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君被他的眼神吞噬,她撲進他懷裡,緊緊地箍住他的腰,抑制不住淚水洶涌,大滴大滴無聲地落在他胸膛上。
傅望舒把沈梅君推開,捧起她的臉,拇指指腹一點也不溫柔地擦掉沈梅君腮幫子上的淚水。
他的手指擦過沈梅君耳後時,恰觸上沈梅君腦側被傅望超摔地上撞出的一個腫塊,沈梅君悶哼,眉頭蹙起,淚水又流了出來。
傅望舒沒再幫她拭淚,在她腫出一大包的地方粗暴地按了一下,惡狠狠道:“收起你的淚,知不知道什麼最廉價?眼淚!”
“沈梅君,不想落得你娘那樣的下場,就不要讓自己掉一滴淚。”
他嘴巴沒停歇,劈劈啪啪說着:“小四有武功,剛纔爲什麼給我打卻不敢還手?”他定定看着沈梅君,眸子幽深肅殺。“沈梅君,你長得很漂亮,沒有小四,也會有別的男人像蒼蠅一樣盯着你,不想剛纔那樣的事再發生,就努力的使自己強大,讓人家不敢打你的主意,讓人家明明比你強,卻挨你訓挨你打不敢還手。”
可能嗎?她能做到嗎?沈梅君呆呆地看傅望舒。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傅望舒微微一笑,鼓勵地看她,用眼神說:“你行的,我相信你。”
“大少爺……”沈梅君低喃。
“推開我,向自己證明你能行。”傅望舒沉聲道。
他的雙手摩挲過沈梅君的臉頰,落在脖子上,觸碰野蠻粗魯,滾燙粗糙的掌心用力地磨-弄沈梅君嬌-嫩的肌膚,沿着她優美的頸線緩緩往下,一點點侵蝕,一寸寸挑-逗,撩撥着她脆弱的青澀的情-欲青芽。
抹胸帶子被傅望舒扯開時,沈梅君猛地咬住下脣用力推開傅望舒,力道之猛,把傅望舒推得連退了三步。
“怎麼樣?我說你能行,對吧?”傅望舒語氣裡笑意滿滿,看着沈梅君的目光滿是讚許和得意。
沈梅君身體激凌凌不停顫抖,心頭涌起一股難言絕望──因傅望舒的冷酷!
“多謝大少爺教導。”沈梅君握緊手,讓指甲深入皮肉,用疼痛提醒自己,她得用剛強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傅望舒唔了一聲,笑納了她的感謝,對她的領悟力也很滿意,問道:“小四不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我不在的這些天發生什麼事了?”
之前沒聽說發生什麼事,也許,自己今天出去一整天府裡發生事情。
聽說沈梅君出府了,傅望舒眉頭跳動了一下。“高升家的準你假了?”
“準了。”昨日的行事有些失光明磊落,只是不施詐,根本不可能化解與高升媳婦的嫌隙,沈梅君微微糾結了一下,把自己使奸化解矛盾的過程說了。
“太簡單了,瞞過高升媳婦和那個妙娘,卻瞞不過小四。”傅望舒搖了搖頭,道:“小四識穿惱羞成怒了,那妙娘中你的計成了你和高升媳婦和好的跳板,今日定已讓小四轉手送人或是發賣了,以後別一味和善,你可以來一招狠的,讓高升媳婦與太太離心,完全倒到你這邊來。”
高升媳婦那是傅太太孃家帶來的人,怎麼可能與傅太太離心完全倒到自己這邊來。沈梅君被傅望舒匪夷所思的言語震住,想起他每每將不可能的事都料中,不搖頭駁問,只認真思索可能性和怎麼做就能取得他所說的結果。
“慢慢想,不急在一時半會。”傅望舒有讀心術一般,又看出沈梅君的心事,揮了揮手,道:“夜了,歇息去。”
他率先走出去,沈梅君跟在後頭,傅望舒踏出房門後突地頓住,沈梅君不解,微側身看到廂房門口站着的謝氏時,心口不由自主一緊。
“娘,這麼晚了你怎麼不休息?回屋吧。”
“我能歇得了嗎?”謝氏冷盯沈梅君。
自己披散着頭髮衣裳歪亂,娘誤會了,沈梅君有口難言,怕謝氏以爲是傅望舒做的找傅望舒拼命,急走幾步過去扶住謝氏往房裡走。
謝氏掃開沈梅君的手,啪地一聲脆響,沈梅君聽到今晚第二次扇臉的聲音,謝氏狠扇到她臉頰的那巴掌,不比傅望舒扇傅望超那巴掌輕多少,沈梅君眼冒金星,趔趄着退了好幾步後摔倒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沈梅君幾乎站不起來,不是因爲捱打,而是在傅望舒面前如此丟臉,她萬不想給傅望舒看到自己母女有嫌隙。
背後寂然無聲,片刻後,腳步聲響起,傅望舒進正房去了。
沈梅君木木地站起來,跟在謝氏的身後進了房。
“那人還沒得手吧?”謝氏冷冷地問道。
沈梅君脣角抽痛說不出話,搖了搖頭,實情彎彎繞繞,不知怎麼和謝氏說,說太多了,只怕母親又要犯病。
謝氏牀上被子疊得整齊,沈梅君默默走上前鋪展開枕頭被子,幫謝氏脫了衣裳鞋子扶她躺下去。
盥漱了睡倒牀上後,沈梅君撫着疼痛的臉頰,忍不住想,以前那個溫和慈愛疼她寵她的娘什麼時候能回來。
睡夢裡沈梅君又回到候府,爹摘下一朵梅花,笑呵呵朝她招手:“梅君,過來,簪上給爹看看。”
“咱們梅君越來越好看了。”娘慈愛地看她,輕抹去她鬢邊的一點雪花,拉起她的手到脣邊哈熱氣,心疼地道:“採雪水讓丫鬟們來,別凍着手了。”
朦朧中畫面一晃而過,爹孃不見了,眼前出現傅望舒,不是冷着臉一板一眼教導她的傅望舒,傅望舒臉上帶着一抹略帶迷離的笑意,眼神有着傅府後堂初見時默默的隱約的溫情,沈梅君看着那抹笑容,漸漸喘不過氣來。
翌日起牀時沈梅君腦袋暈沉頭重腳輕,約了翰墨齋的掌櫃這日要盤點貨物的,只能強打起精神穿衣洗漱,對着鏡子梳髮髻時,沈梅君不自覺地咬住嘴脣。
脖子上紅紫密佈,半邊臉頰腫得老高,這個樣子去翰墨齋,只怕曾凡爲她帶來的那點虛假的面子都丟個無影無蹤。
沈梅君猶豫着,正無計時,駱青意過來了。
“梅君,你的臉和脖子?怎麼回事?”駱青意驚得臉色煞白,“昨晚我們明明看着你進府的,你出什麼事了?”
沈梅君苦笑,說不清也不想說,“回來晚了,我娘打的,她以爲我不檢點。”
“你娘好狠的心,怎麼捨得下這麼狠手?”駱青意心酸得掉淚。
娘是被趕出侯府後才性情大變的,沈梅君不喜歡駱青意說謝氏壞話,看青意神色開朗,不像是惱着駱展鵬要開畫廊,放下提着的心,問道:“你想通了不反對展鵬開畫廊了?”
駱青意點頭,沈梅君又問道:“你娘呢?知道展鵬要淌生意圈了吧?同意嗎?”
“同意了。”駱青意有些汗顏,“我娘開始不同意,曾公子和我弟弟把其中的利害關係和她一說,她就沒反對了。”
駱太太能接受最好不過,沈梅君輕籲出一口氣,道:“我和展鵬約好要去盤點貨物的,那些字畫還要請人估價,可我這樣子怕是不方便。”
“那怎麼辦?”駱青意急了,“我弟弟什麼也不懂,你不在,登記貨物還容易,估價如果太高了,就很難賣出去,你們可是約好的一年賣完的。”
有曾凡的面子擺在那,掌櫃的應該不會做的太過,但也說不好,無商不奸無奸不商,那掌櫃若是想着他們青嫩,估價時做了手腳高估了也不是沒可能的。
沈梅君思量了片刻,心裡有了主意,道:“你讓展鵬先過去,我一會到。”
自己的形象再丟臉,只要能請得傅望舒能到那掌櫃面前晃上一晃,憑他的名號,再加上曾凡的面子,掌櫃必不敢弄虛作假了。
沈梅君上了濃妝,粉撲得厚些,雖沒能完全遮住臉頰的異狀,卻也不是很明顯。
收拾妥當了沈梅君去找傅望舒,許是長途奔波,昨晚又睡的遲,傅望舒還沒起牀,秋夢在廊下喂雀兒,見了沈梅君笑了笑道:“大少爺昨晚回來了,你知道嗎?”
沈梅君回以一笑,點頭道:“知道。”猶豫了一下又道:“我進去看看。”
傅望舒歇息時不要人牀前值夜,盥漱梳洗也沒要人侍候,秋夢聽沈梅君要進臥房,抿脣一笑眼裡閃過調侃。
沈梅君有些臉赤,佯作大方進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