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五分鐘。
李玉良這纔將腳移開,他着急抽菸,從兜裡摸了摸,可沒摸到一根菸,光頭將自己的煙遞給他,他道了聲謝,然後用打火機點了火,吸了一口。
“到底怎麼一回事?”
秦越摸了摸被打的右臉問。
李玉良瞥了他一眼:“你想知道怎麼回事,當初你撂挑子時怎麼沒想過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秦越,當時俺真的想一刀捅死你,這樣我們不至於陷於兩難之中,寶爺也不用這麼辛苦地爲你奔波,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已經出了,我再怪你也於事無補,我只希望你這次能夠信守承諾,別到時候又給我們背後來一刀。”
秦越不說話了。
以前的他到底做了什麼,又爲什麼中途撂挑子了,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寶爺他們又爲什麼對他隱瞞,他想不通,也弄不清這裡面的邏輯關係。
李玉良靜靜抽菸。
凌晨三點十分,他這纔將菸頭踩在腳底,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平復了心情,這纔看向秦越:“接下來的路俺們不能幫你了,如果你想要退出,可以,只要我和樹墩打個招呼,他應該能理解,反正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可如果你想繼續下去,那就給我扛住了,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你也不能眨眼睛,事是這麼個事,如何選你自己決定。”
“我選擇繼續。”
“你想清楚,別到時候給我們掉鏈子,這一次兩次我們可以接受,可回回這樣,那就別怪我下黑手。”李玉良冷笑了一聲。
秦越沉了沉心:“我想清楚了。”
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找回以前的他,他想知道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又爲什麼忽然退縮,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弄清楚,不想再這麼稀裡糊塗地活着。
“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好好做,前面的路寶爺已經給你鋪的差不多了,至於怎麼走,那是你的事,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別對不起寶爺。”李玉良嘆了一口氣。
秦越重重點了頭。
既然決定了,那他就會一直走下去。
李玉良沒有看他,而是走在光頭旁邊,拍了拍他肩膀,說了幾句話,光頭連忙點了頭,說事都包在他身上,聽到光頭的話,李玉良這才放下心。
“良哥,那我們走了?”
“走吧。”
光頭和秦越走了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
秦越回過頭看了李玉良一眼,發現他目光茫然,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這樣的表情他在馬茴的臉上也見過,一樣的茫然,一樣的疲憊。
回來的時候。
腿瘸子正坐在火堆旁打盹,兩個人輕手輕腳回了帳篷,可秦越還沒走到自己的帳篷,就被腿瘸子發現了,他盯着慌里慌張的秦越,警惕道:“你幹嘛去了?”
“沒幹嘛。”
腿瘸子不信:“是不是通風報信去了?”
聽到這話,秦越翻白眼。
這腿瘸子不僅腿瘸,而且腦子也瘸,他們是一個戰壕的兄弟,他能給誰通風報信,再說了,就現在這個破局勢有什麼好報告的,人家黃毛鬼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他們在幹嘛,用得着他通風報信嗎?
這智商真沒誰了。
“你到底幹嘛去了?”
“老子拉屎。”
他咬牙吼了一句,然後鑽進了帳篷裡,聽到腿瘸子在外面罵罵咧咧,秦越沒理會他,直接鑽進睡袋睡了起來。
這年頭,管天管地還他媽管人拉屎放屁,再說了,他算哪根蔥,憑什麼管他幹嘛去了,腿瘸子這就是典型的豬八戒鼻子插大蔥,裝他媽的大象,他如果理腿瘸子,那他就是個傻逼。
不管了,睡覺。
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
他伸了伸懶腰,從睡袋裡爬了出來,而外面蘇楠已經起了,她正拿水洗臉,因爲是素顏,那張臉特別乾淨清純,秦越看着看着就有些癡了。
“春心萌動了?”
石濤湊了過來,笑嘻嘻調侃道。
秦越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罵道:“你丫的才春心萌動了,胖子,我告訴你,你別自己找不自在,要不然兄弟我揍你。”
“一大早火氣就這麼大?”
“滾蛋。”
秦越收自己的帳篷。
不過他也有點奇怪,這一覺醒來,這脾氣見長了,而且最讓他奇怪的是,他後背有些癢,像是鑽了蟲一般,他撓了幾下,可越撓越癢,最後他強忍着不去撓,哎,這不撓了,這癢就沒了。
石濤沒再調侃秦越。
幾個人隨便吃了早飯。
待了一會兒,樹墩仔細想了想,然後憑着記憶開始進林子,林子和昨天的密林有些像,可裡面的樹很高很粗,秦越站在樹底下往上看了看,發現自己都看不到頭,而且最讓他驚奇的是這裡的每一棵樹都長得一樣,又高又粗,樹高了,投下來的光線就越來越少,加上空氣不流通,整個林子又悶又熱,走了幾步,幾個人都出了一身汗,特別是秦越,渾身像是水洗了一般。
“老秦,你挺得住嗎?”
“小意思。”
秦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看着石濤,又看了看其他人,雖然他們也出汗,可不怎麼厲害,可爲什麼他的汗就像是下雨一般一直流,他覺得很鬱悶,也覺得奇怪。
“喝點水。”
石濤將水壺遞給他。
秦越擺了擺手,說自己不渴,就是有點暈得慌,蘇楠瞥了一眼秦越,發現秦越的脖子起了疹子,雖然疹子挺小的,可蘇楠卻變了臉。
“有沒有解毒片?”
光頭不解:“要解毒片幹什麼?”
“秦越有可能中毒了。”
“什麼?”
秦越跳了起來。
他中毒了,這怎麼可能,他不疼不癢,好吧,他之前有點癢,可最後沒有癢,不應該中毒纔是,再說了,他們都沒事,就他一個人中毒,這不是扯淡嗎?
蘇楠不管秦越相信不相信,直接抽出褲腿裡的刀,然後一點點逼向秦越,秦越想跑,可被光頭死死按住胳膊,而石濤也發現秦越的不同尋常,他給秦越脫了外套,當看到秦越後背上的血泡,所有人都傻眼了,特別是樹墩,臉白得像是見鬼了。
“你們要幹嘛?”
“老秦,你最好不要動。”
石濤也幫忙按住掙扎的秦越。
秦越看向石濤,問:“胖子,我後背到底怎麼了,你們怎麼一副見鬼的表情?”
“蟲卵。”
“什麼?”
秦越沒聽清。
石濤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從揹包裡掏出一面鏡子,放在秦越身後,秦越扭過頭一看,發現在他後背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泡,而血泡裡是一隻白乎乎的蟲卵,之前他撓爛了幾隻血泡,那蟲卵便鑽進皮膚下,沒一會兒,便成了黃豆大小的疙瘩。
看到這,秦越想要掙扎。
可被光頭手疾眼快按住了,而蘇楠從揹包裡拿出大頭針,準備將這些血泡一個個挑破,然後將這些蟲卵裝進玻璃瓶裡,她看向石濤和光頭,讓他們死死按着秦越,自己則深吸了一口氣,便快速下針。
“媽的。”
秦越疼得罵人。
蘇楠不敢停歇,一邊下針,一邊拿玻璃瓶將那些蟲卵撥進玻璃瓶裡,挑了好一會兒,血泡全部挑破,而裡面的蟲卵全部被裝進玻璃瓶裡,她又拿出雲南白藥,使勁噴了兩圈,這才用紗布替秦越纏住整個後背,秦越剛開始疼得罵人,可後面他死咬着牙不出聲。
好不容易回過神。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乾淨了?”
“乾淨了。”
蘇楠用消毒液擦了擦手。
雖然蟲卵解決了,可有些事還沒解決,她看向秦越的脖子,發現那疹子蔓延到耳朵後面,應該過不了半個小時,秦越就會兩耳失聰,再過一個小時,秦越的眼睛就會看不見,一旦疹子蔓延全身,那意味着秦越要完蛋了。
樹墩看着秦越脖子上的疹子。
他手心開始冒汗。
紅斑蝮蛇,密林裡最厲害的毒蛇,身上佈滿了紅斑,頭成三角形,下顎處是它的毒液,只要被它盯上,不出半秒,它就會發起攻擊,而一旦被它咬一口,那不死也得蛻層皮。
不過他奇怪的是秦越什麼時候被紅斑蝮蛇咬了,難道他昨天晚上出去了,他又去哪了,爲什麼不告訴他們?
“秦越,你昨晚出去了?”
“沒有。”
秦越一口否定。
蘇楠聽到這話,心裡有些失望:“怎麼,你現在連我也不相信了,還是說你早已恢復了,卻一直和我們繞圈子……”
“除過胖子,我誰都不信。”秦越看着蘇楠,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蘇楠,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也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可我想要告訴你,有些事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知道,可你別想着算計我,算計我朋友,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碰了我的底線,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蘇楠愣了一會兒。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
她再怎麼着,也是蘇家人,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再說了,她上次沒有進到蛇谷,這次她必須進去,她得看看讓所有人都恐懼害怕的東西到底長什麼樣,想要看清楚讓秦越性情大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對是錯以後再說。”蘇楠從光頭手裡接過解毒片,她從裡面取出三粒,然後遞給秦越:“你中毒了,這解毒片只能延緩毒發,如果你還願意信我,那就按照我說的做,這樣能替你爭取點時間。”
“什麼意思?”
秦越有些不明白。
蘇楠開口說了幾句話,可秦越忽然聽不清她說什麼,只看到她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內容。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