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是連水仙聽了都會驚訝的答案。
“你說的可就是宮裡的皇上,當今的聖上?”邊是驚訝,水仙還有些不敢相信:“安秦流素,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安文勳是被當今皇上獨孤翼害死的,這是任誰聽了都會感到吃驚的事。且不說皇上是否真的加害安文勳。
單是因爲秦流素這麼猜測,無論屬實與否,這都會給她帶來不利。
“師父,我沒有,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會開玩笑呢?我是有證據的,沒有證據的事,我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
“那你有什麼證據。”水仙又急切地問了她道。
“之前我爹去宮裡看我的時候,他跟我說,皇上已經答應他讓我回家了。我爹說,兩週之後便會去宮裡接我。也同樣是在那一天,我無意中得知皇上在調查我爹和安府的事情。當時我只是覺得奇怪,也沒有放在心上。”
“那你就僅僅因爲皇上調查過安老爺就懷疑是皇上害了你爹嗎?”
“當然不只是這樣的師父。後來我就奇怪,我爹他爲什麼沒來找我,直到我哥突然出現把我帶回家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爹他已經……”說到這裡,秦流素的眼神裡又閃過了一絲憤懣之意。
“後來我才知道,皇上答應我爹的請求,他是向我爹提出了作爲交換的條件的。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條件,但是我爹並不想答應皇上這個條件。於是我爹就想找別人幫忙,可就是在他去見他故友的那一天,我爹就遇害了。”
“所以你就因此認爲是皇上害了你爹嗎?”水仙又問了她到道。
“除了他我不會想到別人。師父,獨孤翼的嫌疑最大。”秦流素十分肯定地回了水仙道:“只有他,他會因爲我爹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而害了我爹,他是皇上,他可以神通廣大到調查到我家每一件事情。所以他同樣可以在我爹去見他故友的時候殺害他。”
聽了秦流素這番話,水仙也不禁感慨她在這個時候還是有些腦子的。可是在她看來,秦流素如此斷定兇手就是皇上,未免太草率了些。加上剛纔聽見她直呼皇上的名字,不免又替他感到擔心。於是又與她說了道:
“秦流素,你的猜測不無道理。但我還是覺得你這樣想太果斷了。皇上,她室友嫌疑沒有錯。可你不能這麼快就下結論。再說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你說的這些話,這對你來說是很危險的。”
秦流素聽得進去水仙的這些勸導,可他沒辦法改變自己心裡的想法。他懷疑了獨孤翼這麼久,也恨了他這麼久,自那時到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是指向他的。
“師父,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也知道,獨孤翼是不可一世的君王。但是我不能輕易忘記我的仇恨。”說這樣的話的時候,秦流素倔犟的很,全然沒有了那副小孩子的樣子。
水仙一聽,也不好再說什麼。她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說再多秦流素也是聽不進去的。遂有向她問了道:
“秦流素,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仇恨再多,以後最好還是埋在心裡,要是被人聽見了,對你是沒有好處的。更何況這樣一個人是當今的皇上。”
“我明白,師父。”秦流素點了點頭,又對水仙說了道:“師父,我今天對你說的這些話,還希望你不要讓我的家人知道,尤其是我哥。我不希望他知道這些,這樣的仇恨,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就夠了。”
水仙一聽,便也回了秦流素道:“你既已經這麼說了,我自然是會替你保密的。還有,師父我還要再提醒你一句,以後不論在何時何地,都不要輕易直呼皇上的名字。這是極易惹禍上身的。”
“我明白了師父,謝謝你的提醒。”
感念水仙的這一番關心。提起舊事雖然也有些難過,但秦流素還是感到很欣慰。
聊完這些話,秦流素便也跟着水仙繼續練舞去了。
秦流素確實是有天賦的,跟着水仙幾回練下來,跳出來的舞也確實是像模像樣的。
只見他們師徒二人一左一右,一起站在水仙樓裡那間空曠的大屋子的中央。隨着樂聲的一響,她們二人便也一齊跳起了舞來。
頗有姿色的二人舞動着美妙的身軀,這樣的情景也不由地引來了許多人在門外觀看。人一多,看着也就擠了進來。
安文昭也來了,他本是來看秦流素練得怎麼樣的。沒想到秦流素跳舞時的樣子也是十分美麗。
可秦流素卻沒有注意到他。她在師父水仙的身旁,跳着自己的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水仙便停下來了。
走到了那屋子的一旁,邊看着秦流素跳舞,邊蹲坐了下來,擡起手便撫起了她那架珍藏的古琴。
師徒二人,一人跳舞,一人撫琴,如此景象,再是融洽美麗不過了。
秦流素跳得越來越投入了。看着正在觀望她的衆人,她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宮廷之中,成爲了舞臺上的焦點,用自己的舞蹈迷惑着獨孤翼,然後……
然後再趁機殺了他。
想到這裡,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別樣的笑。
看着秦流素此時跳舞的形容,看着他臉上的笑。那玩着也不禁陶醉了。
這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秦流素。之前那個被他寵愛的小女孩,現在也漸漸有些成熟,釋放出了另一番與衆不同的美麗。
如果時光可以就這樣美好下去。他可以就這樣一直陪着秦流素。他會覺得一生都是幸福的。
秦流素曾經騙水仙說,她學跳舞是爲了給哥哥看的。
可她並不知道,她的哥哥此時正在看着她跳舞。
秦流素這兩遍舞練完。水仙指尖的弦停了。秦流素也停了。
然而出乎秦流素意料的是,水仙此時的面容卻不像剛纔那樣和顏悅色。只見她冷着一張臉,又讓秦流素跟她去了那間安靜的廂房。
看熱鬧的衆人隨即便散了。安文昭也有些意猶未盡。
他本想找秦流素說兩句話的,秦流素這麼突然一走,他倒有些不解。
有心的水仙似乎看出了什麼不對勁。光想她是不敢想的。她必須要問清楚。
靜謐的廂房之中,還是水仙和秦流素兩個人。她們面對面而坐。
只是秦流素不明白,水仙爲何突然冷下了臉來。難道他的師父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師……師父,你怎麼了。”帶着一臉的疑問,秦流素先開口問了水仙道。
“秦流素,你告訴我,你學舞就竟是爲了什麼?”水仙一開口便直截了當的問了道。只因她心裡有一番可怕的猜想。
但她還不敢斷定,她要先看看秦流素怎麼回答。
“我……師父,你不是問過我了嗎?”第二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秦流素的回答不禁有些結巴了:“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學跳舞是想跳給我哥看的。”還是一樣的話,但秦流素的臉上卻少了第一次說這句話時候的羞澀。
她果然並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
她如此說謊的神情,水仙一看便能看出來。
“怎麼,你不願意告訴師父實話嗎?”
聽水仙這麼一說,秦流素不由得緊張了。
水仙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秦流素親口說她是爲了安文昭才學跳舞的。
可是安文昭跑來看着秦流素跳完了整曲舞。水仙早就已經看到他來了。可秦流素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相反,足夠細心的水仙同時也注意到了秦流素跳舞時異常的神情。
那不是一個人沉醉於自己喜歡的舞蹈時該有的表情。而秦流素的眼神裡帶着的卻是一種仇恨之意,就像她每次提到獨孤翼時的那種眼神。
先不問水仙是如何有本事看出這些的。總之,她已經是猜到秦流素的心思了。
“怎麼,不願意跟師父說實話嗎。不願意說的話,你從今天開始就不要再叫我師父了。”毫不猶豫地,水仙放出了這樣的狠話。
果然水仙是喜怒無常的。即使上一秒是笑臉相對,可較起真兒來,她立馬便能發威。
“師父,我……我有難言之隱。”聽水仙這麼說,秦流素也急了。
水仙卻只不說話。看着水仙沉默的樣子,秦流素不得已便又與他說了道:
“師父,我……我告訴你,但是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你若是不相信師父可以不說。”
“師父我說。”秦流素忙回了水仙道。
“師父,我學舞,其實就是想給我爹報仇……”如此下來,秦流素算是說出心中藏了許久的秘密了。
“秦流素,你……”果然,秦流素的想法與水仙的猜測相吻合。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剛剛纔勸過你,可是沒想到……”水仙不禁苦笑了一聲:“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想怎麼報仇。”
秦流素一聽,便也回了道:“師父,是這樣的,之前我在京的時候,看到京城有貼過皇榜,說是要招舞姬進宮,我當時就很想去了,心想可以通過這個機會給我爹報仇。但是因爲自己不會跳舞,所以就放棄了。”
“所以你就想拜我爲師跟我學跳舞,然後有朝一日再想辦法混進宮去殺皇上是嗎?”聽秦流素說到這裡,水仙不禁反問了她道。
秦流素默不作聲,只微微點了點頭。
“喲,安少爺,您怎麼來了。”
恰在此時,門外一姑娘的喊聲驚到了同時坐在房內的兩人。
秦流素猝不及防,嚇的怔住。如此出乎她的意料,她剛纔與水仙,說過的話都已經被安文昭聽到了。
“哥?”
水仙無奈地搖了搖頭。秦流素全然管不了這些。只“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打開了門,一下子往外面衝去。
卻只看到了安文昭已經離去的背影。
“哥——”任秦流素大聲喊着他,安文昭也沒有回頭。
秦流素無奈,又回到了那廂房內,失落的坐回了凳子上。哥哥安文昭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後果會是如何,她不敢想。
“怎麼,現在還想去報仇嗎。這舞還要繼續學嗎。”水仙有些漫不經心地問了秦流素道。
遇上這樣突然的事情,水仙反倒有些欣慰。因爲她知道,安文昭知道了秦流素的心思,或許就可以阻止秦流素去報仇了。
在水仙看來,秦流素僅憑自己的猜測就斷定獨孤翼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就想憑此去殺了獨孤翼的行爲實在是幼稚可笑。
就算兇手真的是獨孤翼,秦流素妄想要殺了皇帝的想法也太不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