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憤怒的跑回了王府,他前腳回到王府,鄭玘後腳就悠哉悠哉的過來,順便還帶過來一把弓。
“跑什麼?不就是讓你鍛鍊一下?好歹你也是揚州大都督,功夫太差你自己好意思?”
李顯斜眼看他:“非常好意思啊,我只需要坐鎮指揮就好了,又不要去拼命。”
鄭玘被他胡攪蠻纏的好氣又好笑:“我看你真是皮癢了。”
李顯非常膽大包天的哼了一聲,扭頭就非常有骨氣的走了,鄭玘也不跟他計較就那麼跟在他後面,然後……就看到李顯拿出了一個很特別的弓。
這弓其實跟普通的弓也沒什麼差別,都是狩獵用的稍弓,有差別是在弓弣上面突然多出來了一個東西,跟整個弓體成九十度角的一根木棍之上多了一個空心圓的木圈,說是木圈也不太準確,因爲在木圈的最上方還缺了個口。
“這是什麼?”鄭玘走過去輕輕碰了碰那個東西。
“瞄準器。”
鄭玘都沒用李顯解釋聽到這個名字就明白了這東西的用途,鄭玘拿着這把弓去試了一下,說實話這把稍弓並不太適合他——力量太小了,他可以很輕鬆的就拉至滿月。
鄭玘實驗了一下發現這東西還是挺好用的,雖然因爲位置的關係多少有點誤差,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鄭玘放下手中的稍弓還給李顯。
李顯老實點了點頭,他的準頭太差了,不作弊根本不行,說實話他本來還想弄個準星之類的東西來着,但是玻璃坊已經被沒收了,他想弄估計也弄不出來了,只能遺憾作罷。
鄭玘聽李顯說完了之後只是問道:“如果是玻璃的……你要放在哪裡?”
李顯聽了之後就呆滯了一下,是啊,如果真的弄出瞄準器,哪怕不是紅外線的,體積也小不了,一張弓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放這東西啊。真的放了就肯定不方便了,而且還要小心不能弄壞。
只不過,弓,不行,弩呢?李顯想到當初他還想改進弩,弩的體積比較大,想要加個裝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需要糾結的就是加在什麼地方,要怎麼加。
李顯琢磨着跟鄭玘提了一下,鄭玘聽了之後只是說道:“等你的想法比較完善之後再跟聖人娘子說吧。”
很多地方李顯說的都不太明白,鄭玘一聽就知道李顯是突然想起來的,所以他才讓李顯想完善一點。
結果他說完之後就看到李顯那張已經長開的臉又皺成了包子樣:“將軍,求放過啊,我已經很忙了真心沒有精力再去弄這個了。”
稅改,造船,他開的副本已經夠多的了,雖然不是單刷,但是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同時刷這麼多副本啊。
“你心裡有數就行了。”鄭玘並沒有逼迫李顯的意思,畢竟現在大唐也算是安定了一些,除了高句麗的餘孽還沒有安全清理乾淨,並且跟新羅關係略緊張之外,別的都還好,改造武器什麼的也不用那麼着急。
然後……鄭玘就利用這一天對李顯進行了特訓,從固定靶到移動靶李顯的成績從一開始的慘不忍睹到後來的……依然慘不忍睹,感覺鄭玘自己都要放棄對李顯的培訓了。
李顯捏了捏痠疼的胳膊,看着鄭玘一臉的莫可奈何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沮喪,鄭玘看着李顯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得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耳朵說道:“算了,你這樣也挺好的。”
???李顯擡頭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不能狩獵到時候就不要去了,跟在聖人娘子身邊權當散心了吧。”也不是所有的皇子武力值都很高的,李顯這樣也挺好,鄭玘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李弘和李賢對他家神授各種各樣的微妙,李顯武力值不高也有好處。
李顯卻覺得鄭玘這明顯是在安慰他啊,不過……既然鄭玘都說沒問題了,他也就可以撒了歡的啥都不用管了,就等着出發好了。
結果出發也等到了三天之後,冬狩這樣的大型活動,有關部門早早的就要準備好,沿途經過的地方要安排,葉縣的狩獵場也要安排好,還有聖人娘子的儀仗,太子太子妃,沛王沛王妃,這一系列的達官顯貴的儀仗都很麻煩。
自從那天跟李顯在一起膩歪了一天之後,接下來的幾天他和鄭玘見面的時間都不多了,鄭玘是護衛統領,雖然只是負責護衛皇族,各種事情而是紛沓而來,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多。
李顯:那他回來的當天怎麼那麼容易就找到鄭玘了?
還不是鄭玘瞭解你,早早的就跑到值日房去等着了啊╮(╯▽╰)╭
冬狩的路上並沒有什麼意思,因爲是跟着大部隊出行,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李顯根本不敢特別放鬆,更坑爹的是他根本見不到鄭玘!是啦,在揚州的時候他也見不到,但是人近在咫尺卻沒辦法見面,跟遠在千里見不到面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啊。
李顯本來以爲在到達葉縣之前他都要這麼悶着了,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去找李輪和小公主玩的時候,太子和沛王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竟然同時邀請他過去談天談地談人生。
兩個人是一起過來的,李顯看着這兩個常侍基本上想死的心都有了,比起這樣他還是寧願自己窩着。
然而都在等着他的回話,他還不能繼續裝死,只能回絕了李賢的邀請去李弘那裡——哪怕是兄弟也是君臣有別啊,不理會太子的邀請跑到李賢那裡……李顯就是再蠢也不會做出這種明顯落人口舌的事情。
只不過……來的這麼湊巧讓他忍不住就想懷疑一下,不過……估計太子和沛王也沒這麼閒吧,商量好了來逗他玩?
太子的車架比親王的車架要好很多,非常寬敞,李顯過去的時候那邊已經預備好了點心和茶,哦,太子那邊是茶,李顯這邊則是很貼心的給他預備了白水。
李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太子李弘今天的態度特別特別的親切,從詩詞歌賦說到了人生哲學,但是……這樣的談話太痛苦了,他沒有那麼高的文學素養啊,人家是從小到他薰陶二十來年了,他……這是沒法比的。
李弘也不傻,眼看着弟弟就是眼巴巴的在那裡點頭並沒有出現談笑風生的意思,他果斷就轉移了話題,然後轉移到了稅制上面。
李弘的根本目標也是在這裡,他是被當成未來皇帝培養長大的,眼界自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比得了的,幾乎是李顯剛一上書他就拍案叫絕了,改革稅制是件大事兒,李弘知道要不要改怎麼改最後都要看三省那邊的商議,不是他家阿爹說改就能改的。
後來三省六部大多數人都同意更改稅制,李弘就躍躍欲試的想要參與進來,他現在需要功勞來增加自己的籌碼,更何況他不爭萬一李賢參與進去了呢?只是他沒想到最後這件事兒居然落到了李顯手裡。
也意外也不意外,畢竟從一開始更改稅制就是李顯提出來的。之前李弘一直按兵不動,他也找自己的智囊團,哦,是詹事府的官員們商討了一下,這個商討主要是模擬,如果是他們的話要怎麼實行這個稅改,要怎麼定製。
李弘手裡拿着一整套的方案卻一直按兵不動,他在等,等李顯出錯,李顯一旦出錯,他就根據李顯出錯的程度來提出自己的意見,他並不是針對李顯,而是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而已。
只是萬萬沒想到啊……李顯腦洞開的比他還大,那一條條措施出的,等發/票這東西出現之後,李弘就知道他那點東西大概是沒有機會拿出來了。
李弘不想承認自己的詹事府那麼多人還比不上一個李顯,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李顯身邊有能人!
只是李顯的交際圈實在是太窄了,窄到了除了他們家族的人,剩下跟他關係不錯的人一個手掌都能數的過來。
可如果那個人並不在長安而在揚州呢?想到李顯是到了揚州之後才上書要改革稅制的,李弘覺得他應該是觸碰到了真相。
這樣的能人居然選擇輔佐李顯?爲什麼呢?李顯有什麼?就連李賢都比他有競爭力,從稅制改革上來看就能看得出來,對方是不甘寂寞的,要不然怎麼會折騰出這麼大的事兒來?
不是李弘自戀,他覺得自己比李顯更有輔佐的價值,只不過他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或者說還不知道那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團隊,在這之前他要摸摸底。
只可惜,揚州離長安太遠了,如果那些人只是作爲李顯的幕僚存在的話,李弘的手就算再長也伸不到那裡去。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摸摸底,只不過一通談話下來,他發現李顯看上去單純,但是卻圓滑無比,無論他怎麼引導,對方都沒有透露出一星半點的消息,到最後他只能笑着將李顯送走。
李弘有些懷疑難道李顯身邊並沒有什麼能人?但是不可能啊,李顯什麼樣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連文學素養都不高,也沒見他特別聰明,怎麼會想到改革稅制呢?就算想到了想要做的滴水不漏,試行兩個月都不怎麼出差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定有高人指導,當然李弘並沒有懷疑鄭玘,鄭玘雖然跟李顯走的近,但是他也是在朝中的,他有想法完全可以自己提出來,並不需要讓李顯出頭,除非他想要個什麼從龍之功,但是目前來看李顯基本上是不做考慮的。
李弘在這裡思考,其實李賢跟他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也覺得李顯應該是身後有人支招。所以李顯剛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還沒坐穩,那邊李賢就派人過來要讓他過去嚐嚐他那裡的點心。
李顯過去之後,發現李賢顯然比李弘更加細緻一點,李弘是注意到了李顯不太愛喝茶,李賢則是連李顯的口味都注意到了,當然這也跟李賢時不時的去李顯那裡蹭飯有關係。
李賢那裡的點心都是精心準備過,李顯喜歡吃的,不知道爲什麼李顯在李賢這裡覺得比在太子那裡放鬆多了。
“剛從太子那裡回來吧?”李賢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就問了這麼一句。
李顯喝了口水,捏了個千層糕用力咬下去含糊着說道:“別提了,都把我給說餓了。”
“都說什麼了?”李賢跟李弘從來都不是一個路子的,李弘是喜歡各種繞彎子,而李賢在必要的時候他會跟你直截了當,當然也是看人的,李顯這個腦回路,李賢覺得就算繞彎子對方也不一定聽得懂。
當然,李賢不跟李弘一樣,他不會認爲李顯笨,真正笨的人能折騰出來望遠鏡?笨的人能折騰的出來炸藥?逗他呢?
“還不是那些什麼詩詞歌賦之類的,你知道我本來就不太擅長這些。”李顯沒說李弘問了稅制的問題,他不確定這兩個人到底是打了什麼主意。
結果他不說人家會問啊,李賢哼了一聲笑道:“我就不信他沒問你稅改的事情。”
李顯吃飽喝足回滿了血藍終於有精力應付李賢了:“問了,那又怎麼樣呢?”
李賢聽了之後不知道戳到哪裡的笑點了,笑的跟個深井冰一樣:“是啊,又能怎麼樣呢?他想要插手都想瘋了吧。真可惜啊……”
李顯看着他默默的喝水不說話,李賢笑了一會停下來湊過來說道:“說起來,我呢……比你瞭解他一點,他現在這樣盯着你大概是覺得你身後有人。”
“哪裡?”李顯聽到身後有人四個字果斷按住腰間短劍的劍柄回頭看。
李賢嘴角一抽,伸手捏着李顯的下巴把他的頭轉過來之後說道:“你是沒聽清我前面那句話嗎?”
李顯握着李賢的手腕把他推開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啥人?我身邊不就那麼幾個人嗎?哪裡還有別人了啊。”
李賢聳了聳肩:“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呢?他那個人固執的很,反正你自己小心點吧。”
李顯看着李賢忽然腦子裡就閃過一句話:最瞭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他覺得……估計李賢對沛王妃都沒有這麼瞭解。李顯嘆了口氣:“隨便他啦,他非要堅信我身邊有高手,我說他也不一定會信啊。”
“我是讓你小心他會防備你,覺得你也盯上他的位子啊。”李賢的試探來的光明正大。
李顯果斷說道:“我有毛病啊,那個位子有什麼好的,你看看我現在還能出去四處逛逛,太子殿下這些年一直都是大明宮九成宮合璧宮來回繞吧?連東都大概都沒去過?沒意思透了。”
李賢眼中透出些許笑意:“就知道你安分不下來,行了行了,別塞了,喜歡吃讓人給你帶回去一點,方子就不能給你了,這是你阿嫂孃家的配方,不外傳的。”
“哎,我說味道怎麼不一樣呢,那我就帶點回去了啊。”李顯一邊說着一邊提着旁邊的食盒就閃人了,那個食盒裡正好是剛剛他吃過的幾樣糕點,想來是李賢讓人早就準備好了的。
李顯回到馬車上就沒有食慾了,剛剛吃糕點噎得他夠嗆,但是爲了堵嘴他還是果斷的吃了,別說味道還行,但是一想到剛剛的兩次談話他就覺得沒滋沒味的。
晚上的時候李顯在房間裡無聊的盯着燈花玩,看書……這個時代的閒書看上去都很累人,哪怕有了標點符號遣詞造句也不是他習慣的白話,遊戲吧……也沒啥遊戲可以玩,圍棋之類的他又不擅長。
無聊之下李顯想要弄撲克牌了,這個年頭還沒有撲克牌,李顯正在琢磨着怎麼弄比較硬的紙殼的時候,忽然房門被敲響了,承保過去一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鄭玘。
承保多少是知道鄭玘和自家大王的關係的,一看到鄭玘進來了連忙讓路然後跟狸奴組團閃人了。
李顯看着鄭玘有點發懵:“你怎麼過來了?”
“我怎麼不能過來?無聊了?”
“不是,你就這麼過來了?”李顯趴到窗外去看看,發現除了巡邏的禁軍以及來往的常侍侍女之外並沒有別的人。
“爲什麼不能這麼過來?我身負巡查之職,剛剛纔從沛王那裡過來,有什麼問題嗎?”鄭玘含笑看着李顯。
李顯嘴角一抽,好好好,沒問題,你這麼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哪怕在我房間裡過夜估計都沒有人覺得有問題!
不過……可算是見到親人了,李顯連忙吐槽,順便還把從李賢那裡拿來的糕點給鄭玘嚐了嚐。
鄭玘一邊聽李顯的吐槽一邊一樣嚐了一塊,等李顯吐槽完了才評價道:“味道一般,不如你那裡的點心好吃。”
李顯無奈的瞪着鄭玘,半晌才說道:“你想吃下次我吩咐他們要是鄭將軍上門的話就提前準備好各種糕點,你看怎麼樣?”
鄭玘哭笑不得的伸手順了順李顯的毛:“好了,不要擔心,你的回答並無不妥。太子和沛王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你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鄭玘說了這句話,李顯瞬間就安心了,雖然鄭玘剛剛說的理直氣壯,但是他也不能在這裡呆太久,別人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是聖人娘子肯定會有想法的。
鄭玘走了之後,李顯果斷就上牀睡覺了,雖然這一天天的也勞動不到他什麼,可是哪怕只是坐馬車都覺得特別累。三天之後,他們呼啦啦的一隊人就到了狩獵場。
冬狩也是要有個開場儀式的,首先是最高領導李治通知講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等開始冬狩的信號發出之後,那些騎着駿馬揹着弓箭的世家公子們就瞬間散開了。
是的,跟着來的士兵衛士之類的主要工作是守衛,而狩獵的主角其實就是這些世家公子們——就連千牛衛裡大多都是世家公子,別的就更不要說了。
李顯看着那些人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也特別的激動,然後也跟着跑出去玩了,結果第一天大家都不敢跑太遠,李顯的騎術不好,一直跟在大部隊後面,恩,哪怕他是皇子,那羣王八蛋也沒有一個想要讓着他的!
於是第一天李顯的收穫: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李弘本來也挺抑鬱的,他身爲皇太子,但是卻並不能參加狩獵——不參加依照他的小身板還要注意防寒保暖不要出問題呢,參加了說不定就要掛在這裡了。
尤其是李賢第一天就獵到了好多獵物,甚至還有兩隻雀鷹。李弘是羨慕李賢的,羨慕對方的健康有活力。
當然李顯的存在讓李弘心裡安慰了不少,至少還有個兄弟一樣健康但是什麼都沒獵到呢,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比李顯強!
李治在清點第一天的戰果之後,看着垂頭喪氣的李顯笑呵呵的表示:“七郎不要不開心,八郎不也沒有獵到嘛,來來來,這根烤羊腿給七郎送過去。”
八郎……八郎是李輪,今年剛九歲好嘛?!爹,您這是親爹,就不能找個能讓他稍微覺得安慰一點的例子?
實際上不是李治不找啊,是找不出來啊,哪怕李輪剛九歲,今天只是沒讓他下場而已,等明天下場了……說不定比李顯還要強上幾分。
李顯已經徹底放棄治療了,他就當過來冬遊的吧,吃吃喝喝就行,出風頭的事情交給兄弟們吧。
只不過,有的時候運氣來了真是想躲都不躲不了,第二天的時候,李顯的確是沒有獵到獵物,但是……他帶回了一連串的活物,人家都是跟着他自己走過來的!順便,他還捉到了一隻小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