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萬籟俱寂,天矇矇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
秦流素早早的起了身,並喚醒了熟睡中的兩人,她懶懶的擡眼,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們應該還記得今日的任務吧!”
“記得。”秋香點了點頭,昨日娘娘就與她們講了今日的事宜。
“娘娘,我當真要辦成那副樣子?”筧寧委屈的看着秦流素,她纔不要扮成男子,而且還要對林女使做出那種事,她是在做不到啊!
“不扮成那副模樣,難不成你還要以女子的身份去與人家行雲雨之事?”秦流素斜着眼,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壞笑,“不過呢,你若是真的接受不了,我到也不是不允許你以真實的身份過去。”
筧寧頓了下,思考了半晌,果斷的搖頭,“那還是算了吧,娘娘,我覺得男子的裝扮其實也挺好的。”
秋香在一旁見着筧寧那副委屈的樣子,不厚道的笑了聲,而後假作體貼的提醒了句,“筧寧,記住你是採花的,這動作啊,可千萬莫像個純良的女兒家家。”
筧寧面上一紅,嗔怪的看了眼秋香,“秋香姐姐!”
“秋香,我看你似乎很興奮啊,不如你與筧寧換一換,怎麼樣?”秦流素笑了笑,不懷好意的看着秋香。
筧寧聽了這話,忙不迭的點頭,激動的都說不出一句話了。
“別啊,娘娘,我覺得這事啊還是筧寧做得好。”秋香立馬擺手說道,她纔不要去做這種事呢,若是被旁人認出來,她這臉面還要不要了,再說了,以小姐那性子,這日後少不了要拿這件事說笑。
“好了,都別貧了,快去準備準備,好戲可要開鑼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着應了聲,而後離開了。
秦流素推開窗戶,看着灰濛濛的天空,輕笑了聲,“今日恐怕會很熱鬧吧。
納蘭鳶也早早的起來了,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攜着胭脂匆匆的往秦流素那處趕去,這剛到院子裡,便瞧見了秦流素正懶懶的坐在樹下,一聲淡紫色的蓮裙襯得她更加脫俗,那似水的雙眸,帶着淡淡的冰冷,好似能看透一切,丹紅的朱脣,微微上揚,語笑若嫣然。
“來了。”
一聲淡淡的親暱將納蘭鳶拉回了現實,她微微一笑,輕聲應道,“嗯。”而後便由着胭脂攙扶着走到秦流素身邊。
“妹妹這是怎麼了?”秦流素擡起頭,見納蘭鳶面色蒼白,擰眉問道。
“娘娘是......”胭脂一想到娘娘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那靈嬪仗勢欺人,讓人假傳消息,害得娘娘在那御花園足足等了兩個時辰,這才受了涼。
納蘭鳶急忙打斷了胭脂的話,淡笑道,“無妨,不過是夜裡着了涼,養幾日便好了。”
胭脂聽了這話,不解的看着納蘭鳶,娘娘這是怎麼了,幹嘛不說實話了!
納蘭鳶笑了笑,心底卻苦澀至極,她能告訴皇后是因爲自己誤信他人的話,在外頭等了皇上幾個時辰才落下的病嘛!她做不到,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想讓面前的人看了笑話。
“唉,你也是的,病了就不要過來了。”秦流素看着納蘭鳶蒼白的臉色,無奈的說道。
納蘭鳶笑着搖了搖頭,“無妨,今日事關林女使,我不能不來。”
秦流素感嘆的看着納蘭鳶,笑道,“林女使能交到你這麼個好友,還真是幸運啊。”
納蘭鳶掩起嘴角,輕笑道,“對了,皇后娘娘那件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萬事俱備。”秦流素說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而後瞄了眼不遠處的那個小腦袋,笑着說道,“那麼我們就先來見一見這場戲中最重要的配角吧。”秦流素說着打了個響指。
一個身材纖細,面容俊俏的小生在秋香的催促下,扭扭捏捏的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這是?”納蘭鳶看着那清秀的書生,覺得有些眼熟,便詢問似的看着秦流素。
秦流素神秘的一笑,隨後揚起頭,對着那苦着臉的書生說道,“來,告訴蘭妃娘娘,你是何人?”
“娘娘......”筧寧扯着身上的衣物,幽怨的看着秦流素。
納蘭鳶聽着眼前人冒出的聲音,詫異的看着她,而後皺眉仔細的端摩着來人,隨後吃驚的問道,“你是筧寧?”
一旁的胭脂也驚呆了,難道眼前這俊俏的公子哥竟然是筧寧扮的?
筧寧迎着兩人那吃驚的目光,一張臉紅的就如那天邊的雲霞,她低着頭,揪着衣襬,小聲的說道,“蘭妃娘娘,奴婢卻是筧寧。”
“哈哈。”秦流素不厚道的笑道,“怎麼樣,蘭妃,這裝扮可好?”
“......”納蘭鳶看着嬌羞的筧寧,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有時候她覺得這皇后還真是小孩子的心性啊,專愛捉弄身邊的人。
秦流素見納蘭鳶那怪異的神色,便也頓了笑,“筧寧,等會兒你就在秋香的護送下去林女使的屋子吧。”
“是,娘娘。”一提到正事,筧寧也只好收起自己嬌羞的樣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想着娘娘昨天交給自己的法子。
“娘娘,那我現在就帶筧寧過去了。”秋香等秦流素應了聲,便將一件狐裘披在了筧寧身上,併爲她把蓋頭蓋上,而後拉着筧寧往宮外走去。
納蘭鳶見着走遠的兩人,皺起眉頭,擔憂的說道,“莞兒是個烈性子,皇后娘娘,我怕她會反抗。”
秦流素涼涼的擡眼,眼底忽得流露出幾絲狡黠的笑意,“蘭妃,林女使前些日子不是受了傷嘛,我便讓太醫給她開了些安神的藥,這一時半會兒啊,怕是不會醒來的。”
“這......”納蘭鳶無奈的看着秦流素,法子倒是很好,可是日後莞兒若是問起來可怎麼辦啊!
“好了好了,蘭妃,你便不要擔心了,來陪本宮喝會兒茶吧。”秦流素笑眯眯的拉着納蘭鳶便往屋裡走,心底盤算着等會兒該怎麼讓那尚書夫人自己走進這圈套。
午時,一名夫人站在鳳鸞宮前,擡頭看着那燙金的大字,不禁有些疑惑,皇后娘娘找她做什麼,難不成是莞兒在宮中做了什麼事,衝撞了皇后!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惡寒,若真是如此,自己今日豈不是來赴鴻門宴的!
“請問是尚書夫人嘛?”秋香奉了秦流素的命令,早早的就在門口候着了,這會兒見一個衣着華貴的婦人,便忙上前問道。
林氏頓了下,隨後笑着點點頭,“正是。”
秋香見尚書夫人那不失大氣的舉止,心底有些疑惑,難不成就是這人設計陷害柳公子,拆散他和林小姐的?她搖了搖頭,甩去了腦裡的想法,笑着退到一邊,“奴婢在此恭候多時了,請夫人跟奴婢走吧。”
林氏點了點頭,隨後邁着步子,無聲的跟在秋香的身後,她雖未說話,可是這眼睛確實四處亂飄,仔細的打量着四周,看着那精緻的裝飾,她不禁暗歎,這便是皇后的住處!果真讓人精緻的讓人移不開眼啊!
這林氏還算機靈,剛一進屋,便瞧見了坐在主位上的秦流素,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禮道,“皇后娘娘金安。”而後她又擡眼看着坐在一邊的蘭妃,垂着頭掩去眼底的恨意,低聲說道,“蘭妃娘娘金安。”
秦流素點了點頭,打量了下這林氏,隨後笑着說道,“尚書夫人不必多禮,這按照輩分,本宮和蘭妃都得尊你一聲叔母呢!”
“不敢當,不敢當,皇后娘娘你這麼說倒是折煞我了。”林氏忙笑着說道。
秦流素看着林氏那虛僞的笑容,便覺得作嘔,她淡淡的看了眼林氏,隨後又笑盈盈的說道,“尚書夫人如此美豔,生的女兒也是貌美如花,招人喜歡啊。”
林氏頓了下,琢磨着秦流素話中的意思,隨後便取了個折中的說法,“哪裡,皇后娘娘謬讚了。”
“皇后說的可是大實話啊,叔母,林女使文采了得,前些日子皇上可總是招她去御花園吟詩作對呢!”納蘭鳶也笑着應道,只是這話中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聽得林氏又驚又喜。
林氏垂着頭,仔細琢磨着說辭,半晌才笑着說道,“蘭妃娘娘說笑了,要說這才氣,你比莞兒可要更甚一籌啊。”
秦流素看了眼納蘭鳶,眼底流露出一絲讚賞,隨後笑着說道,“好了好了,莫要再推讓,這日後啊,都是要呆在一塊的,也有的時候互相稱讚。”
林氏聽了這話,頓時心花怒放,沒想到莞兒竟然還會有機會在這宮裡立足,她穩了穩心神,謙虛的說道,“莞兒從小便沒個規矩,若是日後衝撞了兩位,還請兩位娘娘能夠網開一面。”
秦流素自然沒有忽略林氏眼底那得意的笑,她冷哼了聲,隨後又換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假作體貼的說道,“本宮想着這林女使也有數月沒見過尚書夫人了,在加上林女使前些日子受了些傷,便自作主張的將夫人召進了宮。”
“什麼!皇后娘娘,你是說莞兒受傷了?”林氏焦急的問着,其實現在她面上的急色並無作假,畢竟莞兒也是她的心頭肉,她自然捨不得她受傷的。
秦流素乾咳一聲,隨後假作爲難的看了眼納蘭鳶,而後尷尬的說道,“說到底也是本宮監管不力,竟讓靈嬪跑到那處去了。”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了,這林紫菀的傷就是那靈嬪弄的,秦流素這麼說不過是想借着這尚書夫人的手好好的教訓教訓那王德一家罷了。
林氏眼底閃過幾抹恨意,若非莞兒落了難,哪裡會受那個小賤人的欺侮,有朝一日,她定要將那王德一家都趕出這京都!
“皇后娘娘,莞兒現在怎麼樣了?”林氏心底到底還是掛念林紫菀的,便急忙問道。
“林女使現在還在司制房附近的屋子裡養傷,若是夫人實在擔心,本宮這就帶你過去吧。”秦流素說着與納蘭鳶交換了下眼神,就起身走到林氏跟前。
林氏看了眼秦流素,思考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那邊勞煩皇后娘娘了。”
“無礙,正好本宮也想去瞧一瞧林女使的傷了。”秦流素莞爾一笑,一雙眼底帶着幾分冷意,好戲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