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恐慌使得九幽霧骨坐立不安,是以,他將洞穴之中能砸的都砸碎了。亓殘魂連應聲的半瞬遲疑都省下了,身影直接消失在九幽霧骨面前。天毒裡面又剩下空蕩蕩和自己,九幽霧骨旋即轉身面向身後的“幽鳴穴”:
“我不介意守着你,哪怕是永生永世。但,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若是她真的死了,我定與你玉石俱焚。我九幽霧骨,說得出做得到!”
憤恨自己的一世萬年有餘都賠給了眼前這個該死的地穴,九幽霧骨從懷裡取出靈鏡“淨心塵”。
望着鏡子裡面混混霍霍的景象和伴隨模糊景象傳出的悲切哭聲,他心若刀絞地心下喃喃道:煙瀾夢,雖是我最終捨棄了你而選擇了千嫿。可是,這麼倔強的性子從沒變過。此時的我已經出不去了,你哥哥煙雨樓呢?他也不管你了麼?
只能以“焦急”二字潦草地帶過此時心中的憂思,九幽霧骨甚至不敢將這時候的心情對任何人傾吐。他的身邊時時處處都是威脅,把重回到自己身邊的那一絲微不可見的仙靈完全收於體內,心臟忽然“嘭嘭嘭”地急速跳動幾下。
“這……”九幽霧骨沒有執鏡的右手撫住自己的心口處,不適的感覺比剛剛他對亓殘魂大發雷霆還要難過。
瞬時間進駐體內的異樣感覺使得九幽霧骨不禁訥訥地吐出一個字,以往他雖然記掛煙瀾夢或是千嫿,可是心中並不是這樣的感覺,只是此時心中出現一種絲絲縷縷的勒痛感,彷彿自己不能在千嫿身邊守住她。就渾身都不自在。
淺行了幾步,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天毒的洞口,那時候他的腦海裡、眼前充滿了本尊與分身和千嫿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那種感覺一時間矇蔽了他守住“幽鳴穴”的決心,腳步行至洞口的一剎,一陣霧氣撲打在臉上他才清醒過來。
之前,他是時時都能感知到千嫿的好與不好,但是。分身的死去更改了這便利的守候。因爲“鏡心塵”死了。他便不能第一時間看見千嫿的情狀,鏡子裡模模糊糊的一片讓他的心都被揪住了。
他聽見千嫿在哭,很悲切地哭聲。在他的印象中。初識的笨蛋雖然弱小,但是她很堅強,似乎擁有着不被任何人打倒的力量。抱定了復生姐姐的信念,勇往直前不會畏懼任何人、任何事。即便身陷鬼域腹地,卻還是活着出來了。
她爲什麼哭呢?爲何?
聲音也開始模糊了。漸漸地,九幽霧骨只分辨得出那邊除了千嫿的聲音,還有另外一個女子的嗓音,除此之外。什麼都聽不見。
“亓殘魂,若是她死了,我要整個鬼域給她陪葬。包括淺漓!”沒有瞬間移動整片地域的能力,亓殘魂御風而行。竭力地趕去浮野雲岫谷。
可是,九幽霧骨似乎還是覺得他太慢了,已然躋身在浮野交界的亓殘魂仍能聽見那追魂奪命地警告。他的身子一頓,差點兒沒因爲九幽霧骨的話掉在地上。他不由得有些後悔,沒有帶上介黯然,他隻身前去,即使遇上什麼問題,他能做什麼呢?
……
浮野雲岫谷,埋葬唐深深的洞窟裡面。
“看吧!這就是你多管閒事的下場。因爲你,巫神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輕易復生!因爲你,那個男子傻到散盡靈氣爲你求援!因爲你的自以善良行事,害死了一個又一個!難道你還要這麼爲禍蒼生的活下去?”
若是千嫿在行動之前卜算一下,或是會想到拖自己入夢、使自己失去了心中一角的始作俑者,是現在自己眼前唐深深,想來此人是死是活都該與她無關。
千嫿仰坐在地上一下下後蹭着,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就變回了那個沒有姐姐、沒有大哥、沒有沒骨頭就會弱小無助的千嫿。
唐深深的眸子在幽暗中格外陰森可怖,千嫿眉頭緊鎖,要是說她此時心中的感覺是害怕,似乎又不全是那樣的。她的心中除了身負大成的修爲卻不能還手,還有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所失去的竟是因爲自己的信守承諾;不甘心沒骨頭的死,在千嫿心裡,從來都沒有“沒骨頭會比自己先死”的徵兆。
她的卜卦之術完全是傳承了姐姐的衣鉢,特別是這段時日以來。不卜卦則已,只要是她由心而發的卜算,便沒有一次是卦象不準或是根本卜不清卦象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沒骨頭死去的事情雖已成爲現實,可是她的心中爲什麼一直存有一種“九幽霧骨不會死在自己前面”的執念?難不成是自己對他的依賴太強,就像當初對姐姐一樣?
不!九幽霧骨沒有死,她的沒骨頭也不會死!既然他不死,那“供給”靈氣給他的自己便不能死。
“深深姐!”千嫿停住了後蹭的動作,抹掉眼眶裡已經溢滿的淚水,從剛剛到現在,即使她心中再怎麼難過,可是面上卻沒有哭得死去活來。
她的身子雖還不能自由活動,但是她發生叫住了一直逼近自己的唐深深,她覺得在此刻的唐深深身上似乎多了點兒什麼。直直逼近千嫿的唐深深第一次相見,被千嫿這麼親近的呼喚着,她的身姿不禁也是頓住了。
“你還想耍什麼花樣?瑾瑜拿來,我會留你一具全屍。”轉瞬即逝的停頓以後,唐深深的口中吐出了全不像一個凡間女子該有的話語來。
聞言,千嫿有些微怔,心下情不自禁地飛速猜度起來:若說妖尊從一開始就被深深姐凡人的假象騙了?不對,那是絕對不存在的可能,那時候他也是截然於衆生的一位尊者。可是,要不是那樣,就只有一種可能,利慾薰心心漸黑,怪不得她身上會有那種味道……
“難道深深姐與妖尊爲友,就只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麒麟竭’?”爲了證實自己內心的結論,千嫿大膽取證。
不管她眼前的是誰,她爲此失去了多少,那都是自己的命,斷不能爲此失去初心,使得他人受累,被迫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妖不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