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驊頓時愣住了,現在處於劣勢的人本是他纔對,即使薛虞霏和歐陽嘯關係不太一般,她也不應該先問歐陽嘯的死活的,雖然黃天驊知道薛虞霏是魔界中人,可他一直以爲,薛虞霏和那些人是不同的,可現在,他忽然覺得他錯了,錯得可笑,他認爲若是沒有殷郊,薛虞霏對他也不會那麼好,除非殷郊回來。
黃天驊緊咬着嘴脣笑了笑,冷漠地看着薛虞霏道:“我現在才知道,我最親最愛的嫂子,對我究竟有多好了。”
薛虞霏一愕,低頭說道:“他來的時候,還帶着傷,你卻是…”
黃天驊道:“既然這樣,今天我的死活也用不着你管了,躲得遠點,別…別讓我傷到你。”
薛虞霏笑了一笑,退到了一旁,他知道黃天驊說得只是一時氣話,否則也不會再關心她。
歐陽嘯道:“你可知道我雙環的必殺之術是什麼嗎?”黃天驊淡淡道:“龍騰鳳翔天魔舞,呂大哥和我說過的。”歐陽嘯道:“你有幸活着見到我這一招。”
黃天驊苦笑着,看着歐陽嘯擡起了雙環。
雙環既起,周圍似乎捲起了一陣旋風,就是遠在十丈之外的薛虞霏和朱縣令,也頓時感到一種莫大的威壓,臉上被寒風割得火辣辣的疼痛,薛虞霏尚且如此,黃天驊的感覺就更不用說了,雙環脫手,在歐陽嘯周身旋轉了起來,旋風更盛,周圍房屋上的瓦片都紛紛被捲起,雙環在這個時刻似乎變成了一條騰飛的巨龍,繞着歐陽嘯在盤旋,黃天驊身上的骨頭都似要被絞碎一般,臉上不由得顯出了驚訝之色,這還僅僅是龍騰鳳翔天魔舞的起手式而已,甚至還連起手式都未發揮完全,威力便已如此巨大,若是完全使出,該如何抵擋?
黃天驊雙腿往地下一沉,如同兩根鐵樁般釘到了地上,狂風越來越大,黃天驊的身形竟是絲毫不動。
薛虞霏動容道:“好強的風暴!”口中讚歎着歐陽嘯,心中卻是在擔心着黃天驊,朱縣令兩不相幫地笑道:“看來你弟弟很快就撐不住了。”
雙環停在歐陽嘯身前,勁風卻還未止,巨龍消失,雙環中暴射出兩道金光,直接將黃天驊定住,歐陽嘯雙眼猛得睜開,雙手握拳,伸到了環中,雙環忽然縮小,變成了一對手鐲,黃天驊眼中只看到一隻烏鳳,向自己撲了過來,鳳喙,便是歐陽嘯的雙拳!
黃天驊被旋風捲着,無法動彈,只能一轉頭,閉上了眼睛,眼前彷彿又是石燕的笑容,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死,並不那麼可怕。
轟隆一聲巨響,方圓十里的房屋都被連地基拔起,震成了廢墟。
朱縣令張大了嘴巴:“我的媽呀,這得多少公斤炸藥才做得到啊!”
一側目,薛虞霏竟然不見了。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天空,就是遠處的山峰都有些震動。
黃天驊睜開眼睛,眼前並不是歐陽嘯的腳,而是兩條渾圓,修長的玉腿,即使穿着緊身的褲子,這兩條腿也依然迷人至極,湛藍的裙子,湛藍的上衣,除了薛虞霏,又有誰會有這樣的一雙腿,這樣的裝束?
黃天驊徹底看清了,在滿目的廢墟中,薛虞霏擋在他身前,雙掌拍在了歐陽嘯的一雙拳頭上……
薛虞霏後背猛地一顫,口中狂吐出一口鮮血,仰面跌在了黃天驊的懷裡,黃天驊上前一步,單手抱住了薛虞霏,雙手就是在沒有力氣,在這種時候,他的兩手也會有九牛二虎的力量,兩行眼淚流了下來,哭道:“二嫂,你怎麼…怎麼這麼傻?”
薛虞霏卻還是像沒事人一樣微笑着說道:“連我都擋不住這一招,二嫂總不能看着你死吧?我不是不關心你,只是…只是…”
黃天驊強忍着眼淚道:“嫂子,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都懂!”
薛虞霏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黃天驊的臉龐,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長大了,我可以放心了。”
說完這句話,薛虞霏就昏厥了過去。
歐陽嘯卻已近麻木,喘息不定地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道:“我…我做了什麼…怎麼,怎麼會?我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怎麼會…怎麼會…”
他使出這一招時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沒想到還是發生了,他上前一步,想看看薛虞霏的傷勢,黃天驊指上鋒一彈,橫在了薛虞霏面前,喝道:“你不許過來。”
歐陽嘯剎住腳步,苦笑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傷。”黃天驊恨聲道:“她是生是死,與你無關!”歐陽嘯看着薛虞霏蒼白的臉,嘆道:“你應該想想,他這麼做是爲了誰?”
黃天驊低頭道:“是爲了我。”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整條手臂都變成了火紅色,“所以我今天,就沒準備再活着出去。”說完以後,頸後的疤忽然暴開,噴出一條血箭。歐陽嘯一驚,知道黃天驊是將全部的紅魔焰鬼手內力都集中到了一起,內功瞬間增加了一倍,所以導致火疤不堪重負而暴開,歐陽嘯失聲問道:“你瘋了嗎?”
黃天驊道:“我就算武功全失,也絕對不會讓你安然無恙地從這裡走出去!”
黃天驊突然不見,抱着薛虞霏消失在了歐陽嘯的視線裡,歐陽嘯萬萬沒想到,黃天驊在這樣的身體狀態下,帶着薛虞霏的重量,仍然還有這麼快的身法。
黃天驊在歐陽嘯背後哼了一聲,歐陽嘯一驚之下,墨劍現出,向後疾掃,這一劍的速度比之前更慢,而且沒有之前的那種氣勢,如果只是黃天驊一人,歐陽嘯這一劍會毫不猶豫的削出,只是黃天驊還抱着薛虞霏,他就不得不在出劍之前猶豫一下了。
此時黃天驊的內功已經不低於歐陽嘯,甚至比歐陽嘯要更高,所以歐陽嘯的猶豫,是致命的。這一次兩人只交手了三十招,三十招過後,黃天驊帶着烈焰的拳頭就打上了歐陽嘯的胸口,歐陽嘯的一掌也拍在黃天驊的丹田上。
寒冰冷氣和紅魔焰鬼手本就相剋,所以捱上這一招,歐陽嘯並不致死。
而黃天驊被歐陽嘯拍這一掌,渾身的內力卻如同江河一般,從身上源源滾滾地散了出去,只有原來的三分內力,還貯存在體內,他吐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墊在了薛虞霏的身下。歐陽嘯這時反握劍柄,撐着身體跪倒。
這段故事若是到這裡就結束,便稍嫌快了些,我們的故事不是在這裡結束,而是在這裡纔剛剛開始。朱縣令見兩人比武結束,誰的生死也沒有管,轉身走開。
越蜻梅帶着一排的人出現在了歐陽嘯的身前,微笑着站着,拍了拍手道:“精彩,實在是精彩。”
歐陽嘯微微擡了擡頭,看到越蜻梅的臉上有不少的灰塵,想是剛纔歐陽嘯放大招的時候躲閃得不夠遠導致的吧,不過以越蜻梅的身材,臉上有點灰倒是真沒什麼。
歐陽嘯冷笑道:“越姑娘真是能湊熱鬧啊,不管哪有熱鬧你總能第一時間感到。”越蜻梅笑道:“天性如此,實在是抱歉得緊。”
歐陽嘯往她兩邊看了看,整整齊齊地排列着呂曠、江焚鶻、孟會陽、以及江南四劍殺這八大高手,歐陽嘯想要撐起身來,卻再次跪倒。
呂曠看了,心生不忍,說道:“你使用龍騰鳳翔天魔舞,真氣已經大大受損,又被黃天驊的一拳擊傷,所以我奉勸你,還是不要站起來了,這姿態挺好的。”
歐陽嘯冷冷掃了越蜻梅一眼,然後問呂曠:“你們和好了?”
呂曠面色有點發青,痛苦地點了點頭,越蜻梅柳腰一扭,上前說道:“不對不對,我們根本沒有吵翻過,哪裡會和好呢?是嗎,阿曠哥哥?”
呂曠只有點頭,看起來很勉強的樣子。
歐陽嘯覺得挺奇怪,怎麼幾天沒見,越蜻梅對呂曠這樣好了,呂曠卻還一副不願接受的樣子。
然後歐陽嘯就看到了幸天高,幸天高的眼神從進城開始就沒有從越蜻梅的身上移開過,尤其是對越蜻梅的胸部盯得最多,還時不時地舔舔嘴脣,歐陽嘯眼神往下一移,就猜出了幸天高在想些什麼。
再看柳俞眉的時候,歐陽嘯就發現了她的眼睛竟然也盯着越蜻梅,於是歐陽嘯更加覺得奇怪,柳俞眉這個時候應該是盯着他看的,因爲他調戲過她,而且柳俞眉那天對他的行動,也明顯表示出對有興趣,可是現在柳俞眉的眼卻滿含嫉妒和恨意。
這幾條線索聯繫在一起不難猜出究竟是什麼事使這幾人的關係變得如此微妙的:首先越蜻梅肯定和幸天高發生過事情,然後呂曠一定通過某些渠道知道了這事,也不排除越蜻梅是故意讓他知道的,柳俞眉就比較冤了,她面上雖然不反對幸天高的胡爲,甚至還有些支持,只是歐陽嘯還猜到柳俞眉這樣做的原因,可能是她想勾引呂曠不成,所以才這麼記恨越蜻梅……
歐陽嘯緩緩笑道:“越姑娘昨晚必然累得很吧?”看到這時幸天高的眼中劃過的一絲邪異的光芒,歐陽嘯知道自己猜的必然不錯。
越蜻梅還是笑着,並且梳攏了一下頭髮:“當然累了,不過,累是很累,倒也很開心。”
呂曠的臉色就像是豬肝一樣,青中發着紫,不發一言。
幸天高的頭卻又擡高了一點,顯得十分得意,歐陽嘯都想過去揍他一拳,替呂曠出出這口惡氣,所以歐陽嘯根本就想不明白呂曠爲什麼讓他活到現在。
歐陽嘯道:“還是要多注意注意身體,天天這麼玩遲早要出事的。”歐陽嘯這時說話忽然無比動聽,就像是在關切一個小妹妹似的。
越蜻梅道:“這就不勞您*心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他兩人聊得挺開心,呂曠現在恨不得找堵牆撞死到上面,他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對歐陽嘯道:“還是不要談這些閒事了,蜻梅找你…”
越蜻梅往後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呂曠的話停了下來,越蜻梅走到他身旁,輕輕撫着他的臉說:“怎麼,你不開心嗎?”
呂曠嘆了口氣,緊閉着眼,搖頭說道:“沒有…我沒有不開心,你不要生氣。”
幸天高的臉上現出一絲輕蔑的神色,似乎是在說:“像你這樣努力都不能一親香澤,我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佔有她的全部。”
歐陽嘯冷冷向他看去,說道:“你也不要看不起他,因爲像你這種不懂愛情爲何物的人,沒有這個資格去藐視他!”
幸天高悠然說道:“這一點與你無關,你應該擔心一下,自己的性命吧。”
歐陽嘯看向越蜻梅:“你是不會殺我的,對嗎?”越蜻梅道:“真是奇怪,你爲什麼這麼自信呢?”歐陽嘯道:“我猜得出,你找我不會是爲了要我的命的,否則便應該在一現身就殺了我,而不是現在這樣等着我恢復功力。”
越蜻梅拍着手笑道:“四無神捕,果然是聰明人。”
歐陽嘯道:“聰明不敢,但至少不笨。”越蜻梅道:“既然不笨,爲何不猜猜我們是爲何而來?”
歐陽嘯笑道:“我想,是越姑娘覺得我動手以後太累了,所以來幫我恢復精力的,是嗎?”
呂曠的拳頭握得愈加地緊了,這個時候他居然恨起了歐陽嘯,幸天高那樣做他都忍受得了,爲什麼反而受不了歐陽嘯的幾句話?難道是因爲他在爲越蜻梅感到不快,難道是因爲他認爲越蜻梅受到了侮辱。
越蜻梅走過去,輕輕按住歐陽嘯的肩膀,媚笑道:“幫你恢復精力這還是後話,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向薛姐姐請教一些問題。”歐陽嘯道:“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把她救醒的好,如果讓她醒了,你們就要睡了。”
歐陽嘯所說的自然不是普通意義的睡覺而是永遠的沉睡。
越蜻梅道:“你不讓我碰她,莫非是不想讓她受傷?”歐陽嘯道:“我是不想讓你受傷,親!”
越蜻梅道:“這話我不信,說着又向薛虞霏走近了兩步,卻還是終究不敢太過靠近。
幸天高忽然動了動鼻子,邪*地笑道:“我聞到了美女的味道。”
歐陽嘯一驚,城門口兩雙眼睛先後睜了開,一雙冷若霜雪,另一雙,在冰冷的隱藏下,卻有着火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