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貴人背對着皇上,自然不知皇上此時站在其身後,對於懿妃的訓斥,話語之中越來越惡毒,而懿妃只是低頭哭泣。
“朕怎麼不知在這後宮之中,貴人竟能教訓妃子。”忽聽到皇上聲音在身後傳來,姚貴人還未說出口的話,彷彿是一根魚刺卡在喉中,吞嚥不得。
雲妃見姚貴人背對着皇上,身子僵硬一動不動,冷笑道:“姚貴人是越來越大膽,不但訓斥妃子,現在見到皇上與本宮,竟也不行禮。”
聽到雲妃的話,姚貴人這才晃過神,急忙轉身跪地,雙手貼在地上,驚恐的說道:“臣……臣妾……參見皇……皇上……雲……雲妃娘娘……”
“哼!”皇上冷哼一聲,並未理會跪在地上的雲妃,而是看着同樣跪地的懿妃,走向前將懿妃扶起,“懿妃怎如此這般?”看到懿妃枯瘦的臉,還有凍得通紅的雙手,皇上眉頭緊皺,沒有想到才幾月不見,懿妃已經憔悴成這般模樣。
“皇上……臣妾該死,如此污穢之樣怎能讓皇上看到,臣妾……臣妾告退……”懿妃見皇上牽起自己的雙手,急急將雙手收回,驚慌的行了一個禮,轉身就要離開。
“慢着!”在懿妃轉身離開瞬間,她手臂上的衣袖“正好”被風吹起,手臂上的傷痕顯露無疑,皇上向前抓起她的手臂,將袖子擼起,“這些傷疤從何而來?”
“啊!”許是皇上過於用力,懿妃吃痛輕叫出聲,欲將手從皇上雙手中抽出,“是臣妾不小心摔倒所致。”
如此明顯鞭笞傷痕,怎會是摔倒,皇上見懿妃看姚貴人的神色有些畏懼,心中便已瞭然,轉身看着姚貴人,怒斥道:“好一個貴人,竟是如此狠毒,朕的愛妃也是你能鞭打,來人呢,將這個毒婦拖出去,重打五十,如果沒死的話,送到尚方院好生照顧着。”
聽到“尚方院”三個字,姚貴人終是回過神,哭喊着求饒,尚方院是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她不要去那裡。“皇上饒命啊……皇上,臣妾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擾了臣妾吧……皇上……”侍衛將姚貴人拉出很遠,還依稀能聽到她的哭喊聲。
“懿妃,你受苦了。”皇上看着懿妃,只見她臉上再也不見往日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極爲驚恐的模樣,對於皇上的話,她有些戰戰兢兢。
看到皇上眼中的心疼,雲妃走上前輕聲說道:“皇上,臣妾看懿妃妹妹穿的如此單薄,不如先送懿妃妹妹回宮。”
皇上聽到雲妃的話,拉着懿妃的手,一同回到承乾宮,在皇上與懿妃轉身離開瞬間,便看到懿妃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與雲妃對眼,冷笑一下。
待兩人離開口,雲妃一直微笑的臉,再也假裝不下去,深深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這種日子,還要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很快瑾嬪便聽到懿妃再次獲寵的消息,這個消息她早就猜到,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早上柳太醫來請脈時,說瑾嬪胎有些不穩,不可多走動,也不可有情緒上太大波動,以免動了胎氣。
瑾嬪正好以此爲藉口,不用去向太后和皇后請安,獨自躲在敬怡軒中安心養胎。
懿妃再次獲寵之後,後宮之中熱鬧了很多,現在後宮之中最爲得寵的便是雲妃、懿妃和瑾嬪,各宮都在觀望。
雲妃自皇上還是王爺時便對她寵愛有加,這些年過去,即便雲妃居於未央宮不出,皇上對她的寵愛仍然不減,懿妃寵冠後宮多年,雖前些日子皇上對她的父兄有所斥責,可是並未牽連到她,更因爲懿妃受姚貴人訓斥,而將姚貴人杖責,並罰送尚方院,可見皇上對懿妃的寵愛。
後宮中議論最多的便是敬怡軒的瑾嬪,雖然這些日子皇上一直寵幸雲妃和懿妃,不曾到敬怡軒去,可是瑾嬪身懷皇嗣,地位當然不容小覷。
雪鳶將重新換好炭火的暖爐放在瑾嬪手中,替她掖了掖身邊的被子,“娘娘,您這些日子臉色紅潤了許多。”
“能不紅潤嗎,這些日子本宮一直躲在宮中不出,被你給餵養的,你看本宮現在的身子,要比之前圓潤許多。”瑾嬪摸着有些突起的小腹,又摸了摸腰身,比之前確實要多了一些肉。
雪鳶將火爐蓋打開,又往裡添了一些炭火,看着火爐中旺盛的爐火,殿中瞬間暖和了許多,“娘娘現在不比從前,最主要的是不能餓着肚中的孩兒,所以要委屈娘娘多吃一些咯,不過奴婢覺得,娘娘有孕之後,更爲好看了。”
瑾嬪知雪鳶實在寬慰她,看着她一直忙前忙後,便說道:“就你最會哄本宮開心,你也別忙了,坐着歇會。”
“奴婢可不敢,看着娘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奴婢還要忙着爲小阿哥縫製衣服呢。”只見雪鳶從外間拿進來一個小簸箕,裡面放着各色各樣的針線和一些絲綢。
瑾嬪好奇雪鳶縫製的是何模樣,招了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拿起小簸箕中的東西,左看看右看看,極爲歡喜,“你怎知是阿哥,萬一是格格怎麼辦?拿過來給本宮看看。”
雪鳶見瑾嬪拿着繡花針,急忙將其奪了過來,“娘娘現在有孕,可不能碰這些個東西。”說罷,自己拿着繡花針,穿針引線的縫製了起來,“小孩子的衣服不分男女,不管是阿哥還是格格,到時候都可以穿。”
“雪鳶,你教教本宮,本宮也想做幾件。”瑾嬪放下手中暖爐,完全被雪鳶簸箕中的小衣服吸引。
“那可不行,都說了娘娘不能碰針,這樣不吉利,娘娘要是真的想做的話,不如畫幾個花樣,奴婢照着繡便是。”自己小姐女紅的功夫雪鳶可是知道,這小孩子的皮膚嬌嫩,對於繡活極爲挑剔,要是讓瑾嬪繡制,估計要扎的小孩子哇哇直哭。
瑾嬪見雪鳶熟練的在一快絲帕上繡制花樣,知道自己女紅不好,便不再說,而是讓寧樂拿來筆墨,心中想着給自己孩子繡制什麼樣的花樣,然後便再紙上畫出來。
皇上走進殿內,看着瑾嬪一手託香腮,一手執筆,在紙上畫着什麼,便脫了身上的袍子交給魏晉,“在畫什麼?”
聽到皇上聲音,瑾嬪急忙將手中筆放下,在雪鳶攙扶下,下了美人榻,走到皇上面前,輕輕一福身,“皇上,您怎麼來了?”
皇上下了早朝之後,聽柳太醫回報,最近瑾嬪晚上睡覺不好,便來看一看,“許久不來看你,是否在責怪朕?”
自懿妃受寵之後,皇上便一直在雲妃或者懿妃處,很少再來敬怡軒,瑾嬪心中自然不滿,“臣妾不敢。”
“聽你的語氣定是在埋怨朕,朕這些日子確實冷落了你許多,不過朕今兒得了樣好東西,便將它送來給你,魏晉,將進貢的夜明珠拿來。”皇上多日不來,今兒一來便賞賜瑾嬪東西,瑾嬪知皇上這麼做是在補償這些日子對她的冷落,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到此爲止,瑾嬪不許再有意見。
魏晉手中託着一個錦盒,極爲小心,將之送到瑾嬪面前笑道:“皇上今兒剛得了這個好東西,便急急送來給娘娘,可見皇上時時掛念着娘娘。”
“魏公公如此說,那臣妾可要好好看看。”瑾嬪接過錦盒,小心打開蓋子,錦盒中瞬間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將殿內照的通亮,待瑾嬪看清楚後,便見錦盒中放着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此夜明珠可說世上難再有,沒有想到皇上會得到這麼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皇上……這……”
皇上將夜明珠交於魏晉,拉着瑾嬪的手,“朕知你晚上不喜熄燈睡覺,可這燭火徹夜燃燒,對你身體不利,更何況你現在身懷皇嗣,更不能有任何閃失,現在有了這顆夜明珠,便可將房中蠟燭去除,只留這顆夜明珠懸於房頂即可。”
見皇上想的如此周到,瑾嬪心中也高興幾分,“臣妾謝皇上。”
皇上拿起桌上放着的幾張花樣,端詳半天問道:“朕剛纔進來便看到你在這畫東西,這畫的是什麼?”
“回皇上,雪鳶正在爲未出生的孩兒繡制一些衣衫,臣妾笨的很,女紅自然不如雪鳶,只能畫些繡樣,讓雪鳶照着繡,也算臣妾對這個孩兒的一些心意。”說着便讓雪鳶將做好的一些衣衫拿過來,遞到皇上面前。
皇上雖有一個大阿哥和一個格格,可是對於她們出生時的衣衫卻不曾留意過,今兒見瑾嬪拿過來,看着如此小巧的衣衫,心中突生一股暖意。
“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小得衣衫,雪鳶如此巧手,朕定要重賞。”皇上用手摩挲着小衣服,甚是絲滑,就像是摸着嬰兒的皮膚。
雪鳶輕輕福了福身,輕聲回道:“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可不敢邀功。”
見雪鳶不似宮中其他宮人,見了皇上便嚇得要死,或者極盡恭維,便同瑾嬪說道:,“都說什麼樣的主子便能調教出什麼樣的奴才,看雪鳶如此伶牙俐齒,便知瑾嬪平日調教有方啊。”
瑾嬪聽皇上如此說,佯裝生氣地說道:“皇上的意思是閒臣妾話多,那臣妾以後少說便是。”
皇上知瑾嬪不是小氣之人,便笑道:“朕可沒有這麼說,朕最喜歡的便是你善解人意,最能寬慰朕的心,哈哈……”
“皇上,您就會拿臣妾尋開心。”聽皇上如此說,瑾嬪害羞地低着頭。
雪鳶見二人如此,偷笑一下,拿着簸箕走出殿外。
當天晚上皇上便留宿在敬怡軒,許是皇上在身邊的緣故,瑾嬪昨兒睡得極好,早上皇上去早朝時,她都沒有醒來,皇上見她睡得安心,便小心翼翼拿着朝服走到寢殿外,命人小心侍奉,不要弄出聲音擾到裡面佳人。
皇上端起漱口水漱口,等雪鳶爲其穿好朝服,將手中茶杯遞於她,自己又整了整,“雪鳶,不要叫醒你家娘娘,她何時醒來,何時再用早膳便是!”
雪鳶見皇上時不時往寢殿內看一眼,會心一笑,“奴婢遵旨,娘娘這幾日一直不能安睡,昨兒是這麼久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天,奴婢自然不會擾了娘娘。”
“有你照顧,朕很放心。”皇上拍了拍雪鳶肩膀,在魏晉攙扶下走出敬怡軒去早朝。
雪鳶看着皇上離開的背影,心中極爲歡喜,皇上因爲對瑾嬪的喜愛,連帶着對敬怡軒的宮人也極爲好。
雪鳶走進寢殿,見瑾嬪還在熟睡中,便瞧瞧退出寢殿,對外面正在打掃院子的宮人說道:“娘娘還在休息,大傢伙都注意點,別弄出什麼動靜,擾了娘娘。”
琦玉正好將衣服洗好,把放着衣服的木盆搬到晾衣服的架子處,一邊晾衣服,一邊對雪鳶說道:“皇上可是真疼咱家娘娘,奴婢剛纔看到皇上出來時,還小心翼翼,生怕把咱家娘娘吵醒,奴婢還是第一次見皇上如此呢。”
玲瓏聽琦玉如此說,也放下正在修剪花草的剪刀,附和道:“皇上對娘娘當然好,誰讓咱娘娘長得極美又深得皇上寵愛。”
“娘娘對咱奴才也好,跟了娘娘之後,咱幾個誰曾受過委屈啊。”徐福將皇上送出宮門後,回來後正好聽到諸人在說話。
“好了,你們也都少說幾句,娘娘現在睡着,說不定一會兒便醒來,我先去給娘娘準備早膳。”寧樂見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心想先將早膳做好,等娘娘醒來時,隨時可以吃。
“姑姑,早膳做好後如果娘娘還未醒的話,要麻煩姑姑將早膳放在竈上就先溫着,娘娘什麼時候醒了都能吃到熱乎乎的早膳。”雪鳶見寧樂往小廚房走去,遂囑咐了一句,然後撩開門簾轉身走進寢殿內。
寧樂雖是掌宮宮女,但是雪鳶是靜嬪入宮時帶來的宮女,兩人之間倒是不分上下,有事互相商量,倒也不覺得有何不適。
等兩人離開後,琦玉、玲瓏和徐福三個人,又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