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尷尬。
秦越想要說話調節一下,可見所有人都不發話,他也閉上嘴,和石濤討了一根菸,坐在旁邊點火抽菸。
這是一團漿糊。
他還是別插手,免得沾一手。
幾個人坐着休息。
小吳爺則從揹包裡掏出那副撲克牌,吵嚷着打牌打牌,幾個人雖然心動,可都不敢,畢竟現在是在死人窩,不是在上面。小吳爺喊了幾遍,沒人迴應,便將撲克牌塞揹包裡,枕着胳膊閉眼睡覺。
秦越不喜歡打牌。
小時候他爸經常打牌,一打就是一整天,他痛恨打牌,更痛恨賭徒,所以長大後他不碰撲克牌和麻將,哪怕是兄弟聚會他也不會去湊熱鬧。
石濤知道秦越的喜好,便和他一起坐在棺牀上抽菸,兩個人都是煙鬼酒鬼,自然能鬧到一塊,可陸旭不一樣,他只喝酒不抽菸,所以揹着手繼續盯着周圍看。
“老秦,我們到底在等什麼?”
石濤吸了一口煙,有些不解地問道。
秦越搖頭:“我也不清楚。”
“我們等黃毛鬼他們,至於爲什麼要等他們,你們等會就知道了。”這時小吳爺插話進來,說完一句,他扭頭看了看秦越,然後對他招手:“秦越,你過來。”
秦越不明就裡:“怎麼了?”
小吳爺怒瞪了他一眼:“讓你過來就過來,哪那麼多廢話,再說了,我又不吃人,你縮着個身子給鬼看呢?”
“我不過去。”
剛纔開門的時候,他被小吳爺坑了一把,這次保不齊又是坑他的活兒,他還是別往前湊,免得又當炮灰。
“秦越。”
小吳爺氣得直瞪眼。
秦越膽子雖然慫,可腦子靈活,看到小吳爺動腳,他便竄了出去,身後是小吳爺的咒罵聲,他也不在乎,蹲在門口的大石頭上繼續抽菸。
想要坑他,門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
手裡的煙抽完了,他抖了抖手,將菸屁股摁在大石頭上滅了,而小吳爺也不罵他了,他搓了搓臉便下了大石頭,可蹲得時間有些長,他的腳麻得不能動彈,而且有抽筋的架勢,他使勁掰着腳掌,想要讓這該死的抽筋快點過去,可掰了好一會兒,抽筋愈演愈烈。
媽的,陰溝翻船了。
他使勁踩着腳掌,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奶奶的。”
秦越坐在大石頭上罵了一聲。
“秦越。”
忽然他聽到有人喊他。
他回頭看了看,發現沒有人,便覺得自己是幻聽了,可又坐了一會,那聲音又喊了一聲,而且貼着他耳朵喊出來的,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嘴裡唸叨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秦~越,秦~越……”
可後面這聲音越來越大,秦越被喊得渾身發毛,最要命的是他感覺後脖子一陣涼嗖嗖的,肩膀也沉了下來。
該不會是撞見鬼了吧。
正想着,肩膀搭上一隻手,秦越盯着這隻青色的小手,腦袋開始放空,連大聲向同伴呼救他也忘了。
媽媽呀,真他媽遇鬼了。
“老秦,你小子嘛呢?”
“胖子……”
秦越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石濤返回身就看到一隻青色的小手搭在秦越的肩膀,看到那手,石濤也嚇了一跳,可他反應快,一拉槍栓,那搭在秦越肩膀上的手立馬撤了,緊接着一個白色的影子便閃了過去,誰也沒看清那個影子是什麼。
“胖子。”
秦越腿有些發軟。
石濤趕緊扶起他:“沒事吧?”
“腿……腿軟。”
說真的,他剛纔感覺自己的魂飛了,而且在那短短几秒鐘的功夫,他腦海裡閃出一個陌生的臉,那張臉和自己不像,可他卻覺得無比親切。
小吳爺見他們沒過來,便過來找,剛到門口,就看到秦越臉色煞白,一副被鬼蹂躪了的模樣。
“怎麼了這是?”
“沒事。”
秦越連忙擺手,可手擡起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印記,這些印記他沒見過,也確定之前沒有,可爲什麼現在手心有這鬼東西了?
小吳爺見過這印記,自然知道這印記代表什麼,況且這樣的印記,他在那個人身上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你碰了什麼了?”
秦越有些茫然:“沒碰什麼啊……”
“沒碰什麼,這印記會出現在你手心裡?”小吳爺忍不住冷笑道:“秦越,雖然你這小子與衆不同,可有句話我要提醒你,這人呢,不能憑藉自己身體的特殊就肆意妄爲,我們呢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兩次,若是你胡亂折騰,那就算師伯親自保你,你也會命喪黃泉,到時候連個鬼也做不了。”
“我摸了鎮墓獸。”
“怪不得。”
小吳爺咧開嘴笑了:“小子,你這次真的招小鬼了,那鎮墓獸鎮的是死人魂,可你個生魂去碰,怪不得那鬼印會出現在你手心裡,嘖嘖嘖,你要倒黴了。”
“小吳爺,你誆我的吧?”
秦越渾身的冷汗下來了。
小吳爺又笑,可笑容太過詭異:“剛纔你不是遇到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剛纔那個只是個小鬼,應該只有七八歲,以後你遇到的可就是個三十好幾的老鬼,到時候,你小子可就慘了,說不定腦袋會被老鬼啃了……”
“那……那怎麼辦?”
秦越臉色白得跟紙一樣。
早知道這樣,他就不去摸那鎮墓獸了。
小吳爺摟住秦越的脖子,幸災樂禍道:“怎麼,怕了,秦越這可不行啊,你小子以後是要做大事的,就這點膽子怎麼行,再說了,鬼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形象差了點嗎,你又不是沒見過,小意思。”
這他孃的說得什麼話?
鬼不可怕,那什麼可怕。
小吳爺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肩膀嘆氣道:“秦越,你記住,在這世上有兩種東西是最可怕的,一個是鬼,一個是人,你先別急着反駁,聽我把話說完,這鬼呢,是最弱的存在,雖然人將它們描述的青面獠牙,無惡不作,可它們還是可憐的,因爲鬼再兇惡也兇不過人,現在你聽不明白這些話,沒關係,以後你就懂了,可秦越,人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比鬼還可怕,所以以後不管你做什麼事,可得記着這句話,到死也得記着。”
“爲什麼?”
秦越很不明白。
小吳爺冷笑了一聲:“因爲人貪婪。”
貪婪,
什麼樣的貪婪?
秦越還想問,可小吳爺卻不給他機會,直接走到那棺牀上,然後從揹包裡掏出一根蠟燭,點在東南角,蠟燭的火苗很微弱,彷彿只要誰一口氣就能吹滅一般。
“您要開棺?”
秦越看他這架勢問。
小吳爺磕了兩個頭,然後起身:“對。”
“開棺做什麼?”
“你說爲什麼?”小吳爺拿出那把軍刺,然後將刀尖對準棺縫,一點點戳了進去,可戳到半截,他又將軍刺拿了出來,看了看秦越:“匕首給我。”
“啊?”
秦越有些懵逼。
小吳爺看着一臉懵逼的秦越,翻白眼:“你小子真的是秦家人嗎,這開棺的活兒都不懂,白活了你?”
“秦家人怎麼了?”
小吳爺耐着性子給他解釋:“秦家是盜墓發跡的,你祖上是個半吊子的摸金人,雖然中途金盆洗手了,可你爺爺又重操舊業了,這也是爲什麼我們會找上你的原因。”
“我爺爺?”
“你不知道?”
小吳爺懷疑地看着秦越。
秦越老實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算我沒說。”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也不知道。”
小吳爺發現他變了臉,便沒有再說,只是接過他手裡的匕首,將其插進棺縫裡,然後看了看那蠟燭,發現蠟燭並沒有變色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年的事,他只知道個大概,而且大多數是從師父那聽來的,秦家,一個隱秘最深的家族,當年北京城內亂,秦家可摸了不少好處,雖然他們也是那個被清除的那類人,可他們潔身自好,比其他家族懂得分寸,這也是爲什麼師伯不動秦家的原因之一。
秦越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想起了那個陌生的臉,他爺爺,秦家的掌家人,也是他最不想承認的親人,當年要不是他,他和他爸也不會被趕出秦家,更不會窮困潦倒得連一口熱乎飯也吃不上。
秦孝賢。
他爺爺的名字。
石濤拍了拍他肩膀:“老秦?”
“我沒事。”
秦越鬆開緊攥的手指。
小吳爺拿着匕首開始撬棺,可撬了一半,蠟燭忽然變成慘綠色,而且火苗也劇烈跳躍,他看了一眼,立馬將匕首抽了出來,丟給秦越,自己則雙膝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唸唸有詞。
“小吳爺?”
石濤要去扶他。
秦越拉住石濤,搖頭道:“別打擾他。”
“怎麼了這是?”
“這棺開不得。”
秦越盯着那跳躍的慘綠火苗說。
之前他不懂,可自從下了墓,他腦海裡有時會突然冒出這些話來,而且最讓他奇怪的是他聽得懂小吳爺剛纔唸叨的詞,是一種奇怪的古語。
石濤不明白:“爲什麼開不得?”
“直覺。”
秦越見小吳爺起身後便將匕首撿了起來,而一旁的陸旭臉色煞白,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般,他走過去,拍了拍陸旭的肩膀,可剛拍了一下,陸旭便直愣愣倒了下去。
我靠,什麼情況?
他趕緊扶起陸旭。
小吳爺扭過頭看了一眼:“抽嘴巴子。”
秦越讓石濤趕緊抽,石濤猶豫了一會,便揚起厚實的手掌抽了陸旭三個嘴巴子,可奇怪的是陸旭還是閉着眼睛。
奶奶的。
秦越急眼了,直接將掐人中。
掐了好一會兒。
“背後有人。”
陸旭睜開眼睛說了四個字又昏睡過去。
背後有人?
什麼人,難道又是跟着他的那個鬼?
秦越腦子又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