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掌燈人
黑暗、陰冷和潮溼,外加那些瑩綠色的燈頭,乾瘦入骨的僵硬屍體,帶着陌生逼人的死人氣息,從我醒來後就沒有發現半點水跡的痕跡,簡直和湖區就是兩方世界,讓我突然想到了死亡。
難道這裡是傳說中的陰間地府?我們所有的人都死了?我的心底馬上被痛苦的絕望佔據了。
傳說中的無常鬼,只有在小時候的迷信故事裡才聽說過,但和現在的情況竟是非常的吻合相似,如果不是我們死了,那我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個連吸氣都冷的打寒顫的地方,隨着一撥又一撥死屍的相繼走遠,我的腦袋陷入了瘋狂的掙扎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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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一直都在失敗中活着,至今還沒有轟轟烈烈的成功過,死有不甘……
片刻之後,我的眼睛不再那麼腫痛,那些跳動的瑩綠色燈頭忽然重疊在了一處,原來是一盞燈,勉強的跳躍着,像似要隨時熄滅,遠遠的看像飄在半空某處,或者是被東西提着往前走的。
隨着燈頭的越來越遠,發出來的怪異光線逐漸暗淡,變小,最後變成了綠豆大小,和那口棺材樣的東西突然消失不見。
一併消失的還有那一些死屍的黑影,它們從頭到腳被披着的黑色布袍罩着,雖然我躺在地上視線受阻,但能感覺到周圍再沒有第二個出氣的了,孤零零的就剩下我自己,我可能是被他們遺忘了,或者……
我沒敢繼續想下去,但不管是那種情況,顯然,此時對我是很有利的,是個難得的機會。
腦袋依然渾渾噩噩的,像個缺少潤滑油的機器零部件,痛的不能轉動哪怕小半圈,再加上週圍光線太暗,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大嘴的影子,古弈被拖到了什麼地方我也沒看清楚,大體的估摸着,她應該是被剛纔擡走的那口棺材帶着走了,不然再沒有第二種說法了。
我試着動了動腿,發現還是指揮不動,沒有半點知覺,這和傳說中人死之後的情況差不多,靈魂和肉體分離,靈魂歸於天,軀殼歸於土,你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你支配了,所以纔會顯得無能爲力。
可能是我還不想死,屬於那種死後能便殭屍的主,在人間活的憋屈,所以我很不開心,哪怕扯裂眼眶,也的好好折騰一番,我使了很大一番勁,發現全身上下只有右手的小拇指傳來一絲動靜,能很小幅度彎曲回來。
迷迷糊糊中,隨着小拇指觸地,我的腦海裡還傳來一點生硬的感覺,小拇指剛一使勁,正好勾住一個冷冰冰東西,很硬,應該是金屬器物。
這是一把刀?嗎?
我有種難掩的表達不出的興奮,感覺腳底的血都在往頭頂狂涌,一股想要復仇的衝動,恨不得把小拇指勾住的東西,使勁的攥到手裡,顯然這個環境下,武器的重要性比任何時候都要重要。
無奈啊,我的身體像被萬能膠粘到了地上,小拇指能勾的住卻動彈不了,我只好強迫自己先靜下心來,既然手指能動,說明我還活着,這絕對是個天大的喜訊,之所以現在還不能動彈,可能是我被什麼東西下了傳說中的蒙汗藥,又或者是被動了手腳,既如此,看眼下的情況藥勁似乎在慢慢的消褪。
爲了不觸景生情,我乾脆把眼皮都閉死了,反正有眼不能視物,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全部的心事都用在了小拇指上,很久了,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去做一件事,我發現慢慢的右手的中指也能略微的動彈,從有了感覺到能僵硬的彎曲,前後不過五六分的時間,心裡一激動,忽然想睜開眼,感覺一下這個與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但馬上被自己愚蠢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再次強迫自己繼續靜下心來,開始嘗試着活動手掌和食指。
此時,我需要做的就是在隱忍中積攢力量,把所有的不甘和仇痛全部壓制下去,只要記住那個復仇的方向,老子就先做會宋江,然後再做李逵。
我真的做到了,差不多半個點後,我的右手已經能握成拳頭狀,手邊的哪個冰涼之物也越發的清楚起來,確實是刀,而且還很長,刀刃挺寬,類似於鬼頭刀或者開山刀那種,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這應該是小野遺落下來的開山刀,平時見他很少出鞘,馬上就要便宜我了,他奶奶的,如果不是我的胳膊還很痠麻,現在就恨不得伸手把刀抓過來,掂一下分量。
時間就像融化後的糖汁,很慢很慢的,在我的刻意隱忍下一點一滴的流着,在我發現光着的腳板和整條腿傳來感覺時,我感覺激動的都有淚珠子爬出來了,終於不用在壓制這種親痛仇快的衝動了,手掌一探,死死的將那把刀背抓緊了些,聽着全身關節發出的咔吧彎曲聲,是那樣的過癮,終於能大手大腳的施展一番了。
“起!”我積攢了所有的力氣,咬緊了牙關,手腳猛的擡離地面,但剛要翻身爬起,幾乎就是同一時間內,感覺雙手雙腳忽然被什麼東西摁住了,一陣涼颼颼的接觸,頓時就五臟六腑的翻騰不休了,老子絕望透頂,手腳再想擡起,身體像泄了氣的皮球,完全脫力了。
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讓我大喜大悲的時候,也被周圍的動靜嚇了一條,慌慌張張間,奇快的睜開眼,扯着眼角往頭頂的方向看去,發現幾米之外飄着一盞燈,發着幽幽的瑩綠色的光,那光線其實很暗,但卻很刺眼,因爲我們看慣了正常的光線顏色,光應該是紅黃色的,給人溫馨的感覺纔對,但這個不是,完全相反,讓人心底發麻。
那是一個通體一尺多高的紙糊的燈,薄薄的紙,跳躍的綠色燈芯,有細細的鐵絲龍骨交叉的護在紙的外層,隱約能看到裡面晃動的燈頭,有拇指頭大,那盞燈並不是懸空飄着的,能看到一條從黑色中探出來的胳膊輪廓,提着它,離開地面一米多高。
燈的後面,有個人或者是鬼,它難道是頭頭,那種類似於趕屍人巫師的存在?不知道什麼原因,看着那盞燈,我感覺身上更冷了,說不清涼意來自什麼方位。
我下意識的想縮一縮脖子,想把腿腳也收回來,卻吃驚的發現身體再次動不了,四肢像被大石頭壓住了,讓我最難受的還是脖頸位置,同樣冰涼一片,一陣緊似一陣,等我散開目光看清發生的一切時,才知道原來我的脖子和四肢被五個鐵箍一樣的圓形東西套住了,那東西像個力道奇大手掌,越是掙扎箍的越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乎脖頸被卡的細了一圈,要不是我及時停止掙扎,恐怕現在連幽幽氣都喘不過來了。
同樣的是黑色穿戴的死屍,很呆癡的分開站在我身體兩側,藉着幽暗的光線能看到它們很骨感的胳膊,和半尺多長的手指骨,它們是人是鬼還是殭屍,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的腦海轟隆,根本分辨不清,現在唯一能知道的是它們受那個掌燈人的指揮,只要那盞瑩綠色的燈在半空劃個略微的弧度,這羣屍體就會有所動作,五道鐵箍把我生硬的擡離地面,我感覺我真的要死了,動彈不了,手腳冰涼,嗓子眼火辣辣的疼,喊不出來,像是被血饅頭堵上了。
掌燈人什麼來頭,莫非這麼快就把我那些戰友收拾了,看來是我誤判了,不是人家遺忘,而是有計劃的屠*殺,現在該輪到我頭上了。
罷了,反正肯定的要死,乾脆我也不閉着眼睛了,索性就眼睛隨着那盞燈一直移動,直到看到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樣東西,隨着我的接近,被緩緩的開啓了一條縫,準確的說那是一口抽屜式的木匣子,有一米多高,一米五左右的長度,從那抽屜拉開的瞬間,我的心裡開始害怕極了。
說到底,每個人都有一個怕的存在,不是你不夠膽大,而是你是生命體,是生物,終究逃脫不了相生相剋的宿命,總有一樣東西是你的剋星,別看我和大嘴大大咧咧的,一路上風裡來彈裡去,風風火火的走到今天,其實,大嘴的致命弱點就是怕失去我,那他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而我的致命弱點就是怕……絕望。
此時此刻,那種歇廝底的吶喊在心裡越來越強烈,我生怕被裝進那個棺材樣的東西,在我看來那是裝死人的東西,一旦進入裡面,便自成一片天地,屬於另一個世界,即便是你還有口氣在,也的活活憋死。
嘎吱,嘎吱,嘎吱……抽匣發出刺耳的響動,隨着抽匣被緩慢的拉開,我發現裡面有白騰騰的氣冒出,而我想要掙扎,卻發現手腳和身體像被冰凍了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寸寸被移進裡面,像被擡死豬一樣的擺弄着。
抽匣底部是層鋪開冰快,大小不一,白森森的有點目眩,給我的感覺是專門用來保存屍體的,類似於藏屍櫃。
我使勁的握了握拳頭,怒視着掌燈人的方位,和那條不是很明顯的胳膊,很像看看它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一切很快就被濃濃的夜色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