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心中一亮,略略的思索了一下,輕聲對鐵奴說道:“鐵奴,那天我給你的烤乳豬,好不好吃?”
鐵奴飛快的點頭,居然如同鐵樹開花一般,咧開大嘴露出白板牙,露出了一個笑臉,還伸出一個大拇指,“唔唔”的樂呵。
秦霄說道:“那你,以後當我的奴隸吧。我每天給你吃一隻烤乳豬,外加一條魚,怎麼樣?”
鐵奴毫不猶豫歡喜的點了一下頭,然後突然又露出驚恐之色,還從地上爬起身來,搖頭擺手,唔唔直叫,模樣十分驚慌。
秦霄連忙將他拉住,讓他又坐了下來,說道:“爲何如此驚慌?莫非,你有什麼把柄在鳳姐手上?”
鐵奴慌張的探頭看了一下鐵門外面,然後拿起小石塊,在地上劃出一個字:“妹。”
秦霄驚道:“你妹妹,也同你一起從絲路到了大周,然後被鳳姐買下,一直扣着?”
鐵奴點頭,黝黑的臉上,居然寫滿了憂傷,然後低低的垂下了頭,繼續在地上劃寫着:“妹生病,無錢治,哥賣自己當奴隸。”
秦霄恍然大悟,長嘆一聲:“明白了。你妹妹來到大周后生了病,沒錢找大夫,你是個異邦人,生得怪異,當時的人也不願意幫你,於是只好賣身,被鳳姐買了下來?”
鐵奴點了點頭,眼睛裡居然閃出了一些淚花:“五年,未見妹。想送豬肉給她吃,找不到。妹愛吃豬肉。”
李仙惠面露戚色,憐憫的說道:“真可憐!一對兄妹流落到他鄉,賣身爲奴也就罷了。哥哥偷點豬肉想給妹妹吃,還被割掉了舌頭……”
秦霄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鐵奴的背:“這樣吧。我幫你找到妹妹,你當我的奴隸好麼?我每天都給你們兄妹倆吃烤乳豬,住房子,有衣服穿,也沒有人會打罵你們,更不會割舌頭。你,相信我麼?”
鐵奴猛的一下擡起頭來,驚愕而又有些呆滯的看了秦霄足足有三分鐘,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在地上划着字:“妹會死的。”
秦霄說道:“鐵奴,如果你這樣一直當鳳姐的奴隸,你妹妹就永遠會被扣着,你們兄妹倆,說不定這輩子都不能見面,而且,鳳姐可以隨時隨地,毫無理由的將你們兄妹倆,殺死。只要你妹妹還活着,我答應你,一定將你妹妹帶到你手上。怎麼樣?”
鐵奴又怔了半晌,突然一下翻身跪到在地上,衝着秦霄磕起了響頭,巨碩的黑頭將石板敲得砰砰作響。
秦霄連忙將鐵奴拉住扶了起來,對他低聲說道:“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不過,要想救你妹妹,我們要想辦法先離開這裡。這樣吧,我跟你說幾件事,你仔細的記下來,只要你做好了,我們就有辦法離開這裡,好麼?過來,我低聲告訴你。”
鐵奴肯定的點了點頭,將耳朵湊到秦霄身邊,聽他細細的叮囑。
稍後,秦霄蹲坐到李仙惠的身邊,對着她腰間的銅鎖忙活了起來。
鐵奴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霄用兩根磨得精細的蘆枝針和一根頭簪,在李仙惠的腰間的銅鎖上左右擺弄了好一陣,然後“咔吧”一聲響,那把五六斤重的熟銅鎖應聲而開。
秦霄面露喜色,將銅鎖取了下來扔到一邊,然後伸手抓到李仙惠腰間的鐵環上,運足了幾分暗力,一聲低喝,將那副沉重無比的鐵環,拉得掙開了一個缺口,然後緩緩的從李仙惠的腰身上取了下來。
李仙惠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輕輕揉了揉痠痛無比的腰間,笑嘻嘻的對秦霄說道:“秦大人,我真是有點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官兒還是賊呀?這開鎖的把戲,你都這般熟絡,咯咯!”
大鐵環被秦霄扔到石板地上,咣啷的一聲巨響。秦霄吁了一口大氣,看着這副鐵環銅鎖,真的有點不太敢相信,這樣重達四五十斤的東西,居然在一個弱女子身上套了三天三夜,她還有心思說笑,一點叫苦的意思也沒有。
鐵奴也跟着嗚嗚的點頭,疑惑的看着秦霄。
秦霄呵呵的笑了兩聲:“你們不知道了吧,我當官兒之前,可是彭澤縣鼎鼎有名的小偷兒,沒有什麼鎖能擋得住我的。”
心中卻在暗暗想道:要是告訴你們,這些技能是我以前在部隊的“間諜”課程上學來的手藝,你們怎麼也不會相信吧?呵呵!這種一根栓的直條大鎖對現在的人們來說,也許是個不大不小的挑戰。可是對我來講,哪怕是高級車輛、保險密碼箱的鎖,也能在短時間內打開。
李仙惠咯咯的笑:“秦大哥真會說笑!”
秦霄笑:“好好,還是這聲大哥聽得舒坦。以後就別大人大人的叫了。你堂堂的郡主,我還一直稱呼你作仙兒呢!”
“又來取笑於我!我不是說過了麼,我現在連平民的身份都沒有了,早就是個該死了的人……”
秦霄揮手打斷:“行,咱們都打住。你也別老是提以前的事了。人哪,就得朝前看。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境況漸漸好起了麼?你說是不是鐵奴,說不定過陣子,你就能帶着你的妹妹回故鄉了。”
鐵奴歡喜的點了點頭,眨巴了幾下眼睛,轉身朝門外走去,還反手帶上了鐵門。
秦霄和李仙惠呆呆看着鐵奴出了門,不由得齊聲說道:“他幹嘛?”
秦霄彷彿想起了下船時徐小月喊的話,不由得好笑起來:“嗯……鐵奴似乎習慣站着睡。”
李仙惠撲閃了幾下眼睛,似乎也領會到了其中的一點暖昧的氣息,不由得臉上微微泛紅,低聲說道:“那……我們也早早休息吧。你不是說,明天還有緊要的事情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之前被假婚和徐小月挑破過那層窗紙,秦霄不由得感覺稍有點尷尬,於是個了個藉口忙活開了,將未燒完的蘆葦全部均勻的鋪散了開來,對李仙惠說道:“嗯,睡吧仙兒。”
李仙惠走到蘆葦堆邊坐了下來,煞感興趣的看着秦霄,微笑輕語道:“秦大哥,你這樣的一個大智大勇細心博愛的男子,怎的沒有女子追愛,至今未婚?”
秦霄呵呵的乾笑了幾聲:“這個……是一個歷史問題,比較複雜,現在不討論了吧。”
李仙惠感覺怪怪的,皺眉問道:“歷史問題?”
秦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說了不說了,你早點休息。”
李仙惠笑:“那你呢?”
“我自然也是睡覺。”
李仙惠掩嘴輕笑起來:“我見你剛纔都把蘆葦給我鋪上了,這屋內是沒有了。莫非大半夜的,你再跳到水裡去折?罷了,我們擠擠吧。”
秦霄自嘲的搖頭笑了起來,坐到李仙惠身邊:“仙兒,你可能將我想像得太好了。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善類,或許也會做一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也說不定呢?”
李仙惠咯咯的低笑,將頭埋在膝間:“真禽獸,也強過僞君子吧!我感覺,秦大哥是一個很真實的人,不會在仙兒面前玩虛的。不知道爲什麼,打從一開始,我就莫名其妙的相信了你。按理說,我身上干係着千萬條人的性命,作出的決定事關重大,稍有差池,就會釀成災難。可是,我偏偏就那麼輕易的就相信了你。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秦霄淡淡道:“或許,因爲我是臨淄王李隆基的結義兄弟,和狄國老的學生吧。”
李仙惠緩緩的搖了搖頭,囈語一般的說道:“有那麼一點吧……我也弄不太清楚。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我被關在這裡的時候,我也一點都不害怕,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火鳳的事情,也不會看着我出事的。因爲你有過承諾,我相信你的承諾。”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仙兒真會說話,哄得人心裡美美的。好了不說了,你睡下去吧。這幾日來你都坐着吧,都沒有好好睡過。”
李仙惠面帶微慍的瞪了秦霄一眼:“我是說真的!”
“好好,我相信就是。你睡吧。”
李仙惠顰了他一眼,略有些不樂的躺了下去。剛下去沒一會兒,卻又一下叫了起來:“啊,疼!”
門外的鐵奴眉毛一揚大嘴一咧,露出了一個憨笑的表情,往旁邊走出幾步,坐到一塊大圓石上,撐着腦袋睡覺去了。
秦霄連忙將李仙惠扶得坐了起來:“怎麼,腰疼麼?”
李仙惠一手捂着腰,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秦霄恨恨的瞪了一陣眼睛,對李仙惠說道:“要不,你靠在我身上歇會兒吧,等逃出這裡,我馬上找郎中替你治傷。”
李仙惠點了點頭,輕輕靠到秦霄的肩上,碎亂的秀髮,輕拂到了秦霄胸前。秦霄不自覺的伸出一隻手,環過李仙惠的背,搭到她的另一條胳膊肘兒上,讓她靠得更牢實了一些,減少一些腰部的壓力。李仙惠再朝秦霄身邊略擠了擠,二人就成了這樣一個相擁而坐的姿勢,李仙惠的頭,也靠到了秦霄的胸前,枕在他的另一條胳膊上。
李仙惠酥軟的身體,輕柔的靠在秦霄身上,頑皮的髮梢不時撩撥他的臉龐。
秦霄感覺一陣溫玉滿懷,漸漸的,臉上不自覺的發起了燒來,心中升浮起陣陣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