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是你們?”遠處氣喘噓噓地跑過來一個人,一見他們就愣住了。
茵見了他倒不是很意外,既然是傑裡曼的手下嘛,證明其他人應該也就在這附近了,於是笑嘻嘻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啊,瓊斯。”
來得正是當初在艾拉蒂亞身邊臥底保護她的劍客瓊斯,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應該是一路狂奔追過來的。果然瓊斯一看滿地挺屍,就泄氣地坐在了地上:“媽的,老子跑得腿都要斷了,還是沒攔住這羣笨蛋。”
愛蓮娜也被喬伊扶下馬車,看他們交談的氣氛融洽,很奇怪地問:“你們認識嗎?”
“和他認識,”茵指了指坐在地上刨頭髮的瓊斯,又指了指被黑加侖甩着玩那個人,“和那隻不認識。”
瓊斯像條快乾死的魚一樣猛【縱橫】喘了一陣,然後才氣短地說:“早就說不能什麼人都往隊伍裡收,本事不好可以練,腦子不好沒救啊!”
那快被搖死的小頭目大聲抗議起來:“我也是爲了大家好啊!老大現在都沒心思管我們了,大家夥兒總要吃飯吧?我們別的不能做,攔道搶劫總是本行,過去也沒少做,有什麼不行的!”
瓊斯氣結:“有什麼不行?你行還會被人拆得斷手斷腳?團長說過多少次,我們只劫王室和貴族,不許騷擾普通人,你把他的話都扔馬桶裡去了嗎?”
那小頭目哼哼幾聲,蔫了,一旁圍觀的衆人同情地心想——委屈你了,其實你沒錯。
歇了一陣,瓊斯黑着臉爬起來,幫地上那羣傢伙一個個接上胳膊,然後訓斥:“丟人現眼,還不趕緊跟我回去,團長已經夠心煩了,你們還在這添亂。”那羣蠻賊個個肩膀痛得要命,卻不敢反抗,乖乖列隊順着他來時的方向離開。
茵卻對他們的話有點好奇:“傑裡曼先生遇到什麼煩心事了?你們被查封,沒飯吃?”
瓊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比那更糟,女王陛下被抓了。”
“什麼!”
這一聲同時從茵和亞歷克斯口中發出,瓊斯挺奇怪地看着後者,不認識,他這麼激動幹什麼?
“費狄魯前輩被抓了?誰幹的?”茵着急地問,艾拉蒂亞是自由冒險者,總是以助人爲己任,從來不幹壞事,她被抓了簡直比自己被公國軍隊通緝了還離譜。
瓊斯欲言又止,看了看他們隊伍裡一大羣陌生人,不太放心,於是說:“這事有點複雜,團長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告訴你也幫不上忙。”
茵氣鼓鼓地一叉腰:“誰說我幫不上忙!快說,是誰敢欺負我的偶像,我把他家祖宅給推平了!”
瓊斯無語,愛蓮娜卻看出了他的顧忌,於是說:“要不這樣吧,我們先到前面的柏連特去,路上的一些行李也需要重新採購,等你們的事處理完了我們再用風之雀聯絡,怎麼樣?”
“好,那你們先走吧。”茵打開次元數了數,之前布萊爾先生爲了方便聯絡塞給她一大堆魔結晶,都還沒用呢。
瓊斯抓着頭皮想了想,嘆氣道:“算了,我跟你們一起走,團長還有大家都在柏連特,我跑了這麼遠,實在走不動了。”
爲了避嫌,愛蓮娜帶着喬伊和優莉卡換了一下,讓他們可以坐在馬車裡自由地交談。
坐上馬車後,瓊斯還是一副要累掛掉的樣子,茵給了他一支營養劑。
“謝謝!”瓊斯一口喝光了營養劑,情緒惡劣地說,“媽的,以後還是得多下地跑跑,不能總騎馬。”
茵卻沒心情聽他抱怨體力問題,迫不及待地問:“到底是誰抓了費狄魯前輩,爲什麼抓她?傑裡曼先生那麼厲害,也救不了她?”
瓊斯緊鎖着眉頭,搖晃着手裡的試管:“這回真是惹大麻煩了,艾拉蒂亞是被安息軍團的人抓走的——這個組織,你們都聽說過吧?”
話一出,就見在座的除了優莉卡,臉色全都白了。
蘇緹憤怒地握緊兩個小拳頭:“又是那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瓊斯吃驚地看着她,好像沒想到這麼小年紀的孩子也會對這個組織這麼深惡痛絕,茵看出他的疑惑,就解釋說:“我們倆的媽媽都是被那羣人殺害的,蘇緹比我更慘,家裡其他人都被殺了。”
“……原來是這樣,真是令人難過。”瓊斯低了低頭。
“你接着說,安息軍團的人爲什麼要抓費狄魯前輩,他們想要前輩爲他們效力,被拒絕了?”茵又催促。
瓊斯無奈地攤手:“要是知道爲什麼就好了。你們還記得跟在她身邊那個丹吧?是他跑來告訴團長艾拉蒂亞被抓的事,這幾天團長一直在設法打探消息,這小子也都沒合過眼,看樣子是真着急。”
聽到他前半句話的時候茵看了黑加侖一眼,從這一路上遇到的種種來看,安息軍團最擅長做的就是這種請君入甕,難保丹不是他們撒出來的餌,抓的是艾拉蒂亞,目的卻是在傑裡曼。但聽說丹也跟着焦頭爛額想辦法,又覺得或許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馬車很快就進了柏連特城,貝利亞因爲是中立國,即使是蠻賊也能大大方方住城裡,不過要是敢騷擾當地居民……貝利亞的王國軍也不是吃素的。
瓊斯帶路,茵等四人跟着他來到了一家地下酒館,一開門就聽到裡面鬧哄哄的聲音,探頭一看黑壓壓的百多號人,都在聽剛纔那羣擅自離隊打劫的幾個人滔滔不絕的講述經歷。
“團長呢?”瓊斯拍拍一個坐在人羣外圍的人問,那人正聽得興致勃勃,隨便朝酒館深處努努嘴:“還在裡頭呢,和那個小白臉魔法師在一起。”
茵失笑:“小白臉魔法師指的是丹?”想起他以前莫名其妙對着自己獻殷勤,還有那過分纖細的神經,不由得有點擔心見面了會發生什麼事,當初黑加侖還只是個奴隸,都敢拖着後領把自己拽走,這回丹要是靠近自己一米之內,說不定會被一根手指揉死。
不過事實證明她多慮了,瓊斯帶着他們繞過那羣閒着無所事事的蠻賊,拐到酒館的一間包廂內,裡面只有兩個人,並且聽到推門聲都只是擡頭看了一眼,點了個頭表示看到你來了,什麼話都沒有說。
幸好幸好,茵走進包廂,開門見山地問:“費狄魯前輩現在被關在哪兒?”
傑裡曼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答道:“不知道,我們只能確定她在這座城裡。”丹則補充道:“艾拉蒂亞被抓走後,我一路跟蹤到這裡,那羣人進了城就一直沒有再出來,種種跡象也表明她還在城裡,但我們怎麼也找不到。”
茵注意到他對艾拉蒂亞的稱呼變了,不過這並不是一個適合開玩笑的時機,於是說:“也就是說她被藏在了你們能力之外的地方?”
兩個男人都默默地點頭,不能保護一個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女人,這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非常丟人的事。
“那位劍客姐姐長什麼樣?”蘇緹和他們都不熟,只能搖搖茵的袖子問她。
“這個嘛……”分開那麼久,茵還真說不準,“我見到她的時候,這麼短的頭髮,”在耳根處比劃了一下,“穿着騎馬裝,帶着牛仔帽,一邊佩劍,一邊佩火槍——不過如果被抓了,這些應該都被收走了。”
傑裡曼聲音疲憊而苦澀地說:“索美拉大陸上能困得住她火槍女王的,也不多了。”
黑加侖問:“確定她是被安息軍團抓走的嗎?抓走她的人長什麼樣?”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丹,丹似乎回答過很多次了,很流利地說道:“是個男人,和我差不多高,穿着很大的斗篷,看不出胖瘦,臉也被遮掉了大半,他沒有親自動手,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職業。”
這樣一來能掌握的信息其實就只有對方是男性這一條,茵有點無奈,這信息也太少了,於是又問:“這個人最近出現過嗎?”丹搖了搖頭:“我只在他們襲擊我們那天見過他,之後他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那個人的眼睛是灰色的?”黑加侖突然問。
丹微微錯愕,想了一陣,肯定地點頭:“對,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確實,他的眼睛顏色不太正常,不過我當時並沒有看得很清楚,現在想來應該就是灰色。”
提到灰色的眼睛,蘇緹也反應過來了:“該不會是海默林哥哥身邊那個年輕的軍官吧?”
黑加侖冷笑起來:“這麼短的時間出現在聖科洛斯,突然對喬格里•懷特發難,把海默林接回帝國,原來是綁架了了不得的王牌啊。”
傑裡曼眯起眼:“海默林……這個名字似乎是帝國第一王子,據說從半年前談判破裂起就下落不明,你們知道他的下落?”
“是啊,照顧了他一路呢,”茵笑了笑,說,“費狄魯前輩在全大陸都美譽在外,雖然戰鬥力可能沒有我強,但是收服民心還是比我好用,抓了她,我也就沒利用價值了。”
這話說得傑裡曼和丹都奇怪地看向她,好像在詫異她哪方面的戰鬥力比艾拉蒂亞強,但出於禮貌,還是沒有問。
茵收起笑臉,認真地說:“這件事請務必讓我們幫忙。”
能在這種一籌莫展的時候得到幫助當然是令人振奮的事,不過傑裡曼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你爲什麼想要幫我們?”
“第一,費狄魯前輩是我童年的偶像,在馬可波里還鼓勵和教育過我,託她的福,我終於也有出頭之日了,”茵打了個響指,自豪地說,“第二,在我和小黑拮据得沒飯吃的時候,是她沒有嫌棄我們兩隻拖油瓶,一路爲我們買單,我早就在心裡發過誓了,總有一天,要小黑肉債肉償,把他那段時間吃進去的全都還回來!”
傑裡曼和丹都是見識過黑加侖鬼畜食量的,聽了這話都笑了。
“好,那我們坐下來認真商量一下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