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霄帶着李嗣業和範式德早早來到縣衙,繼續處理昨日未完的陳年舊案。縣衙今天來報官的人煙寥寥,大概都去圍觀趙縣令女兒的葬禮了。
忙活了大半天,秦霄從案桌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心中略感輕鬆,總算是將陳案處理完畢了。
正在這時,一個衙役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跪倒堂前急道:“啓稟大人,城中又出事了!”
秦霄精神一凜:“何事?”
衙役道:“本縣的飄香樓,昨晚突然暴斃了一個青樓女子!”
“什麼,又是女子?”
秦霄一驚,“可有查看,死於何故?”
衙役茫然的搖了搖頭,但馬上擡起頭來,無比驚慌的說道:“更令人驚奇的是,那個暴斃的女子今天早上又突然活了過來,而且,還……還……”
“還什麼,他孃的你快點說,別吞吞吐吐的賣關子!”
李嗣業在旁急了。
衙差的眼睛睜得老大,吞了口唾沫,顫聲道:“那個女子突然活了過來,居然宣稱,她是趙縣令的女兒,借屍還魂了!”
此言一出,三人都大驚——“什麼!有這等事?”
“借屍還魂?”
秦霄心裡跳出個驚歎號,“這事倒是越演越邪乎了!”
事不宜遲,秦霄叫衙役帶路,急往飄香樓趕去。
飄香樓是武昌縣最大的妓院,院裡的老鴇段如段媽媽,早年曾是秦淮河有名的花魁,年華漸老後到了武昌,開了這家遠近少有名氣的妓院。經她訓練出來的姑娘,個個色藝雙全,能把男人勾得魂飛魄離,在這武昌縣也算混出了一點派頭。
秦霄來到飄香樓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好大一圈人,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將飄香樓的大門都堵了個嚴實。除了守在大門口的幾個衙差,還有飄香樓的三四個龜奴擋在大門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不停的解釋道並無鬧鬼之事等等。
秦霄命衙差先行譴散衆人,自己帶着範式德和李嗣業走到大門前。那幾個龜奴看到秦霄指揮衙役,知道是大官來了,慌忙退到一邊讓秦霄等人進去。
秦霄走進飄香樓,見這樓裡果然裝點得富麗堂皇,只是今天少了些人煙,顯得略有些冷清。不能想象,這樣的一個地方,平時是怎樣的日銷千金,聲色靡靡。秦霄叫過一名衙役問道:“那個借屍還魂的女子,現在在哪裡?”
“回大人,在二樓西廂房。賈公子已經先行進去了,飄香院的一衆人等也都在那裡。”
秦霄心中微驚:這賈公子好快的消息!
大步上樓,推開西廂房的大門,入眼即見賈公子和一個穿紅戴綠的女子正相擁而泣,旁邊站立着幾個半露豪乳花枝招展的女人,看來便是飄香樓的段媽媽和她手下的姑娘。
跟隨而來的衙役上前說道:“欽差大臣駕到,段如還不快來迎接。”
此言一出,段如等人紛紛跪到在地,連正在抱頭痛哭的賈公子和那個女子也分了開,跪地叩頭。
“罷了,都起來說話。”
秦霄仔細的打量着這幾人,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段如,因爲她太醒目了。
按理說這段如也該是三四十歲的人了,卻保養得如同二十出頭的大姑娘,身材飽滿有致,酥胸半露腰肢細滑,臉上並未着很濃豔的妝,但那精緻的臉上的一雙眼睛,就足以讓人想入非非魂飛天外。
簡單的來說,她就是女人中的妖精,任何男人見了都難免生出非份之想的那種類型。
她身邊的那幾個姑娘也各有姿色,尤其是那個剛纔和賈公子相擁而泣的女人,也就是號稱借屍還魂後的趙小姐,之前叫莫雲兒,年約十八九歲,果真是麗質天成顧盼生輝,雖然一直埋頭低首,卻能從她眼角感受到春情四溢,捺人心扉。
秦霄將賈公子叫了出來,對他說道:“你就能確定,這莫雲兒一定是趙小姐?”
賈公子一臉激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能,我能肯定!從言談,到舉指,全都一樣。雖然長相不同,可我能分辨出來。甚至,甚至她還知道我們之間的秘密!”
秦霄側了一下頭,盯着賈公子:“什麼秘密?”
賈公子突然羞紅了臉,道:“這……比如說,她叫我‘假藥兒’。大人有所不知,我家是經商的,父親交了一個藥鋪給我打理,趙小姐便給我起了這麼個諢號取笑我。還有一些,卻……不足爲大人說起,恐有辱斯文。小人慚愧。”
秦霄點了點頭,暗道:民風開放,這對男女,想必是早已偷嚐了禁果圈圈叉叉過了,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是二人牀笫之事吧。這種事情,親密情侶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秦霄再將那個女子叫了過來,細細打量觀察了一番,發現她動作舉指果然不像風塵女子,處處透着一股大家閨秀的味道。秦霄問了她一些常例的問題,諸如趙家的一些情況,莫雲兒對答如流分毫不差,甚至還說出了昨晚曾回到靈堂想見家人,沒想到被小麗一聲驚呼喚來了太多人,於是才離開。
秦霄心中暗暗冷笑——又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傢伙!你裝得再像,也落下這巨大的破綻!於是道:“你是如何借屍還魂的?”
莫雲兒略有些驚慌,頓了一頓,道:“昨晚我離開靈堂,便在這武昌縣飄蕩。偶爾發現飄香樓這裡有個剛剛死去的女子,便借她屍首還魂了。”
秦霄心裡暗笑:這也未免太容易了。照這樣說來,這世間只要是死去的人,都可以借屍還魂了!要真是這樣,這世間哪裡還會有死人!哼哼,你們這些人,莫不是也看多了起點的小說要趕趕時髦,想出這種死後重生借屍還魂的餿主意來蒙人?還真是挺有才的,穿越去21世紀寫小說肯定有前途。
秦霄隨即又想到一件事:“那天你爲什麼突然就跳江自盡了,這其中有什麼隱情沒有?”
那女子一聽就有些慌亂了,支唔道:“小女子是失足落水,不幸被江流沖走。死後魂魄未能散去……”
荒唐!秦霄心中隱隱發怒,面上卻一如既往的平靜,說道:“你且去吧。有事本官再會傳你。”
莫雲兒急忙忙的走掉,範式德也在一旁搖頭冷笑起來。李嗣業睜大了眼睛:“這個淫娃,當真是趙家小姐借屍還魂?”
秦霄和範式德不禁笑了起來,秦霄道:“李兄,人家現在可是大家閨秀,你怎麼能說人家是淫娃呢!”
李嗣業搖頭晃腦咧嘴笑了,說道:“這次你們可蒙不了我!她雖然裝作斯文,可俺從她的一雙眼睛裡就看出來了,分明就是風塵女子嘛!再說了,世上哪裡鬼魂這種事,更別提借屍還魂了!”
範式德笑了起來,拿摺扇在手中拍了拍,道:“黑蛋,尚可教也!”
李嗣業惱怒的一手奪過他的扇子,作勢要撕了:“老酸腐又來損俺!俺‘法克’掉你的扇子你信不信?”
範式德慌忙搶了回來。
正在這時,趙縣令也帶着夫人來了。剛一上樓,那個女子就撲到在“母親”懷裡痛哭失聲,不時的說起家裡的一些事情。趙縣令和她夫人本來就傷心過度神思混亂,被這莫雲兒一鬧,也跟着痛哭流涕起來。三人相擁而泣,這一鬧起來,倒真像久別重逢後相認的一家人了。
秦霄見事情一時不可收拾,便上前道:“趙縣令,此地耳目混雜,爲免引人非議,你們還是先行回家吧。”
頓了一頓,又道:“這借屍還魂的趙小姐,你們也一併先行帶回。”
這時段如卻急急的跑了過來,看着秦霄,彷彿有什麼話要說又不敢開口,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秦霄略略思索了一下,將段如帶到一邊,對她說道:“段媽媽,此事怪異。本官先將莫雲兒帶走。本官知道這飄香樓的姑娘都是你生意的本錢,不會平白無故的讓你受損失的,遲早會給你一個交待。”
段如一聽這話馬上面露喜色,深深的道了一記萬福:“段如全仗欽差大人做主,大人體察下情,真是好官兒。”
說罷,一雙鳳眼使勁的在秦霄俊俏的臉上掠了一把,就差上前親他兩口。
秦霄心裡一陣惡寒打一個寒噤,帶着李嗣業和範式德離開,心中暗道:好一個風騷絕代的女人,真的能勾魂一樣!
李嗣業跟在秦霄身後不停回頭張望,嘴裡喃喃道:“淫娃,大淫娃!超級大淫娃!”
範式德氣悶道:“丟人!真丟人,無比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