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打得熱鬧非凡,屋內的人卻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
薛虞霏問道:“公公爲什麼還不出手?”朱縣令淡然說道:“因爲還沒有講好規則?”
薛虞霏道:“規則?”朱縣令點頭道:“不錯,規則!”
朱縣令擡頭看了看冥劍,對着薛虞霏搖頭說道:“我不敢跟你打,不過要是隻有冥劍公子一人,打起來實在是無趣得很,至少也等下面的人上來一個的時候再來動手。”
冥劍心中不忿,想要出手,卻被薛虞霏阻攔住,她說:“既然這樣,我想呂曠馬上就會上來的。”朱縣令道:“同時對抗十大高手的兩人,該有多痛快?哈哈哈哈…”
笑聲未絕,窗戶下面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薛虞霏皺了皺眉,沉吟道:“雪兒?”
不用往下看,薛虞霏也能從那密集得如同雨點的聲音中聽出是凌妍雪受了傷。
不幸的是,薛虞霏猜得非常準確。
凌妍雪的肩膀被江焚鶻削了一下,血液從肩膀流滿了整條手臂,此時江焚鶻再次迫來。駱霜一棍掃開了柳俞眉,喝道:“呂曠!”呂曠急忙說道:“雪兒要緊!”
他話一說完,便一手使槍刺退幸天高,一手使劍攔住了柳俞眉。
朱縣令忽然笑道:“你們猜猜呂曠挑的對手是誰?”薛虞霏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幸天高!”朱縣令道:“爲什麼你不猜是鍾戰呢?”
薛虞霏道:“鍾戰固然是這裡邊最強的,但是呂曠卻並沒有非殺他不可的理由,但是幸天高,他實在不該去招惹柳俞眉的。”朱縣令道:“若是有駱霜拖住柳俞眉,呂曠定能殺死幸天高,只可惜,現在駱霜換了對手,呂曠的處境可要危險了。”
薛虞霏道:“爲什麼?”朱縣令笑道:“因爲幸天高和柳俞眉會聯手劍法,這一套聯手劍法,叫做追魂逐魄七十二劍,夫妻二人一個攻左一個攻右,身形交錯間,對手可謂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薛虞霏道:“但是我相信呂曠還是會上來的。”
朱縣令道:“你爲什麼有這樣的自信?”薛虞霏嫣然一笑道:“公公不是自己也說過,這七十二路劍法,總要有身形交錯的瞬間嗎?”
朱縣令忽然笑不出了。呂曠確實沒有出手,因爲這追魂逐魄七十二劍實在是太精彩了,雖然柳俞眉和幸天高在出手的十二次裡呂曠至少有三十次殺他們的機會,但是他卻還是被動的防禦,想要將這劍法看完。
正當呂曠看得起勁時,鍾戰忽然喝道:“呂曠,虧你還是江湖中的名人,這般戰法,也叫得公平嗎?”
呂曠斜眼一看,立即又投入和柳俞眉幸天高的戰鬥中,但是這一瞥之間,也足夠他發現和鍾戰對敵的人,已換成了盧虺。
史定道:“公子說是七對七,我們便不會增加一人,難道你認爲現在和你交手的是兩個人嗎?”
鍾戰喝道:“呂曠,你的手下如此無禮,難道你不該教訓他們嗎?”
呂曠淡淡說道:“正是不太公平,史定!你既然說是七對七,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們這邊已經有人受傷了嗎?現在的戰況確實不公平,你爲什麼不讓它變得公平一些?”
鍾戰的行爲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史定等七人用車輪戰就算是不公平了,那什麼是公平?難道幸天高和柳俞眉兩個對付呂曠一個就算是公平了嗎?當然不算。
史定爲了使這次對決更加“公平”一些,對田羽點了點頭,田羽不再客氣,斬馬刀往身後一背,飛身劈向鍾戰,盧虺和田羽本就是極好的搭檔,兩人一槍一刀配合的是滴水不漏,斬馬刀大開大合,與大闔劍幾乎走的是同一路數,及其容易露出破綻,但現在的情況卻是,鍾戰一旦攻向這些破綻,迎接他的只能是盧虺的槍尖。
這時又是一聲慘呼,駱霜在江焚鶻躍起的一剎那,同時射出了六條珠鏈,分別釘穿了他的肩,肘,和膝蓋,駱霜六條珠鏈同時一甩,把江焚鶻重重的摔在地上,珠鏈收回的時候,凌妍雪一劍穿出,釘入了江焚鶻的胸口。
駱霜走過去,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關心地問道:“怎麼樣?傷得重嗎?”凌妍雪搖搖頭道:“不重,沒關係的。”
黃天驊的劍法並不算低,和黑衣人也許只是在同一等級,但是兩人比了暗器,所以黑衣人死得比他想的要快得多,只一眨眼,黃天驊便有二十顆以上的暗器釘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暗器卻連黃天驊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他也許在一開始就應該用劍的,只是他現在再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黃天驊快速上前,一劍刺入了他的咽喉,然後拔出來又刺了一劍,倒並不是因爲黃天驊狠毒,只是因爲他不會殺人,所以他要做的事就會比別人多一點罷了,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那個人是真的死了。
本來黃天驊不想這麼早就出必殺的,只可惜江焚鶻傷了凌妍雪,他就不得不急於去看凌妍雪的傷了。
黃天驊走過去的時候,呂曠已經看完了這七十二劍,柳俞眉和幸天高身形再次交錯,第一劍還未使出的時候,呂曠一聲冷喝:“玩夠了吧!”
他憤怒地把手中的槍擲了出去。他恨的人當然不是柳俞眉,因爲柳俞眉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柳俞眉沒有像幸天高那樣傷害過他,所以他恨的當然是幸天高。
只可惜這次換招,柳俞眉卻是擋在幸天高之前的,所以呂曠的槍雖然不是特別的快,但是也足夠穿透兩人的胸膛,幸天高卻在這一瞬間把柳俞眉推到了一旁,柳俞眉跌在地上,幸天高卻被呂曠的槍刺入胸膛,釘到了白失翼客棧的門板上。
八尺長的紅纓槍,其中三尺以上都釘到了門裡,幸天高露在身體外面的槍桿,還不足五尺,呂曠對他的恨,可想而知。
柳俞眉哭着爬起,拔開雙劍卷向呂曠,只是她忽略了最恨她的人,正在她的身後。
劍光都沒能揮出,柳俞眉的後心中就被刺入了一條珠鏈,駱霜的寒霜鏈,寒霜鏈一抖,將柳俞眉抽到了幸天高的腳旁。
柳俞眉轉臉看向駱霜,臉上滿是感激之情,駱霜雖然穿碎了她的心臟,但卻送她來到了心愛之人的身旁,幸天高豁出性命來救她,對她的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她現在才知道,其實她沒有必要去吃越蜻梅的醋的,因爲幸天高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呂曠一招手,鐵槍飛回到了他的手中,幸天高早已斷氣,趴了下去,柳俞眉快速爬了幾步,接住幸天高,抱着他的頭,開心地笑道:“我們終於在一起了,現在,誰…也不可能把…把我…我們分開了。”
她抱着幸天高,頭垂下,壓到了幸天高的頸上。
最幸運的壞人也許就是孟會陽了,他甩出刀環,借宋光明防禦的瞬間向後彈出了五丈,宋光明將他刀環擊回,向前追擊,孟會陽接住刀環再次甩出,同時又向後彈出五丈,宋光明畢竟是個瞎子,擊飛刀環後也無法過快的追擊,所以孟會陽接住刀環之後便旋身飛出,轉眼已到了半里之外,空中迴盪着他得意的叫聲:“青山不改綠水長留,孟會陽不奉陪了!”
宋光明怒吼一聲,轉身攻向了鍾戰,於是現在的情況是盧虺、田羽、宋光明三人合戰鍾戰。凌妍雪忽然喊道:“輕一點好不好,胳膊本來沒事,被你扯斷就遭了。”
呂曠和駱霜緊張的回頭一看,卻是黃天驊牽着凌妍雪的手用力過重導致的,呂曠和駱霜對視了一眼,一起笑了笑。
呂曠擔心屋中的薛虞霏,看了一眼鍾戰,十分溫柔地說道:“公平的時候是在雙方實力相等的時候用的,雙方實力若是相差太大,除惡務盡纔是最好的。”
史定幾人聽到這個命令也不再顧及江湖規矩,各使武器,衝了上去。呂曠卻不再管下面的事,對駱霜道:“看着小天和雪兒,別讓他倆上來。”
呂曠自己卻一翻身,從窗口掠了進去。
薛虞霏看到呂曠進來,終於鬆了口氣。
呂曠道:“看不出薛老闆還會爲除了殷郊以外的男人擔心,真是榮幸得很。”
薛虞霏笑道:“那沒什麼辦法,就算是條狗爲我拼命,我也會爲他擔心的。”呂曠笑道:“你要是再罵一句,我馬上下去把鍾戰提上來幫忙。”
薛虞霏連忙道歉,笑道:“千萬別,千萬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冥劍冷冷對朱縣令說道:“現在呂曠來了,你也可以動手了。”朱縣令輕叱道:“不必着急,我還有些話要交待。”
他轉身問呂曠:“你對梅梅是不是真心的?”呂曠點頭,道:“至少現在是,以後也會是,除非哪一天她真的讓我等得不耐煩了,但…但那一天可能不會來的,至少不會來得那麼早的。”朱縣令道:“很好,這樣我若輸了,便不怕乾女兒沒人照顧了。”
呂曠低頭不語。朱縣令又看向薛虞霏,慈祥地笑着問道:“你對殷郊的感情,是不是也到了海枯石爛,矢志不渝的地方?”薛虞霏有些臉紅的點頭,朱縣令道:“那也請你答應我一件事,無論我今天生死與否,你都要嫁給殷郊,無論多久,你都要等着他!”
冥劍卻有些生氣了,怒道:“你憑什麼這樣要求她?”朱縣令冷靜地答道:“急什麼?想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看着薛虞霏的時候,朱縣令的眼神就又緩和了下來,問道:“你…可以答應我嗎?”薛虞霏沉聲說道:“我不必答應應你,因爲我本來就是非他不嫁的,我本來也是要等着他回來的。”朱縣令點點頭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厲雙飛終於得手,天凌針斜斜地刺在了鍾戰的小腿上,鍾戰拖着傷腿後退,巨劍瘋狂地掃着,想要格擋住衆人的兵器,然而這是不可能了,崔軸的雙刃環已經攻了進來,鍾戰暴喝一聲,拼了命地騰出一隻手扭斷了崔軸的一把刃環,一掌把斷環拍到了迎面而來的田羽胸中,田羽的刀落下,滾到了一旁,崔軸見狀,另一手的單環攻得更急,鍾戰卻拼着挨他一環的代價提起傷腿,踢飛了崔軸。
盧虺和史定一聲大喝,手中的金槍和藤棍同時使出一招翻江倒海,劈向鍾戰雙肩,鍾戰硬接一招,雙腳陷入地面兩寸,翟劍南判官筆招式一展,連打他胸前五處穴道,鍾戰大劍粘着藤棍和金槍後退,厲雙飛快步趕去,雙手一拍兩根天凌針釘入了鍾戰的小腿肚,翟劍南判官筆趕上,刺入了鍾戰的小腹,鍾戰扔了手中劍,一拳向翟劍南打去,翟劍南一愕,急忙雙筆合一,被打到了一旁,盧虺和史定趁這個當兒,一棍一槍仆地一下刺穿了鍾戰的胸口,猛地一按,棍槍穿胸而過,鍾戰仍然挺住,兩掌抓來。
史定摳摳眉毛,心想:“還沒完沒了了。”
他同盧虺翻到鍾戰身後握住兵器,轉身刺入他跨下,用力一別,鍾戰雙腿叉開,坐在地上,宋光明反手劍斫下,直劈鍾戰頂門。
此刻鐘戰身上的傷不少,但求生的意念還是讓他雙手拍住了宋光明的黑沼劍,厲雙飛撿起天凌針,從鍾戰身後把兩根鋼刺齊根打入鍾戰的雙肩,鍾戰慘叫一聲,雙手還是死死拍着宋光明的劍,雙腿則壓着史定的藤棍和盧虺的金槍,田羽捂着胸口滾來,一腿踢斷了鍾戰腳踝,翟劍南當即上前,兩根判官筆向鍾戰咽喉點去,鍾戰急忙一低頭,咬住了判官筆的筆頭,六人的武器幾乎同一時間落在了鍾戰的手中。
只可惜他還是忽略了一個人,崔軸!
崔軸的刃環飛出,直接斬斷了鍾戰的左足,鍾戰吃痛,嘴裡放鬆了一點,厲雙飛趁此時機凌空倒翻,盧虺史定放開兵器左右一拳打在鍾戰的太陽穴上,翟劍南的雙筆也在這個時候刺入了鍾戰的咽喉。
就算是天神下凡捱了這麼三招也絕不可能再站起來了,可是這三人驚於鍾戰的可怕還是不敢動,直到鍾戰的雙手垂下,宋光明在他臉上又補上了一劍,確定他無法活過來的時候,七人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田羽卻有些站不穩了,厲雙飛燕子般飛過去,扶住田羽,爲他點穴療傷,翟劍南和史定互相看看,笑了起來,厲雙飛的臉已有些發紅,雙手緊緊地抱緊了田羽的右臂,衆人都是一陣大笑,可是一看頭上的房間還沒有動靜,就又都笑不出來了。
朱縣令的破事居然還沒辦完,他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桌子上,對薛虞霏說道:“這是上次給你配製的藥,如果我死了,石凌飛就會得到配方,可是今天我若勝了他們兩人,你就得把歐陽笑玉里的內容告訴我!”
薛虞霏點頭道:“爹爹若是死了,我會讓這個秘密一同陪葬的。”
朱縣令哈哈一笑,手中忽然出現一條青龍杖,大聲喝道:“來吧!”
薛虞霏後退兩步,坐到了椅子上,冥劍和呂曠瞬間化成一黑一白兩道火球,滾向朱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