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廳之時,王夫人滿面欣喜地,王老爺王威也在,好像是在商議什麼事情似的。
“來,宣兒,快坐下。”邊拉着王仕宣,王夫人又滿臉欣喜地讓他趕緊坐下。
“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王仕宣不用猜都知道,就算是發生了什麼事,也是好事,因爲難得見到王夫人如此滿面紅光的。
再一看王老爺,他的面上倒是忍不住帶了些嚴肅。
他那個王仕宣這樣問,王夫人還故意神秘了一番,接而才與他說了正事。
原來,王夫人找了給王仕宣說親的媒婆,今日過來彙報過喜事了。
王仕宣倒也不覺驚訝,反而是一臉淡然地聽王夫人說完了所有的“喜事”。說是一臉淡然,其實也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畢竟,王仕宣那假裝正經敷衍了事的本領一般人可是模仿不來的。
“宣兒,這第一家,是你爹的朋友,朝廷的尚書張大人家的表親,是張大人妹妹家的女兒。那姑娘家呢,家裡是做生意的,家境比較殷實,勉強能和咱們家配得上。但是爲娘聽說,那張大人的侄女卻是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呢。而且啊,聽媒婆說,那姑娘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呢……”
“這第二家嘛……”
這第二家,是朝中孫大人家的千金。孫大人與王威也算熟識,他家裡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進了宮。小女兒由於年紀小,去年才十五,就沒捨得讓她進宮。而且,這小女兒也比較討家裡人的喜愛。媒婆見了說,這個小女兒是個十分活潑可愛的姑娘,機靈卻也不失大家閨秀的氣質。
“這第三家……”
“娘,我想知道,你一共看了幾家的姑娘?”王夫人才介紹到第三家的姑娘時,王仕宣就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
“三家。”王夫人一說,目前爲止總共看了三家的姑娘,王仕宣便也硬着頭皮把第三家給聽下去了。
這第三家就不簡單了,也可以說是大有來頭。這第三家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的公主。
“公主?”王仕宣一聽,差點笑岔了氣:“娘,您說人家公主能看上咱們麼?”
“這說的什麼話?我們宣兒這麼優秀,公主怎麼就看不上了?”
這個公主不是別人,正是當朝靖王的妹妹,文茵公主。
文茵公主,是靖王管欽幽的雙生妹妹,也就是管太妃的女兒。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
原是因爲這個文茵公主自小性子與別的公主不同,不愛學規矩,也不愛讀書,更不喜歡做女紅之類的。總之一般女孩子家做的事,她都不喜歡。唯一喜歡的,便是玩兒,貪玩或者是自由自在地玩兒。
管太妃覺得這個女兒甚是難叫,又恰好她的哥哥膝下無子女,是個經常在外遊走的商人,便將文茵公主收在了身邊養着,說是算半個女兒,卻也是全身心地對她的。
文茵公主也很喜歡自己的舅舅,因爲跟着他沒有束縛。
如此一來,文茵公主也就自小跟着做生意的舅舅走南闖北了。
文茵公主這一次回來管太妃身邊,也算是有些迫不得已的。
因爲他的舅舅常年在外做生意,舟車勞頓,遊走不斷,身子骨也漸漸地吃不消了。此前纔剛回到靖王府,也是拖着半病的身子回來的。
這個文茵公主年紀與靖王一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而且沒有接受什麼文化知識薰陶過的她,卻也被自己的舅舅教得十分好,並不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只是管太妃心裡明白,這次文茵公主一回來,以後也都得跟着自己了。畢竟她舅舅的意思,該是管太妃的孩子,遲早還是要回到她身邊的。
然而離別了這麼些年,雖然於情於理叫了管太妃一聲“母妃”,可文茵公主這一聲“母妃”裡,卻也充滿了生疏已經各種其他的情感。
她與管太妃的母女之情,或許都及不上與她舅舅父女之情的一半。
因此這的頭髮也早就做好了打算,準備把文茵公主給嫁了。在京城給她尋個好人家,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看來這管太妃好像對文茵公主並不好啊……”雖說是硬着頭皮聽王夫人說完了這些,但於王仕宣來說,倒像是聽了個故事一樣的。
“宣兒啊,爲娘目前就看了這三家,你看看,可否有喜歡的,要是覺得有的話,爲娘改日……”
“別,娘,待孩兒想想好不好?”
“好,當然好!”邊笑着回罷了王仕宣的話,王夫人便也做到王老爺的旁邊去了。
只是這整個正廳裡,似乎就只有王夫人笑得格外開心。
而王仕宣,他的面上還是恢復了那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神情。甚至是有些疲憊地。
回到自己房裡的時候,只才坐下來,丫鬟珍兒便來了。給他端來了熱茶,也隨即杯茶放在了王仕宣的手邊。
“少爺,今天給您泡的是您平時最愛喝的茶。”珍兒的面上時常帶笑,活脫脫一個沒有煩惱的小姑娘。
尤其是見到王仕宣的時候,這笑裡透露出的,是不盡的喜悅。
“少爺,您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見到王仕宣現在這副神情,珍兒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情。
接而便端起了爲他倒好的那杯茶,想要遞給王仕宣:“少爺,不管有什麼煩惱,先喝口茶吧,茶溫剛好。”
聽珍兒這樣說,王仕宣便也伸出了手來去接那杯茶,只是一個沒接穩,那杯茶轉而就落到了地上,伴隨着四濺的水花兒及茶點子,那一隻小小的白瓷杯也碎了。
“對不起少爺,都怪奴婢不小心!奴婢這就收拾乾淨。”邊說着,珍兒立馬就蹲下了身來,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只是一個不小心,手執便立馬被劃破了。
“你沒事吧!”王仕宣有些緊張地將珍兒扶了起來,隨即便扯出了自己的帕子,幫她包紮起了手指。
珍兒的手一包紮完,他又立馬將她放開了。這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卻又可以保持距離的形容動作裡,似乎又包含着道不出的無奈。
“奴婢沒事的,少爺,這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小事情了。”邊說着,珍兒還是繼續蹲下了身來,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王仕宣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隨即便又對那珍兒說了道:“珍兒,你起來。讓我來收拾吧。”
珍兒一聽,隨即便站起身來了。看着王仕宣蹲在地上,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收拾着那些碎渣的樣子,珍兒不由地握緊了手中包着傷口的帕子。
“少爺,珍兒聽說……今天府上來了媒婆了,是夫人給您……”
珍兒的話還沒說完,王仕宣便又站起身來了,將手中收拾好的那些東西都放到了一邊之後,轉而又坐回了這裡,坐到了凳子上。
看了一眼身旁的珍兒,轉而又看了一眼旁邊,伴着王仕宣緊鎖的眉頭,他面上的猶豫之色也浮現得更加明顯。
“珍……珍兒。”
“少爺,奴婢在呢。”珍兒揚着嘴角,邊保持着臉上那淡淡的笑,邊 也回了王仕宣道。
看着王仕宣猶豫了好久,也終於聽他開口說了道:
“珍兒,你放心好了,之前那件事,我會對你負責的,等找個時間,我就告訴我娘。”
“嗯!”聽罷王仕宣這話,珍兒隨即便喜笑顏開了,臉上淡淡的笑變成了燦爛的笑。
她期待了許久等來的結果,也終究是她想要的。
而對於王仕宣來說,這個決定卻是他猶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從那件事至今,爲這件事,他已經想了無數次了。
原是今年陽春三月的時候,正是花好人也好的美麗季節。也不知是沿襲了哪次的舊習,王仕宣照常和小云偷偷跑出來喝了一次酒。
那一喝,王仕宣又是喝得不省人事了。
也是像往常一樣,大概是因爲小云還清醒着,小云就肚子扶着那王仕宣,把他送到了王府的門口,敲了幾下門之後便跑開了。
“以後再也不和你喝酒了,一個大男人,不會喝還偏要喝成這個樣子,還這麼沉。”
撂下這一番話,小云便走了。
昏昏沉沉的王仕宣,滿腦子裡還都回蕩着那些話。後來王府的人開了門時,見到是自家的少爺,就趕忙將他帶了回去。
或許是王仕宣真喝得太沉了,這一夜睡過去,竟然是毫無知覺的。然而當王仕宣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出乎意料的事情就發生了。
王仕宣的枕旁,竟然多了一人。仔細一看,竟然是丫鬟珍兒。他隨即感到了心裡一緊。
等反應過來這不是夢時,王仕宣也差不多要嚇蒙了。丫鬟珍兒竟然就這樣睡到了他的牀上。
除了兩條被子,二人幾乎是一絲不掛。
“珍……珍兒,這是怎麼回事?”
“我……奴婢……”珍兒支支吾吾地,似乎是有苦說不出一般。在王仕宣的再三逼問下,珍兒還是說了:
“少……少爺昨夜喝醉酒了,奴……奴婢幫少爺洗漱時……少……少爺就對奴婢……”
王仕宣的力氣太大,珍兒抵抗不過來,後來結果也就如此了。
王仕宣懊悔不已,心想自己真不該喝酒,喝酒誤事。可事情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已是無法挽回的了。
但是珍兒,珍兒卻時一點怨言也沒有。
她反倒是十分懂事地和王仕宣說,說自己沒事的,她會當沒有這回事,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也希望王仕宣這個做少爺的不要擔心,也不要有負擔。
可越是如此,王仕宣就越不可能沒有負擔。珍兒作爲丫鬟在他身邊服侍這麼多年,他是瞭解珍兒的。
珍兒也更是瞭解他的。以王仕宣的性子,又怎會是個薄情之人。
處理好後事,王仕宣也還是帶着滿心的懊悔與愧疚,向珍兒承諾了道,說這件事情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
但至於這是怎樣一個交代,還需容他想想。
這一想,王仕宣想了太久,也在心裡糾結了好久。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清白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可他王仕宣偏偏釀下了這樣的大錯。
這是無法挽回也無法彌補的過錯。
這一想,王仕宣也不知道在心裡痛苦了多少回。並且從那時到現在,這件事也只有他與珍兒二人知道。
除了他們,這王府之中再無別人知道。
小云也更不可能知道。
而現在,王仕宣已經想好這個交代了,也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