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後,就見着李書玄提着藥箱子匆匆趕來了。
沈安容額角一跳,心中總覺得此事有些奇怪的地方。
“微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嫺貴妃娘娘,熙淑妃娘娘。”
李書玄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了一禮,開口請安道。
然而蕭瑾瑜並未有要說話的意思,皇后瞧着這般,趕緊開了口:
“李太醫起來吧,先來替紀婉儀瞧一瞧。這究竟是爲何,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風寒怎的到現在便成了這般嚴重的。”
皇后看了李書玄一眼,甚是關切的開了口。
李書玄應了一聲便未再多言,趕緊走上前去,替紀巧顏診着脈。
蕭瑾瑜一直在一旁冷着臉,沒有說話。
片刻的功夫後,李書玄撤回了帕子,但是顯然面色變得沉重了些。
“回皇上,皇后娘娘,紀婉儀主子怕是不止是染了風寒那般簡單。”
沒等着皇后開口問。李書玄先開口說了出來。
“微臣方纔診脈之時,發覺紀婉儀主子脈象虛浮,且有中毒的跡象。”
說到這,李書玄停了下來。
不出意外地,幾個人的目光皆看向了他,包括方纔一直跪在一旁的張太醫。
“李太醫所言,紀婉儀暈倒不是因着風寒,而是中了毒?”
嫺貴妃開口有些意外的問了一句。
“回嫺貴妃娘娘,正是,微臣不敢妄言。”
李書玄開口恭謹的答道。
“李太醫……李太醫可是診錯了?我替紀婉儀主子診了幾次脈。也並未發覺有中毒的跡象。”
一旁一直沉?着的張太醫愣了愣,還是開了口。
“張太醫說笑了,莫不是這些事我還敢胡言亂語不成?張太醫若是不信,大可請示皇上與皇后娘娘,再傳太醫院旁的太醫再來瞧一瞧。”
李書玄無比淡然的開口應着。弄得張太醫一時無言。
“這樣說來,許是張太醫對於中毒這些並無甚深入的研究,因此才並未發覺。看來啊,日後請太醫的時候還得仔細着些,該請哪些太醫前來診脈,本宮心中也有數了。”
嫺貴妃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一時間張太醫連頭都擡不起來。
常佩玖這話說的也不算委婉,任誰也聽的出來,這是在質疑張太醫的醫術。
但是方纔李書玄的提議說了出來,皇后看向了文瑄帝,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所想。
“既然李太醫診出來紀婉儀是中了毒,那便仔細說來,紀婉儀中了何毒,該如何醫治,何時才能醒來?”
蕭瑾瑜這一句話一問出來,頓時就很明顯了。
張太醫頭埋的更低了些,而此刻,皇后臉上也沒有什麼方纔擔憂的神色了,取而代之的,就是緊皺着的眉頭。
李書玄跪在那裡。此刻擡起了頭,開口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的應道:
“回皇上,紀婉儀主子具體中了什麼毒,現下微臣也無法推斷,但是依着微臣方纔診脈所瞧着,紀婉儀主子此番怕是應該不是突然中了毒,而是慢慢慢慢滲入的。”
蕭瑾瑜聽到此,心裡多少也有了些想法。
“李太醫此話……可是說紀婉儀是……被人所害?”
沈安容也適時的開口問了一句,卻問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熙淑妃娘娘所言,微臣倒無法確認。只是微臣私心想着,若並非他人所害,那便是紀婉儀主子也許無意間將何不妥之物日日留在身邊了。”
李書玄開口應着沈安容的話,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沈安容被他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便也沒有再言語。
“那你來說一說,你們主子近些日子裡。有何不妥或是異常的情況,有何物時時帶於身側?”
嫺貴妃對着跪在那裡的銀夕開口問了一句。
剛問完,皇后就往榻上的紀巧顏看了過去,目光落在了她腕兒上,皇后輕輕勾了勾嘴角。
“回嫺貴妃娘娘,紀婉儀主子近日裡除了身子有些不適以外,也並無旁的不妥之處,張太醫開的方子都是按着醫囑每日服用的。至於留在身旁的東西……好像都是主子用了很久的,並無近日才帶於身邊的。”
銀夕的話說完,沈安容也順着往紀巧顏那瞧了瞧。
一眼便看見了她腕兒上的一串佛珠。
倒不是那佛珠太搶眼,而是太過生硬和突兀。
就如同……
就如同一個尼姑你穿了一雙高跟鞋一樣。
實在是不搭,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本宮瞧着紀婉儀腕兒上的佛珠倒是新奇,從前沒見過。”
沈安容開口說了一句,真的只是想單純的提醒銀夕一句。
她心裡以爲銀夕是太過緊張因此突然忘卻了。
既然都已經說道這裡了,不管是此事究竟何般。沈安容覺着自己也該幫一幫她。
沈安容的話剛落下,皇后心裡幾乎是要大笑了出來。
果然是這般,一串佛珠,她們幾個人煞費苦心的做了這般久的戲,不過是因着這串佛珠罷了。
皇后臉上的鄙夷之情幾乎都快要露了出來。
銀夕彷彿是被沈安容這般一說才憶起來一般,恍然大悟的開口:
“回熙淑妃娘娘,主子手上的這串佛珠,確實是近日才佩戴於手上的。主子瞧着這佛珠精美,又有那般好的寓意,主子向來又一心向善,便日日帶在手腕上,不曾取下。”
銀夕說完,蕭瑾瑜便接着開口問了一句:
“這佛珠是從何處得來的?”
皇后此刻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既然她們想利用這一串佛珠,那便讓她們先繼續做着這一場戲。
皇后甚至是掛上了一絲笑意,先是看了嫺貴妃一眼,而後目光又落在了沈安容身上。
沈安容被皇后這一臉帶笑的模樣看的毛骨悚然的,總覺着她這笑容太過詭異了些。
趕緊將目光轉向紀巧顏,沈安容心裡一陣莫名其妙。
“回皇上,這是臣妾賞賜予紀婉儀的佛珠。”
沒等到銀夕回答,皇后先開口應了文瑄帝的話。
這弄得沈安容一愣,心裡也是恨不得扇死自己。
好嘛,怪不得方纔皇后一臉微笑的看着自己,還不知道此刻皇后心裡是如何想自己的呢。
沈安容心裡真的是冤枉極了……
“臣妾那日聽聞紀婉儀身子還未痊癒,心中甚是掛念,便吩咐鳳棲宮裡的宮女選了些藥材和這一串佛珠送到了展瀾樓來,那佛珠是開過光的,能保佑紀婉儀的身子早日好起來。”
皇后接着說着,目光看向了蕭瑾瑜。
蕭瑾瑜有些微微的蹙了蹙眉,這一串佛珠他記得,他也見過。
皇后看着文瑄帝的神色,便知曉他記得這一串佛珠。
心裡更是覺着可笑了些,皇后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臥榻上躺着的紀巧顏。
倒未曾發覺一個小小的紀婉儀還有這麼多的心思。
你既然選擇了嫺貴妃與熙淑妃二人,那將來便莫要怪本宮心狠手辣。
“好了。朕知曉了。”
蕭瑾瑜語氣平靜的應了一句,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既然這佛珠沒有不妥,那可還有何東西是今日你們主子時常帶在身側的?”
蕭瑾瑜又開口問了一句,讓沈安容着實是意外。
無論是依着蕭瑾瑜的性子,或是此事還未明瞭的結果。都不該這般早便說出佛珠無不妥這樣的話來啊。
沈安容看了一眼皇后,見她一臉的平靜和微笑,心裡頓時明白了。
皇后這一招將計就計,用的倒是完美。
只是……沈安容又看了看銀夕,她一臉的淡漠與平靜,沈安容更是意外了。
這計劃都落敗了,怎的這銀夕還是這麼淡定。
“回皇上,這串佛珠正是皇后娘娘所賞賜的無錯,這佛珠聽聞是當年太后娘娘所贈予皇后娘娘的,主子心中一直視爲珍寶。這佛珠怎會有何不妥呢。”
銀夕開口接着說了一句,蕭瑾瑜還點了點頭。
“不錯,當時贈予皇后時,朕也在。”
沈安容頓時便明白了,怪不得皇后方纔是那般的表情。
不過……看起來紀巧顏也是知曉的,那麼……這難道不是她們的計劃?
皇后也是愣了愣,她們……都知曉?那爲何還要特意提到這佛珠。
就在衆人都在沉?之時,突然傳出了一陣輕微的喚聲。
“皇上,皇后娘娘……”
臥榻上傳出來的聲音雖然輕微,但是在此刻安靜的環境中,卻是聽的清楚。
wWW¸ ttκΛ n¸ CO “主子,主子您醒來了?主子?”
銀夕頭一個反應過來,撲了過去,激動的說着。
紀巧顏微微的點了點頭。
“紀婉儀醒來了,身子可還有何不適?再讓李太醫給你瞧一瞧。”
蕭瑾瑜的聲音此刻也傳了出來。
“多謝皇上,嬪妾覺着無甚不適,不必再勞煩太醫了……”
紀巧顏聲音虛弱的應了一句,而下一刻,嫺貴妃便開了口:
“紀婉儀這是何話,方纔太醫診脈出來。可並非那般簡單,紀婉儀還是讓李太醫再給你瞧一瞧。”
紀巧顏一聽,點了點頭,彷彿是很虛弱,無力再應話。
李書玄走上前去。又替紀巧顏診了診脈。
這一次顯然比方纔快了很多,李書玄很快診完,便退了回來。
“回皇上,皇后娘娘,紀婉儀主子醒來了便有法子了。微臣會爲紀婉儀主子開好方子,還望紀婉儀主子能按時服用,只是有一事,微臣必須明白的說來。”
李書玄交待了幾句以後,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
“李太醫……有何話儘管說來便是,可是我的身子有何?”
紀巧顏開口費力的說了一句,看向了李書玄。
然而李書玄並沒有開口,而是看向了文瑄帝。
“你說來便是。”
蕭瑾瑜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
“只是紀婉儀主子日後……怕是不能再有身孕了。”
李書玄開口,有些猶豫的說了出來。
“什麼?李太醫……你可是診錯了?”
紀巧顏開口,萬般不相信的喊了出來。
銀夕一邊輕撫着自家主子,一邊開口寬慰道:
“主子您莫要動氣,您身子現下還虛弱着,可容不得這般動氣,娘娘您可千萬莫要再這般了。”
銀夕開口有些着急的說着。
然而紀巧顏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了一般,只是一直開口??的說着:
“不會有孩子了,我永遠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永遠不會……”
這般情景,讓人看着真是心疼,沈安容也有些無奈的看了紀巧顏一眼。
身在皇宮之中,若是得知了不會再有身孕,那同被判了死刑又有何分別?
“這……怎的會這般,是何人這般心狠手辣,竟然如此殘害紀婉儀,實在是讓人怒不可遏。”
嫺貴妃開了口,應了一句,語氣裡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此刻的皇后彷彿才緩過神兒來,看向了紀巧顏。
“紀婉儀節哀,本宮定會爲你做主,徹查出這背後之人。”
紀巧顏看了一眼皇后,最後又看向了蕭瑾瑜。
“皇上,嬪妾性子素來淡漠,不喜與後宮中的其他姐妹來往,也不知是得罪了何人,竟會對嬪妾下此毒手。”
紀巧顏說着,眼淚止不住涌了出來。
“你莫要激動,朕自然是會爲你做主的。”
蕭瑾瑜語氣裡也有些關切的意味,開口說了一句。
“李書玄,你仔細瞧一瞧,這展瀾樓的內殿裡,可有何不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