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懸。
常繼春將宴會的席面兒設在了驛館的大堂,爲表敬意,他把燕姝的座位安排在了主位的左手邊,緊鄰主位上的凌將軍,妘泆泊雖然地位尊崇,但畢竟是隨軍過來的,所以被安排在了主位的右手邊,主位下方,一側是軍隊的各級將領,一側是採石鎮的諸位高層。
雖然時間有些緊迫,宴席上雞鴨魚肉卻是樣樣齊備,色香味俱全,再加上現下出了軍營,可以飲酒了,常繼春特別準備了上好的花雕,顯然是下足了心思的。
眼見人頭到齊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常繼春當先站起身來,舉起酒杯,恭敬笑道,“凌將軍,下官謹以此酒,聊表心意,感謝凌將軍和諸位將士,不遠萬里從邊疆來到這裡,幫助我們採石鎮護送翡翠,這杯酒,下官先乾爲敬。”
說完,常繼春一仰頭,便將杯中美酒喝了個乾淨。
“好說。”凌四手中的與其說是酒杯,倒不如說是海碗,他擡了擡手,一碗美酒就見了底兒。
等這位爺喝完了,常繼春登時看向了燕姝,再次舉起被蓄滿的酒杯,一臉感激的誠摯道,“燕大夫,這第二杯酒,你是當仁不讓,多虧了你今日指點,我們才能找準位置,採出極品帝王綠,完成朝廷的御命,保住我們採石鎮的聲名,這杯酒,算是我們採石鎮上上下下的心意,下官幹了,燕大夫隨意。”
人家都這麼說了,燕姝自然不會矯情。
“常鎮長的心意在下領受了。”說完,她微微仰頭,宛若鈴蘭的脖頸劃出優美的弧線,一杯酒宛若流光,很快隱沒於她的脣齒之間。
“好好,燕大夫當真是爽快人。”常繼春開懷叫好,隨即舉起酒杯,看向了大堂衆人,“這第三杯酒,我敬在座諸位,希望大家今日能夠吃好喝好,盡情一歡。”
可能是因爲常繼春對燕姝的態度很是端正,凌四難得相當給面子的捧了場,舉起海碗道,“都給爺幹了。”
這位爺發話了,那些個將領自然是無不響應。
採石鎮的高層自不必說,自家鎮長的面子,當然是要給的。
一時間,衆人齊齊舉杯,場面瞬間熱絡了起來。
凌四見燕姝坐下,登時將一盆香氣四溢的燉湯,往她那邊推了推,“空腹喝酒不太好,喝點鴨湯,這花膠燉水鴨不錯。”
當然,這位爺自己也沒閒着,夾了一筷子又一筷子,兩盆花膠燉水鴨,轉眼就被消滅了大半盆。
燕姝盛了碗湯,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眉,“最近,四爺好像對鴨肉頗爲中意。”
“這不是你讓爺吃的嗎。”
凌四側目,接觸到燕姝稍顯迷茫的面癱臉,不由瞪了瞪眼珠子,“你小子不會忘了吧?”
燕姝這纔想起,幾天前,自己見凌四眼下青黑,貌似是說過這麼一嘴,她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道,“我沒忘,只是現下將軍已經不需要多用鴨肉了,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即可。”
她說完,隨手夾了一筷子田螺,只覺口中味辛回甘,不由脫口而出道,“這田螺不錯。”
“爺嚐嚐。”凌四當下夾了一筷子,“是不錯啊,主要是這個醬料兒入味兒,辛辣裡面帶點甘甜,倒是過癮。”
一旁的妘泆泊將一切盡收眼底,伸向清蒸鰈魚的筷子,不自覺轉了個彎,夾了幾顆田螺,隨後又叫妘夏盛了碗鴨湯。
傅延鬆見此,不由開口道,“世子,田螺乃是大寒之物,忌口爲妙,還有這鴨肉,單吃一些還沒什麼,可這鴨湯里加了桂圓和酸棗仁,三者全都隸屬寒性,世子還是儘量少用一些吧。”
妘泆泊品了一口鴨湯,這纔不緊不慢的輕笑道,“來一趟,總要嚐嚐這裡的特色,若是這也顧忌,那也避諱,還有什麼樂趣,更何況,我最近的身體狀況還算穩定,就算有什麼,不是還有傅二叔在嗎。”
傅延鬆自是不能拆自己的臺,出於謹慎,他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世子說的是,那世子少用一些吧,尤其是田螺,切記不要多食。”
妘泆泊笑容淡了幾分,“小王有分寸。”
傅延鬆一怔,趕忙道,“是我多慮了。”
這時,就見常繼春再次站起身來,“凌將軍,光喝酒吃菜難免無趣,小女特別準備了舞蹈,願爲各位助興。”
在如今這個歌舞盛行的時代,民風開放,官家小姐,閨閣千金,在各大宴會上也都不吝展現才藝,常繼春如此提議,自是沒什麼不妥。
凌四可有可無的揮了揮手,“那就請上來吧。”
“是。”
很快,伴隨着歡快的樂聲,一行身穿翠綠長裙的女子魚貫而入,這些人入場後,便花團錦簇的站到一起,緩緩舞動,宛若綠葉隨風輕搖,又似春花含苞待放。
終於,花開了!
一位二八少女自一片翠綠中脫穎而出。
但見她一身桃紅,圓眼朱脣,烏髮雪膚,雖不是頂尖的美麗,卻身姿靈動,十分嬌俏。
顯然,這人便是常繼春的女兒常月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