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澤被人領到了宸妃的寢宮,冷清落知道後十分開心,這個十一弟雖然與她不親熱,但還挺招人喜歡的,她知道消息後忙了一個上午跟着收拾冷凌澤的寢殿。
冷凌澤正要給宸妃行禮,冷清落卻是直接拉起了冷凌澤,笑着開口道:“不用這麼多禮啦,你以後就好好住在這,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冷凌澤抽了抽嘴角,只得笑笑便低下了頭,看似有些羞怯之意。
冷清落拉着冷凌澤要去看他的新房間,宸妃冷冷開口道:“清落,你先回去,我有事要與十一殿下說!”
“什麼事改天再說嘛!我還想帶着他去看看新房間呢,我準備的可精心了!”冷清落不覺得宸妃會與冷凌澤有什麼正事,拉着冷凌澤就要走。
“清落!”宸妃再次開口,冷清落見宸妃執意堅持,便只好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走了。
宸妃遣散了屋內的衆人,冷凌澤一見宸妃如此,便猜到她定是知曉自己的秘密了,索性也不再掩飾,擡頭迎視着宸妃審視的目光。
兩人注視許久,宸妃先行收回了視線,拿起了桌上的杯盞小口啜飲起來,“雲曦將你的事情都與我說了……”
冷凌澤也不再露出那種單純幼稚的小孩模樣,他脊背挺直的站在殿中,宸妃這才意外的發現他們所有人都忽視了這個十一殿下。
他負手站在殿中,星眸明亮,眼神堅毅,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自信中又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單憑他的相貌氣質便比冷凌洄出衆許多,若不是他以前明珠被藏,只怕還真沒有冷凌洄什麼事!
“其實我並不瞭解你,也談不上相信你,清落的事情我很感激你,可若不是因爲雲曦,我是不會將你養在我的名下的!”
宸妃對皇權有排斥厭惡之心,想到冷凌澤心機深沉,她心中仍舊有些擔心。
“可你既然是雲曦的表弟,我姑且相信你,你不用感謝我,我做這些也不是爲了你!
若是有朝一日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望你記得雲曦對你的好!”
她都已經活了這般年紀,對這些事都已經看得開了,她只要親眼看着那些迫害玉府之人一個個不得好死,其他的什麼榮華富貴,她都不在意,可她希望孩子們能夠活的輕鬆一些。
冷凌澤挑了一下眉,原來阿姐是這般與宸妃說的,冷凌澤的身世他也聽阿姐說了,不過想來也是,死而復生這種事實在是太玄了,若不是親身經歷他也不會相信。
“她是我的姐姐,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情!我想做這個皇帝,也是因爲要保護她,否則這個皇位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宸妃娘娘放心便好,就算所有人背叛姐姐,我也絕對不會!”
冷凌澤的回答擲地有聲,宸妃聽了之後也只囑咐了兩句,便讓冷凌澤下去休息。
冷凌澤卻是沒動,擡頭看着宸妃道:“娘娘覺得韋喜德此人如何?”
“韋喜德?那個老閹賊最是可惡,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當年玉府的事情與他何嘗沒有關係,他整日在楚帝耳邊挑撥,最是可恨!
不過是當初左丞相一句應削弱宮內宦官的權利,韋喜德便懷恨在心,玉府的覆滅他真是“功不可沒”!
“可看來這韋喜德對娘娘也是一樣的忌憚,這纔好生囑咐了我一番……”
冷凌澤輕語了幾句,宸妃一怔,隨即冷笑道:“韋喜德果然陰損惡毒,居然想得出這樣的主意!”
宸妃隨即擡眸看了冷凌澤一眼,紅嫩的嘴脣微微彎起,笑道:“只可惜韋喜德這次竟然栽倒了你的手裡,等他得知了真相,那可真是好看呢!”
冷凌澤只是淡淡笑笑,隨即躬身離開,宸妃嘆了一口氣,罷了,他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去做吧,她可不跟着操心了!
冷凌澤在宸妃處住了幾日,吃的住的的確要比以前好上許多,冷凌澤一邊在國子監應付,一邊暗暗籌備起了自己的計劃。
這日戶部總算忙完了新糧入庫的事情,楚帝的奏章也少了許多,趁着有時間便來了宸妃宮裡用膳,冷凌澤和冷清落也在席間陪着。
楚帝心情大好,看着冷豔無雙的宸妃,又看了看漂亮的女兒,乖巧的兒子,覺得自己也有點像普通父親那樣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韋喜德看了冷凌澤一眼,冷凌澤嚥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韋喜德勾脣一笑,垂首伺候在楚帝身邊。
“今日我讓小廚房準備了一些家常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陛下的口味了?”宸妃命人端上酒菜,親手爲楚帝斟酒。
楚帝爽朗大笑,看着宸妃道:“喜歡!只要是你爲朕準備的,朕都喜歡!”
宸妃揚脣笑笑,舉起酒杯遞到了楚帝面前,楚帝正要舉杯暢飲,突然一個小宮女跪在地上大聲尖叫道:“陛下,不能喝!”
“大膽!居然敢在御前失儀,是不要命了嗎?”韋喜德尖着嗓子喊道,嘴角卻是浮起了一抹冷笑。
“陛下,這酒不能喝!奴婢便是一死也不能矇蔽聖上,宸妃娘娘在酒裡添了東西,這是奴婢親眼所見的!”
那宮女擡手一指,沒有半點猶豫的指向了宸妃,冷清落氣得一拍桌子,怒聲叱道:“賤婢,宸妃娘娘也是你能攀咬的?說!是誰派你來污衊母妃的!”
冷清落脾氣暴躁,那宮女卻並未害怕,只看着楚帝說道:“陛下,奴婢絕不敢說謊,十一殿下也看見了,陛下不信奴婢也要信十一殿下啊!”
楚帝看向了冷凌澤,眼中光亮凝結,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凌澤,她說的可是真的?”
冷清落見楚帝真的在詢問冷凌澤,不由更是惱怒,“父皇,難道你還懷疑母妃嗎?”
楚帝擡了擡手,示意冷清落住口,隻眼睛不眨的看着冷凌澤,再一次問道:“凌澤,朕在問你話!”
冷凌澤擡頭看了宸妃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帝一眼,不安的揉着手,半晌才嘟嘟囔囔的說道:“我看到了……”
楚帝的喉嚨動了動,眼中閃過陣陣殺氣,語氣也變得陰沉冷肅,“你看到什麼了?”
“我……我看到她在酒壺裡偷偷的倒了東西……”冷凌澤指着宸妃,怯懦的開口說道。
“冷凌澤!你可不能胡說啊!”冷清落心急不已,冷凌澤的話怎麼能當做證據呢!
“父皇,十一弟他還不懂事,他的話你不能全聽啊!”
楚帝看了冷清落一眼,幽幽開口道:“凌澤雖是不聰明,但本性還是好的……”
楚帝說完側眸看了宸妃一眼,只看見宸妃淡淡的看着他,不分辯也不解釋。
楚帝心中微冷,難道她還在恨他嗎?
就算他給了她所有,她還是放不下以前的事嗎?
“十一殿下本性很好,那陛下覺得是誰的本性不好呢?”宸妃冷冷發問,嘴角帶着一絲諷刺的笑。
楚帝抿了抿脣,終是垂下了眸子,避開了宸妃的注視,“這酒裡……有什麼?”
“我若說我什麼都沒做,你可信?”
楚帝沒有回答,用沉默回答了宸妃,宸妃冷冷一笑,開口道:“去請御醫來!”
楚帝沒有阻攔,韋喜德冷笑不止,宸妃不除絕對是個禍患,而且他決不能讓宸妃搶走冷凌澤!
御醫很快趕來了,一看殿內的架勢,便知道這裡又出了事,心中不由一沉。
楚帝冷着一張臉將酒杯遞給了御醫,“這酒裡可有什麼東西?”
那御醫接過杯盞小心的探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這酒裡是添了些東西……”
“這怎麼可能!我母妃她不可能做這些事!”冷清落急着辯解道。
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母妃,一定是這樣!
韋喜德將頭埋得更低了,小孩子就是好騙,這樣乖巧的皇子才最討人喜歡!
楚帝看向了宸妃,眼中只有無盡的失望,可他卻意外的發現,宸妃也在用同樣的目光看着他。
“七公主彆着急!”御醫連忙開口解釋道:“這酒裡的確添了些東西,但都是些活血養神,有助睡眠的藥材!
之前宸妃娘娘便找過微臣,說是……說是陛下不愛吃補藥,便想着能不能做些味道清淡的藥酒,這酒便是安神用的啊!”
衆人都愣住了,那宮女不可置信的擡頭,臉上一片震驚,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將容易使人成癮的藥粉倒了進去,怎麼就變成了安神藥?
其中最震驚的就是楚帝了,他看着金盃中清冽的酒水,嘴脣開開合合,卻一直沒發出聲音。
冷清落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身子一軟,癱坐了下來。
“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還有別的東西!”那宮女不甘心的喊道,她明明將藥放了進去,怎麼會呢?
“還有別的東西?臣是沒看出來,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以再找幾個御醫來……”
“不必了!”
楚帝眼中的殺氣變成了愧疚,他現在甚至不敢擡頭去看宸妃,整個人如坐鍼氈,仿若他就是一個笑話。
他將怒氣全都撒在了那名宮女身上,指着宮女怒聲吼道:“賤婢!誰給你的膽子誣衊宸妃?”
“陛下……奴婢奴婢……”那宮女躊躇了一會,纔不住的叩頭道:“陛下,奴婢也不知道宸妃娘娘在做什麼,奴婢都是爲了陛下着想啊!”
她現在要先保住性命要緊,便連忙做出一副忠僕的樣子。
楚帝有些爲難,冷凌澤在桌子底下偷偷踩了冷清落一腳,冷清落“哎呀”了一聲,見衆人都在看她,宸妃還衝她挑了一下眉,冷清落頓時明白過來。
“你若是爲了父皇好,可以發現後立刻去告訴父皇,爲何非要等到這個時候呢?
再說了,既然你不知道宸妃娘娘做了什麼,那剛纔御醫說酒中無毒,你爲何非要一口咬定宸妃娘娘下了毒呢?”
冷凌澤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這個冷清落沒傻到極致。
楚帝也感覺到了不對,心中生疑,難道這個宮女是別人安插的眼線,看見宸妃調製藥酒便誤認爲這是個機會?
“將她帶下去嚴刑逼問!一定要查出幕後之人!”
韋喜德正要領命,宸妃冷淡的開口了,“既然事情發生在我的宮裡,便讓我身邊的婢女和韋公公一同去吧!”
韋喜德看了宸妃一眼,心裡明明又恨又疑,卻只得開口道:“奴才遵命!”
“婉和,你聽我解釋,我並沒有懷疑你,我只是……”楚帝開口安慰道,心裡愧疚難安。
“只是什麼?剛纔但凡你有一點猶豫,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心涼……
是啊,我怎麼忘了,你早就不是當年的冷恆了,你是個帝王,你的性命自然珍貴,小心謹慎些有什麼不對?”
宸妃不給楚帝好臉色,冷清落看的尷尬,不知道該不該離開,見冷凌澤還坐的安穩,便只好耐住了性子。
過了半晌,韋喜德回來覆命,小聲的開口道:“陛下,娘娘,那宮女招了……”
宸妃看了一眼自己的親信,只見她爲難的皺起了眉,頷首道:“那宮女沒受住刑死了,臨死前她說是奉……湘妃娘娘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