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回到鳳鳩宮，採枝已經備好了點心茶水讓她坐着休息。
“採枝，一般人家成親，都送什麼好？”小離撐着下巴問。
最近是熱鬧了，幾個人都要成親。其他的禮物炎帝哥哥可以幫忙送，那炎帝哥哥自己那一份呢？她送什麼好？
採枝笑道：“一般人家成親，隨意送些銀兩就是。但若是皇親國戚，送禮便都是有講究的。娘娘要送誰？”
竟然還有講究？小離納悶道：“送我哥哥，東方伯玉，他就快成親了。這也要講究麼？”
採枝一愣，隨即想了想，也對，東方大人也早就該成家立業了。最近日子比較緩和，外無敵國外患，內無奸臣鬧事，東方大人早些定親，也利於心安。
“自家人，娘娘又是王后，這禮自然不能隨便。”採枝想了想，道：“奴婢等會兒去庫房清點，列了單子來給您看吧。”
“好。”小離點頭。炎帝成婚，必然驚動天界，他們按人界的規矩來，天上的各位應該也不會太過爲難。最重要的一點是，新娘子要找對人，呸，找對仙。
絕對不能是人。
這點她已經和炎帝哥哥達成了共識，炎帝去安排一切，她只用瞧個婚禮的熱鬧。
東方家的長女要出閣，長子要娶親，這消息飛傳，迅速將莊太醫即將娶親的火熱勢頭給蓋了下去。後宮中人都紛紛來鳳鳩宮道賀。淳于西顧沒來，周全卻是來賞了些東西。
“王還在生我的氣，不肯見我吧？”小離看着跟着來的小六，皺眉問。
小六乾笑兩聲，道：“王后多心了，王只是最近很忙。御書房的人來來往往就沒個停歇的時候，他連龍吟宮都沒回去幾趟呢。”
“是麼？”小離低眉。越來越忙了啊，會不會，有什麼事呢？
“邢貴妃娘娘到——”一聲唱諾，邢書白扶着知書的手走了進來。兩個月大的肚子還不顯，腰身也依舊纖細，走過來很規矩地就行禮：“臣妾恭喜王后娘娘。”
“啊，免禮。”小離笑了笑，揮手讓人賜座，看着她道：“邢貴妃身子重，過來做什麼？要送東西，讓他們給我拿來也行的。”
邢書白臉色不太好看，眉目之間有些憂愁。頭上的髮飾倒是華麗又富貴，身上的衣裳也是新進貢的緞子剛做成。小離有些奇怪，這日子過得比以前好，邢貴妃怎麼還更不開心了？
“多謝娘娘關懷，臣妾不礙事。娘娘兄長大喜，臣妾無論如何也是要過來恭喜的。”邢書白說着，一隻手不經意地放在自己腹部，道：“最近幾日臣妾沒有睡好，故而可能身子弱了些，多出來走走，也是有好處的。”
小離點頭：“剛剛聽人說了，王最近政務繁忙，也沒能好好陪你。你懷着身子，就辛苦些。”
屋子裡暖香盈盈，邢貴妃臉色好了一些，點頭謝過王后關心。
小六和周全出來給邢貴妃見了個禮，然後道：“既然東西送到，奴才們就先告退了。”
“嗯，周公公慢走，小六也慢走。”小離目送他們出去。
邢書白笑了笑，嘆息道：“最近宮裡人都說娘娘失寵，王許久不來這鳳鳩宮了。可是啊，你瞧瞧，送個東西，不也是讓身邊最親近的人來的麼？說到底，娘娘似乎比臣妾要幸運些。”
小離微訝：“爲何這樣說？”
幸運麼？她都不能有一個孩子給西顧，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不明白邢書白今天爲什麼突然來了，似乎還頗爲哀怨。也不知道她與王之間發生了什麼。
邢貴妃眼神深邃難明，看了小離好一會兒，起身道：“臣妾多話了，本是來送禮的，不該說那些有的沒的。這些盒子裡放的是珍貴的藥材，有人蔘和鹿茸。那邊幾匹雲錦，王后拿去賜給新嫂子也是不錯的。”
“多謝。”小離也站起來，看着邢書白又盈盈地給她行禮，扶也來不及扶。邢貴妃很瀟灑地就走掉了。
“挺奇怪。”小離看向採枝：“王最近與貴妃，有爭執？”
採枝幸災樂禍地在後面道：“娘娘您未曾聽說吧，前些日子貴妃同王撒嬌，問王若是這一胎當真是女兒，他會不會不高興。本來那日戶部侍郎和禮部尚書正因着什麼事，在王的面前吵得不可開交，王的心情也不是太好。她那麼一問，王自然是說，還是生王子好。邢貴妃小性子一上來，竟然把王給關在了龍吟宮門外。王一惱，最近都是睡在御書房的。”
小離張大了嘴：“還有這樣的事？”
邢貴妃也當真是厲害啊，這宮裡以前敢同王耍性子的，就一個玉妃。邢書白一貫是大家閨秀，很懂顧全大局。不知道這次怎麼就小題大做了。
不過算了，這些閒事她管不過來，還是操心一下另外兩位的婚事吧。
“東西送去了？”君王執筆而書，頭也不擡地問進來的人。
“是。”小六走到書桌邊，手隨意地搭上小七的肩膀，笑道：“王后娘娘正在愁給東方伯玉送什麼禮比較好。”
臉繃着的西顧忍不住擡了擡脣角，有些惡劣地道：“風水輪流轉啊，東方伯玉不是慣常愛看本王的笑話麼？瞧瞧，輪上他自己，那丫頭不是一樣能氣死他。嘖嘖，虧得本王當日打賭，押了王后會選他，結果啊，也是虛妄！”
小七微微奇怪：“您居然會押東方大人？”
以王這樣的性子，不是該無論如何都押自己纔對麼？難不成他覺得王后喜歡自己的哥哥？
“嗯，有什麼奇怪。”西顧將改好的摺子整整齊齊地放在一邊，讓周全抱出去。
東方離不是天天嘴邊都掛着伯玉哥哥麼？他就是押着玩，也…也沒什麼其他的心思。這會兒輸了，也不難受。東方伯玉要成親，嘖嘖，他也要備着大禮，前去觀禮。
小七看着自家主子那得意的神色，再想想最近他在人前的一臉正氣，不由地搖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王這骨子裡孩子一樣頑劣的性子，哪怕是成了先王，也是改不了了。
“對了，東方大人已經廣發請帖，請了朝中五品以上大臣都去喝喜酒。”小七道：“估摸着他是想借這場婚禮爲由，將有心站邊之人，統統收納了。估計禮成之後，朝中會有變動。”
“本王知道。”西顧伸手拿出一份聖旨來，輕笑：“他沒把這場婚事當回事，估計東方離也是用什麼說服了他，才使得他退一步想出這樣的法子來。不過畢竟是本王打江山的功臣，哪裡能虧待了。這份聖旨，你等會同周全一起去頒。”
小七將肩上的爪子拍開，雙手接過聖旨：“是。”
小六好奇地想去看那聖旨上的名字，究竟是誰能嫁給那冷麪的東方大人？奈何衛小七雙手捏死了不讓他看，急得他抓耳撓腮的。
淳于西顧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看向一邊籠子裡的畫眉。
畫眉鳥最近長胖了，在籠子裡跳來跳去，很大的動靜。不過他沒空，很久沒去逗弄了。
“山不就你，你還當真不會就山。”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指的是什麼。君王重新埋首於案，批閱奏摺。
小六和小七一起退了出去。
溫柔地合上門，小六劈手就將小七手裡的聖旨搶了來。
“咦？張家嫡女？這是誰？”小六瞧着那聖旨上的姓氏，一頭霧水：“前些時候東方老爺子來信，不是求的是丞相家的小女兒麼？”
小七湊過來看了看，搖搖頭：“我也不知，這大概是東方大人自己求的。等着吧，沒多久就能過門，你跟着去看熱鬧，就能瞧見了。”
“娶親啊，真好。”小六嘆息着將聖旨捲起來，還給小七，然後一臉沉思：“我似乎也是該娶親的年紀了。”
小七涼涼地看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道：“你尚沒我大，若論娶親，也是我在先。”
小六哼了一聲，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然後推了他一把：“快去找周全吧，別耽誤時辰。”
鳳凰花最近開得越來越繁盛，在宮裡也漸漸有不可抑制之勢。火紅火紅的一片，染得喜氣也更濃郁了一些，正好應景。
三天之後，先娶親的是莊歸之。成親的當日，他辭去了太醫的職務，接受了王賜予的兵部侍郎之職。迎娶貴門之女，正式踏入朝堂。
小離大清早就被採枝拉起來梳妝打扮，然後眼睛都沒睜開，就被塞上了一輛馬車。
“好睏。”呢喃一聲，也沒看清馬車裡有什麼。小離沾上軟墊，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淳于西顧冷冷地看着她，有些嫌棄。但是看她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頗不舒服，便又一臉嫌棄地將那人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睡。
“沒心沒肺的玩意兒。”
小離蹭了蹭，吧砸一下嘴，喊了一聲：“夫君。”
君王的臉一僵，身子也軟了一些，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馬車飛快地往宮外而去，小七駕車，禁衛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