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啓這話卻也不是胡說八道的,喬楚戈那雙眸子的確是足以勾魂攝魄,因爲那雙眸子,喬楚戈的那張臉反倒顯得不見得多麼的出衆奪人。
卻因爲那雙眸子黯淡了神色,一瞬之間喬楚戈的那張臉便叫人看着挪不開了雙眼,容啓有着這麼一份子的擔心也是無可厚非的。
只是,於喬楚戈而言容啓這般做法卻是另一番計較了的,在喬楚戈看來這般是再好不過了的,至少是沒人能夠看見她的臉,自然也沒人能夠覺察她其實是個瞎子的。
原本尺素和順等人是向着跟着一起的,卻不想容啓擺了擺手是直接給回絕了的,便是擺着一副斬釘截鐵的模樣默然決絕說道:“今日那麼誰都不許跟着,展冽在暗處保護便是了。”
容啓都這般說了,尺素與和順等人便是再想要跟着也是不要開口了的。
喬楚戈是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的,這人多了自然是叫人注意的,人少了反倒是注意的人不多了,不多了發現她的秘密的人自然是更少,也沒什麼不好。
容啓便是一路上皆是攬着喬楚戈的腰的,喬楚戈亦是小心翼翼的倚靠着容啓的身邊亦步亦趨的跟着往前走去,全然一副是將一身家當全然託付於容啓身上的模樣。
喬楚戈的手指牢牢的捏着容啓的衣袖,即便是這般小心翼翼了卻依舊是止不住的害怕與緊張。
“沒事,我會護着你。”容啓領着喬楚戈下了樓,卻不過走下一個樓梯的功夫,喬楚戈身上便是如同被雨淋溼了一般,一身的冷汗直冒。
即便是有容啓說的這句話,喬楚戈依舊是覺得害怕的。
容啓是拿着現在這副模樣的喬楚戈一點辦法都沒有的,雖然的確是很享受與喬楚戈對自己的一來,但是相較於喬楚戈的依賴而言,容啓更加希望的是喬楚戈能夠面對看不見的這個事實,去習慣和適應。
“別怕。”走出客棧大門的時候,身邊的人流猛然之間突飛猛進,喬楚戈便是整個人都是一愣的,茫茫然的站在那裡,恍然的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容啓便是穩穩的扶着喬楚戈的腰,也不着急着繼續往前走去,而是冷靜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喬楚戈適應了現在的嘈雜。身邊都是人,熙熙攘攘,甚至有人會撞到你碰到你,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喬楚戈茫然的睜大了雙眼,卻什麼都看不見,耳邊出了亂七八糟的聲音什麼都沒有,唯一可以依賴的便是擱在自己腰上的那個手臂,帶着暖人的溫度和能夠令人安心的氣息,讓喬楚戈不至於在站在這裡的那一瞬間就全線崩潰。
容啓不知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還能夠用什麼樣子單薄的語言去讓喬楚戈顯得冷靜一點,唯一能夠做的也只剩下等待了。
喬楚戈多多少少是有些能夠理解容啓的意思的,但是能夠理解是一回事情,做不做得到卻又是另外的事情,喬楚戈握着容啓的手近乎哀求着告饒道:“我們回去吧,回去吧,不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容啓沉默的看着喬楚戈,見着喬楚戈是真的支撐不下去了的,最終也只能夠是無奈一聲長嘆,而後點了點頭:“罷了,先回去吧。”
容啓原本想着,也許逼一逼,強迫一下,或許是有所成效的,卻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直接將喬楚戈逼到了這般地步的。這趟是連走都捨不得讓她自己走回去了的,二話不說的直接把人抱起,是連樓梯都不願意走了,跳上了房樑鑽了窗戶便進去了。
喬楚戈便是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似得,全身上下便是沒有一處是乾爽的地方。那隻手牢牢的扒住了容啓的衣袖,即便是如今已經回到了屋裡,任然是一絲一毫都不願意鬆開的。
容啓想要將喬楚戈放回到牀上,奈何喬楚戈是牢牢的拽着怎麼都不願意放開,任由容啓與她說什麼,喬楚戈便是如同失聰了一般,是一個字一句話都聽不見的,更加不要說什麼按照容啓說的去做了,那都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容啓見着喬楚戈成了這般模樣,終歸是懊惱與自己方纔爲何非得逼迫她,倘若從一開始便懸崖勒馬必然不至於將喬楚戈逼迫的到這般地步。
尺素與和順便是在一旁等着看着的,卻怎麼都沒有想都竟然會是這般的結果,方纔容啓帶着喬楚戈離開時候的神色他們皆是看的清楚,這個時候必然是不適合過去的。
只是……終歸還是擔心啊……
“備一桶熱水。”容啓是好不容易纔將喬楚戈給哄得睡着了,方纔脫開了身,尺素與和順皆是在門外守着的,只等着容啓吩咐。
喬楚戈方纔汗溼了一身,若是就這般放任不管不顧,恐怕到了最後遭罪的人還是喬楚戈。
尺素原本想着,這該是她來動手方纔合適一些的,卻不曾想容啓壓根是不允許的,絲毫不給她插手的機會,只是等她將熱水準備好了便直接把人給趕出來了。
尺素面上皆是一片無語的模樣,一旁站着的和順卻擺着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尺素便是想不明白了,這兩個人……
“尺素姑娘,娘娘到底是皇后娘娘,有些事情是早晚的事情。主子沒想往前似得老死不相往來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該是爲了他們感到高興纔是,偶爾順手推舟,有時裝聾作啞,那都是心裡頭該有所思量的。”和順笑吟吟的看着尺素,說完了這話便是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擺着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尺素微微抿緊了嘴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喬楚戈喜歡容啓嘛?必然是喜歡的。
可容啓喜歡喬楚戈嘛?尺素看不真切。
一個恨了你那麼多年的人,突然之間說起了喜歡,這樣的喜歡到底值得幾斤幾兩?
倘若喬楚戈只是求一個曾經擁有,也不至於這三年來一點作爲都沒有了,無非不過是想要一個兩情相悅罷了……
尺素雖說是想要上前阻撓,只是那門口站着的和順卻也不是什麼吃素的,又如何會那般輕而易舉的就放過了尺素讓她進去呢?故而,尺素是連試都沒有試的,反正也是無濟於事的事情。
容啓其實當真就是給喬楚戈洗個身罷了,不讓旁人插手,只是擔心喬楚戈的情緒突然起了波瀾回頭他們看顧不過來罷了,其他的那些個想法這會兒到是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的。
故而,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尺素想太多罷了。
容啓仔細洗淨了喬楚戈身上的污濁,而後取過了乾淨的衣裳多少有些笨手笨腳,卻還是勉爲其難的替喬楚戈將裡衣仔細的穿戴整齊。
喬楚戈對於這段多少是有一點印象的,卻也只是有一點罷了,洗漱時候溫熱的流水拂過肌膚的觸感,喬楚戈是能夠感受得到的,但是至於替自己洗漱的人是誰,卻不得而知了。
喬楚戈略微有些昏昏沉沉的睜開了雙眼,面色滿是茫然,算計着這會兒到底是什麼時辰,卻是連個參考的東西都沒有的,終歸也只能夠是默然放棄了。
“可是醒了?”
喬楚戈略微的一愣,這是聽見了在耳邊響起的聲音方纔想起,自己身邊還躺了一個人,也只能夠是容啓了的。
“餓嗎?”容啓翻了個身門,而後便是將手撫上了喬楚戈的小腹,“你睡了六個時辰,若不是太醫說你並無什麼大礙,恐怕這雙江城都得叫行潛鬧翻了天了。”
喬楚戈微微的一愣,她分明記得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方纔過了午時罷了……這會兒該是半夜了的……
哥哥?
“我哥過來了?”喬楚戈有些急切的詢問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容啓見着喬楚戈這般模樣,便是無奈低笑了一聲,而後擺出來的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神色憂傷的嘟囔道:“好歹在你身邊細心照顧着的我是我,卻是一聽說行潛來了便急着找他的,若是不知道的人還得以爲他纔是你夫君了。”
容啓這話說的委屈,卻也不見幾分生氣的模樣,頂多也就是帶着些許抱怨的口吻。
喬楚戈舉着容啓用這般口吻說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故而是愣在了哪裡半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的。
“罷了罷了,與你說笑呢,這還被嚇到了?”容啓看着喬楚戈,而後便是低笑了一聲,默然搖了搖頭,“你哥是聽說你出了事情連夜趕來,他原本便是傷勢尚未痊癒的,受不得這般折騰,這會兒夜半三經的卻是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天亮了再說也是不遲的。”
喬楚戈原本也沒有要這會兒便見着喬衍的意思,不過是聽聞喬衍過來了,多少覺得好奇了些罷了。
“小歌兒。”容啓見着喬楚戈又是沉默的模樣,便是默然的開口,打斷了喬楚戈的沉思,“你在害怕什麼?”
倘若只是面對黑暗的話,倘若只是面對黑暗之中不適應的生活的話,遠遠不該到了喬楚戈如今這個地步的。
容啓便是想不明白了,喬楚戈究竟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