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史臺的時候,李旦已經回到了王府,只剩李嗣業和範式德在這裡等着秦霄,其他的同僚,也差不多都回去休息了。
秦霄將皇帝打賞的事情告訴和李嗣業和範式德,二人自然也是一陣歡喜。
李嗣業樂道:“皇帝還真是挺講人情味兒。知道俺老李跟了兄弟這麼久,捨不得撇開了。現在好,咱一起去東宮當差,帶兵率衛,也是一件痛快的事兒!只要能跟秦兄弟在一起,俺這腦袋瓜子裡就不用想那些麻煩的事兒,多安逸!”
範式德笑道:“用大人的話來講,你就一臺造糞機器!”
“滾!”
李雨業沒好氣的叫道,“老子就是造糞也比你強!造一次,頂得你十次!”
秦霄無奈苦笑,緊捏着鼻子就往外跑:“真臭!造糞也要比個強勢,真服了你們兩個了!”
三人離了御史臺,照着來時的路,穿過西市,到了望月樓,將李仙惠等人接了出來。秦霄將皇帝賞賜的事情跟李仙惠說了一陣,李仙惠高興之餘,也略有些愁雲淡淡,輕聲道:“照此說來,你不是要住進東宮左衛率內府?整日和太子在一起了?”
“也不盡然。”
秦霄釋然的笑,安慰李仙惠,“皇帝另外打賞了一棟宅子,就在離這裡不遠的金光門附近,與西市遙街相望。我們現在就去那裡吧。那就是我在長安的家了,呵呵!”
李仙惠喜不自勝,急急跳上馬車:“那快走吧!”
秦霄呵呵的笑了笑,心裡想到:要是住進東宮內府,這李仙惠整日和父母見面卻不能相認,別提有多痛苦了……現在算起來,江南案辦完,我們這些人中,受傷害最深的,無疑是李仙惠。而且,還沒那麼容易擺脫這種傷害和痛苦。
一行人坐上馬車,沒多久,就穿過了幾條裡坊街道,來到了金光門附近。按照上官婉兒的指點,找到了一處宅第,門前一塊嶄新光亮的牌匾,還蒙着紅綢彩布沒有揭去。站在下面,隱約可見到裡面兩個金漆大字——秦府。
秦霄呵呵笑了起來:“到家了!”
衆人齊齊輕聲歡呼,跳下馬車來。
一人多高的朱漆大門口,還正有兩個僕役在擦拭打掃,見到秦霄,眨了一陣眼睛,慌忙上前拜道:“您就是御史中丞秦大人麼?”
秦霄笑:“正是。”
兩個僕役慌忙跪拜了下去:“拜見大人!”
“行了,起來吧。”
秦霄心情挺美,每人賞了他們一些銅錢,“你們。怎麼一下就認出我了。”
其中一個僕奴忙答道:“兩日前,宮中的上官大人就來打理過了,並親手畫了一幅大人的畫像留在府裡,告訴我們說,這就是宅子的主人,當朝御史中丞秦大人。今日又有吏部地官員來交待過了,說大人已經回京,馬上就會住進來。我們這些下人。就一直開始忙活,準備迎接大人進府了。”
這時。另一名僕奴急忙忙的跑了進去,叫十餘名丫鬟僕役齊齊叫了出來,跪倒在地,一起拜見秦霄。秦霄自然是一一打賞,算是給過了見面禮。那些僕役丫鬟,自然是個個喜笑顏開,還有人扯開一掛鞭炮燃放了起來。噼裡叭啦的熱鬧了一陣。
這處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居住。方圓一畝多地,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裡,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入門一條瀝石小道,旁邊也有林蔭綠灌,裝點雖然簡單,但也還顯得閒適清雅,看來之前住在這裡的主人,倒也是個風雅之士。三棟屋子,一座小樓。主屋坐北朝南,精緻而又大氣的高頂木屋,中間一處待客正堂,兩旁就是主臥和耳房;主屋之後幾道迴廊,石砌天井,旁邊就是東、西兩個跨院,用過客房的。至於那個小樓,估計之前的主人有女兒,用來做閨房秀樓地。除此之外,就是僕役丫鬟們住的後院雜屋,和廚房、馬廄、儲藏室,還有一個佛龕。
秦霄和大家一起,大致的瀏覽了一遍,也還算是稱心如意。而且,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出修繕過了的痕跡,正堂正屋裡的擺設用具,也是一溜兒泛着新漆光澤,散發淡淡的油木香味,全是嶄新的。連僕役丫鬟身上穿的衣物,都是新的。這些,估計就是上官婉兒打理後留下來的痕跡了。
秦霄前後轉了一圈兒,腦子裡已經在勾畫着,哪裡需要引來活水,建個小水池,弄個水輪車,將水流灌大了,也好帶動風扇納涼;哪裡需要弄得平整了,建幾個單槓、雙槓,自己有時間要用來健身的,哪裡要拆了沒用的迴廊,建個涼亭,也好休憩品茶。還有,就是將那個老舊的浴池拆了,重新建一個,跟楚仙山莊一樣的“半自動”浴池,那才享受呢!上官婉兒定下的西跨院,也該按她要求的打理一下,雖然她不一定真的會來,但答應了的事情,總不好反悔。反正這宅子裡能睡人地屋子多了去了,就是來七八十個客人也住得下。
秦霄將這些想法,全都跟紫笛說了,小丫頭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仔仔細細拿筆記了下來,時不時地抓起頭皮,很不明白秦霄說的是什麼意思,又免不了解釋一陣。
衆人在宅子裡遊賞了一陣,眼見天色已近黃昏,僕奴丫鬟們,已經去準備晚餐了。秦霄方纔想起,已經早早答應了相王李旦,要去他家裡赴宴的,於是對李仙惠說道:“仙兒,我和李嗣業、範式德要去相王府赴宴,就不在家吃晚飯了。今日你和紫笛他們,吃過飯就早早休息吧,不用等我們了。”
李仙惠淡淡的笑:“去吧。這種事兒,不用跟我說的。男人麼,總該在外面有些應酬,沒理由整日窩在家裡躲懶。”
秦霄聽得心裡暖暖地,李仙惠這口氣,說出來就像是親人一樣……秦霄暗想道:我是不是,也應該仔細考慮一下,究竟該把李仙惠擺放在一個什麼位置,或者說,給她一個什麼樣的名份了?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個郡主,而且,現在還是一個比較敏感、相對有些兇險的時期,同時,我又剛剛拒絕了皇帝提出地婚事……
想了一陣,秦霄感覺挺矛盾的,又還不是很確切地知道李仙惠心中的想法,於是只好將這事按了下來,以後再作計較。
秦霄帶着李嗣業和範式德剛走出大門口,差點和一人撞了個滿懷,擡眼一看,居然是衛王李重俊。
李重俊抓住秦霄手哈哈大笑:“兄弟,你總算回來了……嗯,丫頭呢?”
秦霄真想破口大罵,這是什麼重色輕友的兄弟,第一句還沒寒喧完,第二句馬上問起了紫笛。秦霄故作不知:“哪個丫頭?”
“嚇!少跟我裝傻。紫笛呢?”
“噢……”
秦霄輕描淡寫的說道,“在江南養傷,沒跟着來呢。怎麼,你找她有事?”
“你你你!——”
李重俊頓時氣岔,恨不得撲上去咬秦霄幾口。
“咱不是說好了的麼?你怎麼能不帶她來長安呢……哈哈!本王看到了!那不是丫頭麼,哈哈,你竟敢耍我!”
李重俊從大門外,剛好遠遠的看到紫笛在大堂裡,大搖大擺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指使着僕人做這做那。
秦霄哈哈大笑:“沒想到,殿下的眼神,還真是不錯。”
李重俊雙眼就差散出綠光來,歡喜說道:“嗯,這下我就安心了。”
秦霄訕訕的道:“看來,秦霄還真是自作多情了。原本以爲,殿下百忙之中能夠來我這破院,是來看我。沒想到,是來瞄美女的。”
“咳!”
李重俊收斂了一下色急的神色,正色道,“兄弟這是說哪裡話!早上門卒來報,說兄弟已經到了長安,我馬上出來找你,沒想到,你徑直進宮見駕去了。這不,打聽了好一陣,才知道皇帝將這處宅子賞給了你,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兄弟,你現在可真是鴻運當頭啊!單說這宅子,就有好多京官兒在爭,沒想到皇帝金口一開,你坐享其成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拿下來了。我可不管,你得請客!而且,是大請特請!”
秦霄見李重俊笑得奸險,知道他是在暗指那八十萬貫,於是笑道:“我秦霄還不是殿下的砧上魚肉,殿下想怎麼宰,就怎麼宰嘍?”
“哈哈!”
李重俊大笑,隨後壓低了聲音,“我早說了吧,那八十萬,遲早是你的。本王辛辛苦苦幫你從江南帶到長安來,收點辛苦費不過分吧?這樣吧,到長安最好的曲苑——坊翠眠樓,請我耍個十天八天的,意思意思也就行了。哦,對了,前段日子,上官婉兒跑來找我,領了一萬貫過去了,說是幫你打理莊子,僱請僕役。秦兄弟,你這麪皮,還真是大過你家的這張朱漆大門了,居然讓皇帝近侍,當你的管家!”
秦霄賊笑:“殿下不是說了麼,我正鴻運當頭呢。什麼好事,一事都降臨到我頭上了。”
李重俊更是笑得有夠淫蕩:“兄弟,說實話,你是不是,已經跟她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