,千數來斤的東西棺蓋,幾乎沒怎麼用力,已經被推開了大半。
考慮到下一步的摸寶計劃,乾脆一鼓作氣把棺蓋的一頭推到了地上,這樣棺材內部幾乎全部暴露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隨着棺蓋的打開,濃烈的香氣撲面而來,同時裡面露出了一塊金黃色的絲質陰陽布,陰陽布上刺繡着各種鳥獸栩栩如生,顯得華麗富貴無比,在手電光下,能隱隱的看出一個嬌小的人形來。
陰陽布,顧名思義一布隔陰陽,寓意死者放下生前的恩怨仇恨,不再過問陽間之事,化道昇天。陰陽布有的地方也叫屍布,基督信徒口中尊稱裹屍布,各地各風俗,叫法不一,意義大同小異。
我緊緊的握着手中的m1911,額頭上密密麻麻的的汗珠開始滲了出來,第一次開女棺,感覺心裡多少有點不一樣。
這時候我對大嘴說道:“大嘴,你來揭去陰陽布吧,記得從腳揭到頭,不要亂了順序,更不要莽撞了”
大嘴點了點頭,對我說道:“好,也該換換人了,那就試試於爺的手氣怎麼樣吧”
“請起!”隨着大嘴一聲低喝,華麗的金黃色陰陽布從頭到腳被慢慢的退去,最先露出來的是一雙金黃色的三寸金蓮,隨着陰陽布的緩緩扯動,緊接着是鑲金絲嵌銀絲的翠綠色絲質長裙和點綴着各種寶石的短襦,緊接着一雙慘白的手交叉在屍體肚臍的位置,那雙手看起來沒有半點皺褶,保存的極爲完好,一如二八少女的柔荑。
女屍能保存的如此完好,和那口玉棺有關,好的美玉再加以手藝精純的能工巧匠,可以加工成一副完美的養屍棺,再配以絕佳的風水之位,純靈的陰陽二氣,可保屍體幾千年不腐,甚至不用藉助藥物。天地養玉,玉養人,同樣美玉也滋養死人。
這時候大嘴的動作頓了一下,陰陽布正好停在了屍體的高聳之上,很飽滿,如果不是那些隨葬品和屍體身上的衣服佐證,有誰能想到,這是一具保存了千年的唐代女屍。
大嘴的手又開始動了,陰陽布一直往下退去,讓我們期盼的女屍頭部卻沒有出現。
無頭女屍,瞬間我的頭髮都直立了起來,在手電照射下,屍體脖子處被齊齊的斬掉了。
大嘴顫抖的手抓着那塊金黃色的陰陽布,驚駭的看着我,兩人面面相覷,足足反應了一分多鐘的時間。
我說道:“該拿的就拿吧,反正她也險些要了你的命,算是對你的補償了。不過拿歸拿,千萬不能脫人家的衣服啊”
大嘴向我揮了揮手中拳頭,以示自己不是那種褻瀆之人。
屍體穿着的這件短襦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上面大大小小的寶石至少也有兩百多顆,我都看着眼饞何況大嘴。如果換作一具男屍,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剝個精光,但是現在卻下不了手,並且想到剝去衣服的女屍樣子,竟然臉發熱心發跳,真是罪過呀,我馬上把心神收了回來。
此時,大嘴手握一把鋒利小刀,正在小心翼翼的從死者身上往下取寶,激動的臉上都快擰成花了,不大會時間,短襦上的寶石頓時少了一大半。
這時候,我發現死者的腰上繫着一個鎏金團花紋圓球,鈑金成形,紋飾精美絕倫,金光燦燦的,不知爲何物。
看起來像個香薰球,只是這個香薰球些奇特,表面無孔,出於好奇我隨後把香薰球解了下來,然後雙手稍微使勁,香薰球打開的瞬間,一個紫紅色的香丸帶着一股濃豔的芳香,透過防毒面罩直接鑽入了我的鼻孔。
少頃之間,我感到腦袋昏昏沉沉,整個槨室扭曲變形,臨倒下前,手裡還緊緊的攥着金光燦燦的香薰球。
我感到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穿過溶洞,飛過黑暗通道,出現在祭臺上空。
此時,祭臺上一個披着黑色鬥袍的老者,手裡提着一顆血淋淋的少女頭顱,那頭顱儘管扭曲,鮮血淋漓,但嬌美的面容依在,少女雙目圓睜似有不甘,幽怨的眼神放佛望着我,如泣如訴。
老者嘴裡唸唸有詞,然後把少女的頭放在了一個圓形的凹槽裡面,緊接着一根金翎、一段枯木、一顆透明的心臟分別放在了三個凹槽裡面,老者臉色看起來有些惶恐,下一刻老者噗通一聲跪在地下,口中喃喃的說道:“主上大人,老夫已經盡力而爲了,那土屬性之物已經失落在人世之間,無從收集,主上以後成仙還成魔便看自己的造化了”
然後老者凝視蒼穹三叩首,從懷裡掏出一本書,輕輕的放在了祭臺的方形凹槽裡面,伴隨着幾道繁雜的咒語,一道白光沖天而上直接鑽入了祭臺正上方的棺木之中。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我的耳邊傳來了一陣陣嬌柔之聲,說她不想留在這個地方,說她的肉身如果腐爛,整個冥宮就會天塌地陷。
緊接着一道白影在我面前懸停下來,面色憔悴,膚色蒼白,面孔和老者手中提着的少年頭顱有八分相似,白影手指前方,哪裡有潺潺的流水聲。
……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駭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腿上,就聽這個男人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崔紅心,你現在倒地是死人還是活人,要是你再醒不來,那就不要怪於光榮不念戰友情,兄弟誼,我會把你和這個姑娘放在一起,你們二人比翼雙飛去吧,於爺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
這個傻袍子還真的把我抱起來,向着白玉棺材走去。
我着急喊道:“於大嘴,虧老子一路和你出生入死的,沒想到你是個狼心狗肺的傢伙,竟然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想得美吧”
“哈哈,不咋呼咋呼你,你現在還美滋滋的睡着呢,還是於爺我聰明吧”說着大嘴把我放了下來。
我甩甩昏沉沉的腦袋,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夢,被白玉棺的主人託夢了。
回放着夢裡的每一個畫面,雖然感到匪夷所思,但也在合情合理中,銅槨的主人爲了追求仙道,不惜犧牲妙齡少女的性命,爲了自己的肉身不腐,不惜讓少女在黑暗地下冥宮千萬年相守,這種人即便使勁渾身解數,也入不了輪迴,最多也就變個殭屍,還死在了亂槍之下,可悲!
我回頭對大嘴說道:“我們該回去了,這裡面的東西能拿多少拿多少,大嘴動手吧”
同時我也瘋狂的行動了起來,瓷器,寶石,最後還在女屍的身下翻出一面銅鏡,看都沒看直接就塞進了挎包裡。
我說道:“撤吧,這裡要毀了,一會跟着我跑就是”
轉身的那一刻我掏出軍用打火機把火苗調到極限,然後向女屍的扔了過去,帶着大嘴向溶洞深處快速跑去。
身後傳出噼啪的聲音,火光瞬間把整個溶洞照的通亮,緊接着山搖地動,身後到處是崩塌的聲音。
我和大嘴沒有回頭,一個勁的往前跑,足足跑了二個小時,感覺眼前開始出項了久違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