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所說的睡覺,當然不是真的睡覺,而是讓黃天驊在出發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養精蓄銳,然後再出發去尋找凌妍雪,黃天驊檢查着劍,鏢,飛叉,飛蝗石,一樣一樣的磨着鋒刃,一樣一樣地想着用途,招式,石燕看着他工作的樣子,有點想笑,一圈一圈地在手上纏着金繩。
駱霜還在歐陽嘯身上趴着,滿臉愁容地問道:“你好像有件事一直沒有問我。”歐陽嘯道:“沒有啊,我沒有什麼要問的。”駱霜道:“你難道就不好奇,冥劍是怎麼知道那些線索的?”
歐陽嘯不語,冥劍第一天到輾遲縣,任何消息都不可能查得那麼清楚,而在輾遲縣裡,除了薛虞霏以外,冥劍最熟的就是駱霜,而駱霜和歐陽嘯離得實在太近,歐陽嘯的所做所爲,駱霜不可能查不到一點,所以冥劍的消息來源,只可能是來自一個人,歐陽嘯不可能猜不到,這些歐陽嘯都知道,但是他不願意戳穿這些事,如果戳穿了,他又怎能再和駱霜相處?
歐陽嘯長吸了一口氣,說:“冥劍能力過人,查到這些也不是什麼難事。”駱霜恨聲道:“你真的以爲冥劍是自己查出來的?”歐陽嘯急忙打斷她說:“不管是不是他查出來的,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你還是你,我還愛着你。”
這樣一句話,足能抵消駱霜心裡所有的罪惡感,駱霜慚愧地一笑,趴到了他的胸口,歐陽嘯也不說話,緊緊抱住了駱霜,當她從懸崖上掉下來,歐陽嘯身體自然反應起來去救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一輩子,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比駱霜更加適合自己,就是石燕,也已經是過往了。
駱霜終於笑着說:“我餓了。”歐陽嘯道:“好,我們上去吃東西去。”
駱霜擡頭,寒霜鏈向石壁上穿去,但石壁太過堅硬,寒霜鏈沒能刺進去,歐陽嘯笑了一笑:“一起來!”
話一說完,歐陽嘯一揚手,聚起一柄劍全部刺入了石壁,僅剩一個劍柄在外面,駱霜笑道:“原來如此。”
駱霜左手緊緊環住歐陽嘯的腰,寒霜鏈射出,拴到劍柄上,開始縮短珠鏈,準備蕩上去,歐陽嘯趁勢收起劍筏,往後拍了一掌,掌風激起水花,從前向後打,歐陽嘯和駱霜被這水花一彈,向上縱起,駱霜縮短珠鏈,往前盪出幾丈,歐陽嘯又刺入一柄劍,這柄劍較之前一柄更高了一點,出招之後,歐陽嘯雙手抱住了駱霜的腰,駱霜則鬆開環歐陽嘯的腰的手,又射出一條寒霜鏈,拴到第二柄劍的劍柄上,收回第一條寒霜鏈,再向前,向上蕩去,不到兩個時辰,兩人便跳到了山崖上面。
駱霜輕撫了一下頭髮道:“地面上的感覺真是不錯。”歐陽嘯抱着她說道:“是嗎,我也這麼覺得。”駱霜躺在他肩上,紅着臉柔聲說道:“是嗎,那你覺得是不是該把手從我的腰上拿開了?”歐陽嘯卻不以爲意,微笑着問道:“怎麼,你不喜歡我這麼抱着你?”
駱霜回頭,抱着歐陽嘯的脖子道:“好了,都上來了,我們先去銀月客棧找薛姐姐說一下,然後再好好吃一頓吧。”歐陽嘯道:“不,我們現在不去客棧。”歐陽嘯冷笑着說道:“雲松山!”
黃天驊收拾好了東西,問道:“燕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石燕說:“現在是辰時,離午時還有兩個時辰,你先睡一覺吧,咱們巳時出發。”黃天驊道:“爲什麼?”石燕道:“睡一覺,會讓你的身體和思想得到最好的放鬆,這樣你才能更有精力去對付他們。”
黃天驊着急地說道:“我怎麼能睡得着嗎?”石燕端着茶杯,悠然說道:“你還在擔心她?”黃天驊道:“當然擔心了。”石燕放下茶杯:“好了,那我們不用去了。”
黃天驊愣住:“燕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嘛,你讓我回來我就回來,我已經夠聽你的話了,爲什麼你現在又不去了呢?急死我了!”
石燕拿過一面鏡子,擺到黃天驊的面前,有點生氣地吼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分心分成這個樣子,一個普通人都能把你殺死,你還怎麼去對付快刀孟會陽和江焚鶻,何況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對方還有個殺人幫四小劍之一的越蜻梅,這三個人加到一起的實力你知不知道有多強?你以爲拿着翡翠老虎就能把雪兒換回來了?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石燕把黃天驊臭罵這一頓,總算是讓黃天驊醒悟過來,明白過來了,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石燕慢慢坐下來,陪着黃天驊發着愣,黃天驊垂着頭,抽泣着坐到地上,趴到石燕的腿上,說道:“燕姐姐,我知道對手有多強大,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真的好擔心她,好擔心她呀!”
石燕輕撫着黃天驊的頭,柔聲說道:“小天,你彆着急,雪兒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忘了,雪兒可是中了雷豹兩劍都沒有事呢,雷豹的實力多可怕呀,雪兒不是也挺過來了嗎,老人們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雪兒會有福氣的,你就不要擔心了啊!”黃天驊抽泣着說:“燕姐姐,我聽你的,我不擔心她,她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睡覺,然後把他們打敗,把雪兒救出來。”石燕抱緊黃天驊:“小天聽話了,聽話就是好孩子,睡吧…地上涼,到牀上睡吧。”
於是,石燕把黃天驊扶到了牀上,給他蓋好被子,坐在牀邊,溫柔的眼光掃射在黃天驊的臉上,在這樣溫柔眼神的注視下,黃天驊心中一陣溫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在黃天驊的夢中,一片都是渾沌,在這片渾沌深處,有着一個小小的亮點,他迷茫着,朝那點光亮走去,越走得近,光點就離得越遠,慢慢地,連一點都沒有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黃鶯般的聲音:“殷郊最愛的人是誰?”黃天驊吼道:“薛虞霏!”
這一聲吼,黃天驊從夢裡驚醒,坐了起來,額頭上布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石燕用衣袖給黃天驊擦着汗,微笑道:“巳時到了,小天,我們走吧。”
黃天驊坐起來,穿好鞋子,往外面走去,石燕負着手,跟了過去,走到房門口時,黃天驊繼續向前走着,石燕卻倚在門框上,不走了。黃天驊聽見石燕的腳步停止,回頭問道:“燕姐姐,你怎麼不走了?”石燕道:“你不會打算走着去吧?”黃天驊道:“你看呢?”石燕吹了聲口哨,遠處跑來一匹黃驃馬來,見了石燕,乖乖地停在了黃天驊跟前,黃天驊拉住疆繩,摸着馬鼻子,笑道:“怎麼,燕姐姐,你還有這個?”石燕道:“不是任何時候偷東西,追我的都是輕功菜鳥的,遇見輕功高的,它可是幫了我大忙了,畢竟能跑得過千里馬的人,太少了。”黃天驊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乘它去嗎?”石燕道:“我們騎着這匹馬,慢慢地走過去,他們等待了半天,總會有些疲憊,我們雖然遠行而去,卻可以以逸待勞,佔着便宜的還是我們。”黃天驊道:“燕姐姐,我知道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畢竟他們有三大高手,就算是我們佔盡優勢,面對這樣的對手,也是絲毫都不算優勢的。”
石燕的臉慢慢變青,冷冷說道:“你能不能給我點自我安慰的空間,還不知道他們有多少強大的後手,我帶馬兒去,就是爲了逃命的。”
黃天驊的臉更加地慘白了,但是立刻又恢復了紅潤,她自信地說道:“燕姐姐,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保護你安全離開的!”石燕看着他這種腦殘而又自信的笑容,心想:“也許這纔是真正的小天吧!”她也笑了:“走吧!”石燕先跳上馬,然後把黃天驊拉上來,坐到了自己後面,兩人開始按着地圖的指引,慢慢向前行走着。太陽的高度一直在提升,相同的,影子的長度也隨着縮短,太陽升到最高,地下的影子也變成了一個點,石燕一拉疆繩,對黃天驊說道:“小天,到了。”
眼前擺着一個鐵籠子,鐵籠子裡是一身綠衣的凌妍雪,正在剝着一個香蕉,看到石燕和黃天驊,凌妍雪吃了一驚,嚥下口中的水果說道:“燕姐姐,嗝(飽嗝聲)…天驊,你們怎麼來了?”
石燕看着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兒,微微回頭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黃天驊跳下馬來,撓着頭傻笑,石燕從馬上下來,拍走了馬,走到了黃天驊身旁,環視四周道:“奇怪,怎麼沒人啊?”
石燕說話的時候,黃天驊已經走向那個鐵籠子,伸手向鎖上探去,石燕眼珠轉動了幾下,急忙提醒道:“小天,別動那把鎖!”
可是黃天驊的手已經碰到了那把鎖,石燕眉毛一皺,移了過去,先黃天驊一步,按住了那把鎖,可是鎖中卻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射出暗器來。
黃天驊奇怪地問道:“燕姐姐,怎麼了?”石燕按着鎖說:“越蜻梅把我們約來,怎麼自己卻沒來?”黃天驊道:“管她呢,把雪兒救出來走人吧。”石燕點頭道:“也是,你躲開一點,免得有什麼暗器傷到你。”黃天驊道:“哦!”
說完往後退了六七步,石燕見他這種表現,臉上顯出一種失落的表情來,如果鎖中有機關,有暗器,那麼碰到了鎖簧,受傷的只可能是石燕一人,雖然的確是石燕心甘情願這樣做的,可是見黃天驊這麼聽話不動腦子,把她一個人置身到危險境地,心中也是難免傷心。石燕不管怎麼失落,也不能讓凌妍雪見到,就像是一個老公有外遇,去找小三打架的美婦,在和小三談判的時候,決不會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凌妍雪看着石燕開鎖的樣子,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慚愧,想要說話,卻又抿起了嘴。石燕拔了根頭髮,捻粗了一點,扎進了鎖眼中,輕輕攪了幾下。
石燕不愧是一個神偷,開這樣一個鎖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可嘣一聲,鎖,開了,但是同一時間,四扇鐵柵欄在石燕和凌妍雪周圍快速升起,鐵桿頂端也射出二十幾根鐵條,迅速變成一個大的鐵籠,將石燕和凌妍雪再次困住,雖然石燕在鐵柵欄升起的時候試圖逃脫,但是卻被突然到來的鐵籠頂攔了下來,黃天驊因爲往後退了幾步,被隔離在外面。
但碰到這種情況,黃天驊也是嚇了一跳,趕忙跑過去,雙手想要去握那柵欄。
本來凌妍雪知道這裡有柵欄的事,只是因爲猜到鐵柵欄傷害不到黃天驊,所以纔沒有出言提醒,現在見黃天驊去握那柵欄,凌妍雪不敢再等待,急忙開口叫道:“別動,有毒。”
石燕同時也說道:“小天,小心!”
凌妍雪和石燕一起頓住了話語,互相不服氣地看了對方一眼,又都低下了頭,但看到黃天驊的兩隻手,兩人的表情又都凝結了起來幾乎想哭,黃天驊的兩隻手已經握到了上面。
看到兩人發愣的眼神,黃天驊傻傻地鬆開了兩隻手,問道:“怎麼了?”兩人投來毒蛇般的眼神,黃天驊還是一副腦殘的樣子,急忙鬆開了手,說道:“呃,我錯了。”
雖然及時改正了自己的錯誤,但是石燕和凌妍雪目光中的狠勁兒,惡毒的程度卻是有增無減,這種眼神,太讓人害怕了,黃天驊道:“喂,我都說了錯了,你們還這麼看着我!”
石燕看着他無辜的表情,無奈地笑了。
黃天驊一撓頭,卻忽然感到了身後強大的殺氣,黃天驊一回頭,一個窈窕的而裸露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的面前,橙黃色的短裙,淡紫色的褲襪和綁在臂彎上的長袖把該露的地方都袒露了出來,再加上橙黃色露肩露臍的小襖,性感無比,這種穿着,連柳俞眉也不敢嘗試,敢穿這種衣服的女人,就只剩一個越蜻梅了。
越蜻梅笑道:“她們瞪的不是你,而是我。”黃天驊撓撓頭道:“越姐姐,你的裙子下半截不見了,衣服上半截也不見了。”
石燕直接笑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