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西顧嘴角一抽，放下長腿，伸手就扯住莊歸之的衣襟，將人隔着書桌扯過來，梗着脖子吼：“莊歸之，你又忘記了自個兒的身份了是不是？對誰大呼大吼呢？”
“誰欠教訓我吼誰。”
“……”
淳于西顧很生氣，左手捏得嘎嘣響。莊歸之真是太沒作爲臣子的自覺性了，從小到大都跟他對着幹。現在他是王，他是太醫，也還是敢跟他擡槓嘿！
“小六！給本王關門放狗！”
“…回稟主子，沒有狗，小七行麼？”
衛小七：“……”
場面不出意外地就亂了，淳于西顧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跟莊歸之打架了。莊歸之不會敢殺了他，頂多給他一身傷，反正他自己也不會毫髮無損，所以每次打架，還是他佔上風。
大殿的門關上，兩人當真就打起來了。師從一門，說起來莊歸之還是師兄。可是淳于西顧的拳腳功夫不輸他多少，一時半會就打得難分難捨了。
莊歸之這次用了狠勁兒，一拳揍君王的臉上就是一塊淤青。淳于西顧有點發愣，反應過來也便不遺餘力。壓抑了許久的東西，化作力道，統統往莊歸之的身上砸。
小六小七都退到一邊，抱着金刀圍觀。雖然倆是護駕用的，但是這個時候還是看戲爲妙。
“太后捨不得教訓你，你便當真以爲自己沒有錯？”莊太醫神色冷冽，一掌拍上君王的肩。
淳于西顧倒退三步，站穩，呸了一口血沫，一個飛腿踢回去：“本王有何錯？”
莊歸之沉了眉目，迎招拆招，出聲字字落爲玉石：
“罔顧先帝暴亡，不戴孝而沉迷後宮，其錯一。
不思朝綱進取，放權於佞臣，其錯二。
以一己之力，妄圖找回龍璽，不顧及王后性命，此錯三！
三錯並在，今日微臣就算犯上，也該讓您躺牀上反思幾日！”
淳于西顧微微錯愕，一個閃神就被莊歸之給揍到了眼眶，得了，熊貓眼大功告成。
“你怎麼知道本王…”君王捂着右眼歇戰了，臉色嚴肅了不少，看着莊歸之喃喃道：“在找那個東西？”
龍璽，先帝的國印。從先帝突然駕崩的那天起，就失去了蹤跡。得龍璽纔算是真正的掌權者，現在就算在位的是他，萬一龍璽旁落，被篡位也是遲早的事情。
莊歸之收了架勢，冷哼一聲：“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幾個月來半夜出去做什麼了？旁人不知也就罷了，王，您可不該忘，微臣是從小最喜歡打您小報告的人。您背後會做什麼，現在微臣閉着眼睛都能猜出來。只是，您拿王后當幌子也罷，卻不該那麼傷她。迷藥用多了，可就真傻了。”
從六歲起聰明伶俐的小王子，變成現在這個十八歲昏庸荒淫的君王，背後發生過什麼太后都不知道。
可是莊歸之知道。
所以莊歸之是唯一一個敢揍淳于西顧的人。說實話，也是他欠揍。
“嘖嘖，本王怎麼覺得你前面說的都是廢話，幫着那傻子王后抱不平纔是重點？”淳于西顧退回椅子上去坐着，揉着自己的傷口直吸氣：“那傻子哪裡好了，讓你給瞧上了？”
莊歸之看了君王好一會兒，長嘆了口氣，道：“跟她比起來，或許你比較傻吧。”
淳于西顧睜大了眼，指着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道：“本王比那傻子傻？愛卿真逗！一看我就是絕無僅有的聰明人好不好？”
莊太醫連帶着兩個侍衛都看着淳于西顧那張鼻青臉腫的臉，嘴角抽了抽。
一看就是豬頭。
“王要做什麼，都有王的道理。”發泄完了，莊歸之揉着自己同樣青腫的臉，恢復了正常太醫該有的樣子：“臣不過是來提個醒，王后是您的妻。妻非棋，不可亂用，否則遺憾終身。”
淳于西顧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沉默。
他對東方離這麼差麼？
好吧，是不太好。可是那傻子整天樂呵呵的，看着他就笑，送她什麼她都笑，誰知道該怎麼對她好啊？
“微臣還要回去給娘娘寫藥方，先行告退。”莊太醫微微鞠躬，然後飄走了。留下淳于西顧一個人支着下巴沉思。
晚上，君王再次回到鳳鳩宮，與往常終於不太一樣了。
當然不太一樣，鼻青臉腫的。
小離張大嘴巴看着慢慢走進來的西顧，“你…你…”你了個半天。
“想說什麼就說。”淳于西顧惱羞成怒地拍桌子。
小離頓了頓，吞了口水，衝他一笑：“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